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永不说再见 于 2012-7-15 21:52 编辑
第二节 还是在我上初二放暑假的时候,老师说,等上了初三就忙了,每天既要早来,还要晚走,步行是不行的,这四里多路,需要骑自行车的。 于是我趁着暑假,嚷嚷着父亲给我买自行车,要先把车子学会,开学了才能不耽误。父亲跑到新沂河东的旧车市场,给我买了一辆半新的自行车,那时都是大架子的,不像现在各种款式的都有。 白天,阳光是很厉害的。趁着傍晚,天还没黑,我找来阿红,教我学车。阿红是庄里的骑车高手,因为我经常听大人们说她骑车的样子是小流氓,甩子,不正经,见到大人连车子都不下,嗖的一下就过去了。所以阿红肯定是高手,没错的。 可恨的是我个子不够高,前面大梁跨不上去,就连后座也挡腿。阿红说,别大梁!我说,什么意思?阿红说,你右脚从大梁底下斜叉过去,我撑着后座,你半圈半圈蹬,来,蹬! 阿红在后面撑后座,我别大梁半圈半圈蹬,反复的练习着。三个晚上的功夫,阿红的手终于可以松开了。我成功了!心里的感觉好像是从期末考试紧张的氛围中刚解脱出来的一样。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成功了一半。开学的第一天,我高兴的骑着自行车上路时,我才发现,好多同学骑自行车,屁股虽然没有坐在车座上,但他们是跨着大梁蹬整圈的,而我是斜跨大梁蹬半圈的,来回来回捣,像蒸汽机车的驱动轮那样的有节奏。 我感觉的很丢人,四里的路程就犹如两万五千里长征。晚上放学时,等同学们都走完了,天也要黑了,我才推车上路。因为有了基础,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就开始尝试着跨大梁蹬整圈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阿红之所以比我先会骑自行车,是因为她经常赶街上集,喇叭裤,烫花头,很威风的,我是感觉的很漂亮,我很诅咒大人们对她的风言风语,不下车怎么了,遇到你还非得要下车啊! 我中考结束的那年夏天,我正铺着凉席在树底下看杂志,庄头路口传来了哭闹声。 阿红骑自行车碰倒了一个在路上玩耍的小男孩,其实并无大碍,脚面抢破了皮,隐隐的冒着血汁,但拼命的哭叫。 自行车躺在了路边,阿红惊叫着乱跑,没有方向,语无伦次,眼睛直直的,跳到了河里,几个大人好不容易把她拽了回来。 凄凉就从此开始,我们村里从此也就多了一个疯子。起初,家里的大人还没拿当回事,只是简单的看护着。 村里的小孩多了一个玩具,疯子,阿红。悲哀啊。成群的小孩围着阿红转,调耍阿红,阿红见到木棍拿木棍,见到砂礓拿砂礓,小孩躲的快,有不知好歹胆大包天的竟然带着三四岁的小弟弟小妹妹跟着调耍,有种你跑啊,所以,吃亏的,都是小的,跑不动的,几乎每天都有。 实践,是检验我们一切事业的真理。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一真理也同样适用。那些吃了亏的小家伙就再也不敢靠近阿红了,甚至于只要听到阿红的名字,就会因惊吓而大哭。当然,这也是一件好事,每当孩子不听话时,你可以说,阿红来了。 临近的一个村庄,上小学的小学生,是需要路过我们家这条路的,所以,刚开学时,这些小学生就多了一份情致,每当路过阿红家门口时,都要在门口叫上一阵子,引阿红出来,等阿红出来追了,他们再跑。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这已经成了这帮小学生每天的必修课。 世间万物都是有规律的,规律是可循的。这对于阿红来说,也同样适用。我实在找不出科学依据来破解阿红对这一规律的追寻,这一规律就是,早上7点10分左右,阿红要搬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手里拿着根小木棍。这一时间也正是那帮小学生路过的时间。小学生远远的看着阿红坐在门口,年龄小的不敢过,年龄大点的壮着胆子跃跃欲试,阿红噌的一下窜起来,举起木棍就夯,小学生吓破了胆,拼命的哭叫,年龄小的只好原路返回,另辟蹊径。 为此,临近的那个村庄的队长,找到了村里的书记,把他们庄后的那条小河修了小桥,学生上学可以走近路了,其实,最主要的是,可以不用再走阿红家门口了。 我上高中了,每个星期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我都要出来看看阿红,除了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外,其他的都没有变化,衣服还是那么干净,只是头发慢慢的变直了,但我觉得,比以前的烫花头看起来还是舒心了许多。 八八年的春节,我高一寒假,正在做寒假作业,老姑姑到我家,跟父亲嘀咕了一阵子,我隐约听到了他们在说阿红,还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我做作业的兴致顿时就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