本帖最后由 永不说再见 于 2012-7-29 11:59 编辑
第四节 我一直羡慕我的父亲有一个很不错的职业------媒人,打小我就一直记得,经常有人往我家带糖果,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进我的家门,我心里都会有一种暗暗的窃喜。说实在的,虽然小时候我们家很穷,但有一点我还是比较炫耀的,和小朋友在一起玩的时候,我可以用糖果来拉拢更多的伙伴,等到后来上学时看到书上的“糖衣炮弹”时,我才真正理解“糖衣炮弹”的实际意义。 不过从正月初六夜里开始,我的母亲发威了,终结了父亲的职业。 人的力量在某种时候是很伟大的,大到有时候你预想不到。阿红,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轻柔女子,原来也是可以把我家的院子大门撞开的。 “老倒头,老倒头,你起来。。。。。。” 我听到阿红的叫声,直奔我父亲的房间,我披上棉袄,急冲冲的过去。阿红掀开父亲的被子,朝着父亲的脸上啪啪的直搧,还觉得不过瘾,由搧变成了抓,父亲的脸上顿时就留下了四条指甲印。我匆忙的过去拉过阿红,阿红噗地一声坐在地上,看上去是哭,却没有眼泪。 其实我一直没有直面的去审视过阿红,就是因为小的时候受过同伴们的嘲笑,始终积郁在我的心里。 阿红张着嘴在嚎,我却听不懂,圆圆的脸,眼睛略微往下凹,双眼皮,眼圈发黑,两腮虽然很白,或许白天谁给她搽的粉还没完全抹去,稍显淡红,细嫩的脖子上两点红斑,曾经的烫花头虽然已经变直,但显得异常凌乱。 母亲叫来了阿红的奶奶------我的老姑姑,一起把阿红拽回了家,大人们在阿红家叽叽咕咕了好一阵子,我不想去探个究竟,但那一夜,我始终无法入眠。 第二天天亮我出门的时候,看见了三柱的脸上都是指甲印,我故意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八十年代末期,我们附近的几个村子,有不少的老光棍,是可以从云南,贵州,四川那边买来媳妇的,一开始有的也会受到诈骗,新媳妇没住几天,人就跑了,了无音信。如果你不能改变生活,那么你就会成为生活的牺牲品。没有媳妇,对于这些老光棍来说,是人生的一种严峻的考验,其实考验也是一种动力,那么,就关吧。 对,是的,把买来的媳妇关起来,时间久了,有了孩子了,或许就会改变一个人对生活的重新认识。事实证明,关,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 对于阿红来说,这一方法也同样适用。 老姑姑的一个近房侄子在县城工作,在那时可算是见过世面的,他找到了三柱的父亲,说关不是个办法,要求他家出钱带阿红到徐州精神病院去看医生,病看好了可以正正当当的过日子。那时在新沂河东有个分院。 每个人,在他的记忆当中,都会有一个永远也解不开迷的死角。阿红在住进精神病院的时候,老是和医生打闹,除了使用镇静药物,其他的始终没有疗效,医生建议转到徐州。 这个看起来比较合理的建议,其实是把阿红往前又推了一把。到徐州转了一圈后,带回来的只是几瓶镇静药,而且,长此以往。 还是以安全为由,继续关起来吧。
“风吹着杨柳嘛唰啦啦啦啦啦 小河里水流这哗啦啦啦啦啦 谁家的媳妇她走得忙又忙呀 原来她要回娘家 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 胭脂和香粉她的脸上擦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 咿呀咿得儿喂。。。。。。” 已经流行过去好几年了,但阿红对歌词记忆的清晰和对曲调把握的准确,一直让大人们耳语,小孩们总是围在阿红的窗户前,听阿红唱歌,日复一日,在我们庄上已经成为了一个鲜明的亮点,特别是对于孩子们来说,像小螺号,妈妈的吻,小草,走过咖啡屋,军港之夜,酒干倘卖无。。。。。。 而我,却总是想起被关进监狱里江姐,站在监狱的窗户前唱《红梅赞》。生活是多么的奇怪呀,有些事情当时像是惊天动地的,而过后却什么也没有留下,有些事情看起来是那么的小,却使你永远永远也无法忘记。坐在教室里的我,不知道老师站在黑板前讲的是什么,当我推着自行车,背着书包,路过阿红窗前的时候,第一次听一首歌而噙着眼泪。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
小呀小山村
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
过去的时光难忘怀,难忘怀
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
吻干我脸上的泪花
温暖我那幼小的心
妈妈的吻,甜蜜的吻
叫我思念到如今
妈妈的吻,甜蜜的吻
叫我思念到如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