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州的红杉是世界上最高的树,约90米,相当于30层楼房那么高。一般来说,树长得越高,它的根就扎得越深。矛盾的是,根扎得越深,养料输送就越困难,树也就难以长得很高。美国的红杉之所以长得那么高,是因为它们的根很浅,根浅,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容易被狂风撼动,连根拔起。但是风暴并没有能摧毁红杉,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研究人员发现,美国红杉是成片生长的,树根很浅,但是互相连接、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根的整体。除非狂风能把这一整片红杉全部连根拔起,否则就无法撼动它们。
中国教育上的问题有很多成因,“师资力量不强”是重要因素之一。师资力量如何抓强?培训,学习,研究,这些都正确,但是,就整体来说,师资力量来自合作,合作的力量。“文人相轻”这个成语似乎有一种魔力,吞噬着教师的相互信赖、相互欣赏与真诚合作。毋须忌讳,教师这个群体,是一个不善合作的群体,所谓的班主任例会制名存实亡,所谓的年级教师间的经验交流都暗藏一手,所谓的科任教师间的相互渗透与照应已荡然无存……我认为,教师之间一旦能够真诚合作,那么它的成效将高于任何一种教师培训。
年轻的老师们,你把自己的教育之根和教师们连在一起了吗?你所在学校的教师能连成片一起对付教育的风暴吗?回答恐怕不容乐观。连小学生都在说,这个老师布置点作业,那个老师布置点作业,结果作业总是多得一塌糊涂。听到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说的是语文老师让学生写日记,数学老师让学生写数学日记,科学老师让学生写科学日记,学生一天的回家作业光日记就是三篇。几乎可以这么说,中国教育到目前为止,似乎还很少有任课教师,能够在布置作业这个简单的问题上,做一次切实的合作。教育合作已被各自为阵瓜分,教育合作已被各种教育斗争替代:
●同科教师之间的明争暗斗。教学质量对教师来说是一件头等大事。提高教学质量是好事,提高教学质量完全可以“众人拾柴火焰高”,现实却是在“你差我就好”的病态心理下竞争。同年级、同学科教师之间的各种试题、复习纲要及计划都要暗藏一手,都期望着自己的秘密武器能胜人一筹。
●异科教师之间的你抢我夺。主要表现在教学时间和学生精力的掠夺上。数学老师说数学很重要,总分的差距主要在数学。英语老师说不学好英语,你的可持续发展就成问题?语文老师说语文是学好各学科的基础,语文都没学好,哪像个中国人。数学老师还没下课,语文老师已经等候,英语老师见状,干脆拖课。一些学校甚至出现了比哪个老师凶,谁凶,学生就先完成谁的作业嘛。
●学校与学校间的你死我活。学校间的名次之争你死我活,有的说我校的平均分第一,有的说我校的及格率第一,有的说我校的优秀率第一,有的说高分状元出自我校……总之,学校与学校之间没有真诚的合作与欣赏,而是相互咬着对方的短处,穿高跟鞋般拼命垫高自己,伸出手掐对方的软处。
●荣誉战争下的你毁我亡。教育界的荣誉评比大概是中国的一大奇观。教师又是很重视面子的群体,为了获得各种荣誉,能力不行,比关系,民主测评、民主选举下,诋毁与拉帮结伙的事情也就发生了。在教育界,“墙内开花墙外红”的现象普遍得引不起人探讨的兴趣,其根子,正是教师在荣誉战下的“文人相轻”、“文人相妒”。
可以下个不太武断的结论:教师之间的恶性竞争所引发的紧张的人际关系和工作心态,是扼杀教育人生幸福的刽子手。
教育不是教学,教学只是教育的一个方面。每个任课教师都应在教育这面大旗下开展教学工作。因此,教师首先是个共同体。我一直有个类比的想法,学生是班级这个大家庭里的孩子,各学科教师是各位长辈,好的家庭教育,应该是在一个共同的教育理念下的合力教育;好的家庭教育,必定要经常交流彼此对孩子的看法,从中产生新认识和新方法,以求更好地教育孩子、发展孩子。而这一切,在堂堂学校,已近绝迹。
年轻的老师们,我一直畅想的愿景是,每个学科教师都对学生的人的发展,处于一种密切的关注之中,一发现情况就相互沟通,从而掌握多元的学生的成长信息,调整并最终形成对学生最为有利、有效的教育图式。这,也是我对课程标准提出给学生建立学习档案的个性化的解读——何止是学习上要有档案,还应该对学生的“人”的成长建立档案,欧美发达国家的诚信档案,不仅是教育的依据,也是就业的依据,是人的道德的依据。
光靠一个班主任是做不好德育的,光靠德育处是做不好德育的。德育应处于每个教师的显性和隐性行为中。每一个教师都应怀着一个共同的愿景来做自己的学科,那个共同愿景就是培育出一群高尚的人、能推动这个社会进步的人。有了这个共同的愿景,教师间的合作就有了坚实的基础。问题是,多少教师把这个愿景怀在心头?
教育是一场合作,是世界上最宏大最广阔、最细微最细腻的合作。
离开合作,教育的各个面将是孤立的,有裂痕的。不合作的教育就像把教育划分成一个块、又一个块,每个教师努力地去完成属于自己的“块”,然后说,这就是我们教育出的“人”了。这样的教育,完全是工厂产品的生产模式,甚至还缺少了一道零件拼接、成品调试的工序。这样的教育无论是对于教育者、还是被教育者都是不幸的。
教育的幸福的来源之一,是教育合作的快乐。在合作中彼此信任,在合作中彼此碰撞心灵和智慧,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教育场景,多么美好的教师人生的景象。
●异科教师之间的合作。语文、数学、英语、美术、艺术、体育各任课教师之间的合作,会弥补彼此之间的不足,能优化知识结构。好的知识结构是一种T型结构,T的一横指知识的广度,T的一竖指知识的深度,也就是有深厚的专业知识。一个数学老师很容易钻在数学里出不来,一个语文老师也很容易钻在语文里出不来,一个音乐老师也很容易钻在音乐里出不来,各学科教师之间彼此交流,彼此参与对方教研组的活动,是一件很有意义也很有意思的事。各学科教师之间还可以相互把各专业的相关书籍推荐给对方看,一个语文老师往往不知道去看哪一本音乐方面的书,一个数学老师也往往不去关注最新的儿童文学动态,一个班主任往往不知道去看哪一本篮球书或杂志,以了解篮球,能和班上那群篮球迷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各学科教师之间的合作,则能很好地解决这些问题。
当代科学发展有一种明显的交叉、综合的趋势,教学研究也是如此,其他学科的一些常用的教学手段放在本学科的教学中,可能就是一个新发现,新探索。
●同科教师之间的合作。关于同学科教师之间的合作,我希望年轻的你能把集体备课这件事做好。集体备课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形式,一次很好的头脑风暴。所谓的头脑风暴,就是努力创设交流、启发和争论的氛围下,人们的大脑像是鼓帆待发的航船,人们从别人的谈话中得到启迪,产生新的思想,往往一个想法能引发许多种新的想法,产生思维的共振效应而获得新的思考。我说“做好”,是因为集体备课很多容易走样、走过场,大家都认真地去准备一个课题,集中在一起的时候,都畅所欲言地发表自己的见解,肯定该肯定的,否定该否定的,碰撞该碰撞的,这是一个美得像科学研究般的场景啊。
●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的合作。年轻的老师们,如果你不是一名班主任,那么我希望你能密切的关注所教学生的行为习惯和精神世界,及时地做一些教育上的事,必要的时候,可以给班主任出主意,有想法的时候,可以和班主任沟通和商量,想对策。如果你已经是一名班主任了,你不妨多和任课老师联系,你可以把班级管理的目标告知每一位任课老师,你可以设计一些表格,邀请每一位任课老师一起来管理班级,教育学生,分享育人的快乐。我相信“事在人为”,我相信,教师之间是可以合作的,教师之间是有着真诚的合作的基础的。
就学校之间的恶性竞争,我以为,与其把精力放在和其他学校的比拼上,不如把精力放在内部的教师团队的建设上,内部管理的精细上,通过管理来优化教师团队和集体,这是一条长久的根本的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