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兵的烦恼 于 2014-11-3 15:56 编辑
(七)
那天,就是那天,几个在山东的战友开车来看望我。 我在我们市马岭山景区的农家乐请他们吃饭。当然还有大洋和白健。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喝酒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酒过三巡开始划拳。觥筹交错,笑语喧天。 好多往事涌上心头,我们特战队的队长现在应该高升了吧,操场上的壕沟摔断了多少战友的腿啊,营区门口的小店还开着吗,还有,还有驻地那个大眼睛的裕固族姑娘…… 喝着喝着,一个个都开始沉默了,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白健说:“班长,开个班务会吧。” 我说:“还有比这更好的班务会?”我端起酒碗宣布,“班务会到此结束,散会。”
那天他们都没有回去。 第二天,我让大洋买了点地方特产,把他们送上了高速。 回来后我一直在吐,吐完了胃里的东西开始吐胆水,吐完了胆水我开始吐血。我机械的吐着,完全不受自己意念的控制, 白灵吓坏了,把我送进了医院。 我睡了整整两天,我不清楚这两天我是个什么状态,可我知道在我的生命中这两天是完全空白的。我的这两天不属于我,它游离于我的生命之外。 当我第三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第一次问我自己,我是不是应该找点事情做了。
在这个世界上或者说在这个社会中,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或者说他的存在都有其意义。我常说,对于宇宙而言我们不如一粒尘埃,可对于自身你就是整个世界。在面临痛苦和选择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显得尤为真切。当我意识到我要做点事情并真切的问我身边每一个朋友我能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轻描淡写的告诉我:你什么都能做。 这就成了一个问题了,当你什么事情都能做的时候,这就成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了。 别人无法解决的永远是你最棘手的问题,所以我试着去自己解决了。
大刘媳妇变卖了所有的家当换来大刘十五年的刑期,这应该是所有结果中最好的结果了。 大刘媳妇每天风风火火,哼着小曲,骑着三轮车到火车站卖摊煎饼,一如往常。只是现在早出晚归,酒量大涨。 每天早上大刘媳妇做好早饭,准时在六点一刻把我和她的儿子刘丁喊起床洗漱吃饭。 我一直不适应她叫我起床的方式,她总是冲进我的卧室掀开我的被子拧我的耳朵,不管我是否赤身裸体,而且她还会说,“三,你的小和尚发怒了哎”。还有就是我不管把我的内裤藏得多结实,她总能给我找出来洗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所以现在只要听见她喊刘丁起床,我就像是在部队搞紧急集合一样,赶在她推我房门之前把衣服穿好,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说:“我要和你一块卖摊煎饼。” 她说:“我再去买口锅。”
现在你如果走过火车站的站前广场,看到一个风情万种的老娘们和一个光头在那里卖煎饼,无疑那就是我和大刘媳妇了。 当然,很多时候也是三个人——白灵每天都来帮忙,而且走的时候总是给她的同事捎带十几二十个煎饼。 我不知道这群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能吃,一个人两个煎饼还加俩鸡蛋。
关于我的小和尚的问题我和大刘媳妇曾做过一次严肃的讲话。 我说:“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看到我小和尚的女人,除了我妈。” 大刘媳妇说:“白灵没见过?” 我说:“目前,没有。”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才让人家看呢?” 我说,“这个问题嘛,主动权不在我,祖国的怀抱一直是敞开的,可宝岛就是不回来。” 大刘媳妇说,“你不能放弃使用武力啊。” “时刻准备着。”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陪大刘媳妇喝酒。她每晚都得喝,不喝睡不着。 我说,“是不是想小和尚了?” 她说,“我想你哥啊……” 说着,放声大哭。 那天是十一黄金周的第一天,我们两个人一人挣了一百二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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