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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大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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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8-11-7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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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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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楼主| 发表于 2019-11-29 17:27:3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新沂市

    上部 侦破篇

    上部 侦破篇

    刑事侦破工作,就是要立足于现埸,充分利用一切有形的和无形的信息,经过严密的逻辑加工,进行合理的分析综合,去芜存真,拨开迷雾,直至找出真凶。这是一个层层剥笋的过程,一个磨砺心智的过程,一个检验智商和技术高低的过程,一个考验意志和体力强弱的过程。

    ——刑警手记

    案发古城

    1986年10月20日,原本是个与往日没什么区别的日子。如果真有什么不同,那是因为天空下着细雨,使一切看上去比平时更加迷朦。

    中午1时30分左右,一架巨大的东方航空公司的客机在西安机埸徐徐降落,宁静的空气被尖利的啸声撕裂。迎接亲友的人们从候机厅巨大的玻璃窗望出去,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了一阵后,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舱门打开,从上海赶来的旅客鱼贯而出,他们大概没有料到西安的天空有雨,下了舷梯便撩开碎步急急地跑向候机楼。

    廖苇丽随着人流走出机舱,她抬头看看阴雨朦朦的天空,脸上略显不悦。她没有太多的行李,便把手中的提包顶在头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来。白色风衣随着她的奔跑不停地摇摆着,因为衣带扎得很紧,使她看上去比平时更加苗条。从风衣下摆里露出的驼色呢子长裙,在她脚边跳动着,使她的动作显得更加飘逸。单从外表看,不认识的人无论如何不能想到她其实已经过了30岁。只见她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从鬓边十分平顺地抿过去,在脑后挽成一个圆圆的发纂。她的皮肤保养得十分细嫩,这也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她的父亲原是上海滩上一位有名的实业家,她本人又是省军区一位老首长的儿媳妇。这样的家庭环境,给她提供了养尊处优的条件,同时也造就了她颐使气指、胆大任性的脾气。对于她来说,这世界上的一切好象都是为她而准备的,如果不是三年前她丈夫出了事的话。

    在“严打”中,她丈夫因为流氓罪被判处七年徒刑,此刻正在某地服刑。正值青春年盛的廖苇丽自然无法忍受空守闺阁的寂寞,顺理成章地与一位澳门商人发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位商人名叫程金文,原来也是西安市一名普通工人,后来去澳门继承了一位远房长辈的遗产,再回到西安时,就摇身变成了海外华人。作为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西安人,程金文非常清楚在这块土地的地上地下都藏匿着大量的珍贵文物。于是他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哥哥程金学。哥儿俩利用在当地人头熟的优势,靠出卖祖宗的遗产发了横财。为了使这项一本万利的买卖长期顺利地做下去,他们需要一位更有权势更有路子的人来相助,这个人就是廖苇丽。

    物色到廖苇丽以后,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顺。程金学负责在西安坐地收购,然后交给廖苇丽夹带到上海或广州,再由程金文在那边寻找海外客户,迅速出手。这是个非常严密的“一条龙”作业线,从入手到出手,一般不会超过半个月时间,可谓环环相扣,万无一失。然而,多行不义者总归是要漏馅的,就在十天前,程金文在交易中被上海公安局吴淞分局连人带脏一举抓获。无奈之下,廖苇丽只得飞回上海,试图利用她在当地的旧关系左右疏通,此刻的她,正是刚从上海归来。

    很显然她在机埸里有很多熟人,一路上不停地与那些身穿制服的机埸工作人员打招呼。一对金发碧眼的外国青年男女拿着旅行图拦住她,大概是在向她问路。她指指点点地解说了好一会儿,外国人有礼貌地道声谢,背着巨大的行囊离去了。她继续向外走着,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转身走进大厅一侧的电话间,拿起话机,伸手拨了一串号码。

    接电话的人正是留在西安等候消息的程金学。此刻,他躺在一家豪华酒店的客房床上,身边半睡半醒的是他的情妇、某县秦腔剧团的青年演员魏文华。

    程金学从桌上摸起眼镜上戴上,操着半土不洋的腔调:“哈喽?!”

    “程金学你又犯酸啥呢?我是苇丽!”廖苇丽皱着眉头抢白对方。

    程金学坐直身子:“哎呀,是你呀!你还在上海吗?”

    “我刚回来,在机埸呢。”

    程金学迫不急待地问:“我弟弟那事办得怎么样?能不能出来?还有,带去的那批货……”

    廖苇丽有点不耐烦了:“好了,见了面再说!你现在马上到我家去一趟。”

    “好的好的,一个钟头内我一定到!”

    廖苇丽放下电话,走出电话间,看了看手表,似乎有点儿不相信似地又抬头望望墙上的大钟,钟面上的时间是下午1时50分。

    程金学放下电话,用胳膊肘捅捅魏文华:“喂,苇丽回来了,走啦,过去她家啦。”

    他掀被下地,开始穿衣。他今年50多岁,稀疏的头发抹得油光锃亮,配以布满纹的灰黑色的瘦脸,使人一望而知是个一夜之间暴发出来的“土财主”。魏文华背对着他,没有动弹,显然她对电话里的内容不感兴趣,闭着眼想继续睡下去,。

    魏金学看看她,一边系着领带一边提高嗓门不耐烦地说:“喂!听到没有?快起来啦!”

    魏文华身子动了一下,但依然闭目说道:“我就快要生了,身子倦得很呢……”

    程金学上前一把将被子扯开,指着她的大肚子说:“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呀,一点点用处也没有!我当初就讲啦,不能要不能要,可是你偏要,现在怨哪个啊?!”

    魏文华委屈地嘟哝着:“不管咋说,不也是你的肉?!”

    程金学眼一瞪:“哎呀!快一点啦,唠唠叨叨!”

    魏文华叹口气,不再多说什么,行动笨拙地起身下床。她已怀有八个月的身孕,肚子挺得老高,一步一步艰难地移到梳妆台前。她今年刚满26岁,长得眉清目秀,虽说脸上布满了蝴蝶斑,但仍掩不住往日的俏丽。

    “前几天我用美元换了一些人民币,有3万多块,怕在这里不保险,就放在苇丽家了。要是让她看见就不好啦,得赶紧去取回来,你倒是快一点的啦!”程金学在一旁催促。

    魏文华闭着一只眼,正在仔细地描着眼线:“她要是不让拿呢,咋办?”

    “所以要赶在她前面过去的啦。哎呀!你倒是快一点,那张脸画也画不出花来的……”

    好不容易等魏文华收拾停当,二人向门外走去。出门前,魏文华从衣帽架上扯下一顶头巾戴上,程金学也顺手拿起一把雨伞,门在他们身后“嘭”地一声关上。

    廖苇丽乘坐的红色达契亚出租车稳稳地停在小寨东路省军区家属院大门外,她下了车,将钱从车窗递给司机,说了声道谢的话,然后匆匆走进院子。她没有留意到,就在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银灰色尼桑出租车,司机一边百无聊赖地擦车,一边不时地向院里望去,好象在等什么客人。

    因为刚过上班时间,院子里没有人,显得格外宁静。廖苇丽住在一号楼二层的一个单元,这是她公公的房子。老人离休后回到老家定居,这房子就一直由他们小两口儿住着,丈夫入狱以后,就只剩下她一人独守。行到楼口,她看见门前站着一个穿雨衣的小个子男人,雨帽将那人的脸遮去了一半。

    雨比刚才大了,廖苇丽头发上粘满细细的水珠。她用手遮住额头,匆忙间看了小个子男人一眼。那人似乎有些不安,向楼门里望了一眼,想拦住她,却又犹豫着将脸扭向一边。

    廖苇丽进了楼,一边跺着脚一边从衣袋里掏钥匙。来到二楼门前,用手捋去头上的雨水,又将衣服掸了几下,这才捏着钥匙开门。这时,她发现门锁被撬开了,露着崭新的木碴。她心里有些纳闷儿,但却没往坏处想,还以为程金学比自己先到了,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大声喊道:“程金学,你搞什么呢?!开门!”

    她听到屋里传出低沉的答声,等了片刻却不见有人开门。她不高兴了,用脚将门踢了一下:“你倒是开呀!”门很沉重,好象被什么东西顶着。她埋怨着:“程学金,咋把门搞成这样?!”说着,用肩膀使劲将门推开。门被一只翻倒的椅子顶着,她从门缝里勉强挤了进去。

    猛一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的男人面对面站在自己面前,她不由地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也许是那身**使她放松了警惕,也许因为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并没有意识到巨大的危险已经来临,而是用恼火的口气问道:“你是谁?到我家来干啥呢?!”

    那人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提着一只黑色提包,听她发问,便不动声色地答道:“我们是公安局的,你男人犯了事儿,我们是来收缴脏物的。”

    廖苇丽一听此话,知道对方显然在撒谎,这才慌了神儿,脚步悄悄向后退去,张口想喊。还不容她发声,一只同样戴着白手套的手从她身后伸过来,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几乎就在同时,她感到腰部一阵麻木。她本能地去腰间摸了一把,抬起手,就见满手沾的都是自己的血。

    以后的数秒钟内,廖苇丽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的腰、腹、臀等部位连续不断地受到一下又一下的重击,直到她听到了魏文华的叫门声。

    就在廖苇丽进门时,程金学和魏文华也打的来到了军区家属院前。下车后,程金学说自己肚子饿了,掏出钥匙递给魏文华,让她先上楼去,如果廖苇丽还没回来,就把放在大衣柜里的黑色提包取回来。说罢,他钻到路旁一家小店要了一碗凉皮吃了起来。魏文华去不时,忽又急匆匆地回来了,她神色不安地对程金学说:“我咋觉得怪怪的呢?”

    程金学抬头望着她:“怎么啦?!”

    “苇丽家楼下站了一个人,我觉得好象要出啥事呢……”

    程金学皱眉道:“哎呀!你有神经病啊?!快去啦!”说罢,埋下头大口吃着。

    魏文华无奈,只得撑着伞再次进了大院。一边走,自己也就觉得好笑,是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会有什么事呢?!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她在走到楼门口时,还是忍不住想看清那小个子的脸。但那人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将脸扭向一侧,装出等人等的不,耐烦的焦急样子。魏文华没有停步,与那人擦而过,径直上了楼。

    来到廖苇丽门前,她没有用钥匙直接开门,而是大声喊道:“苇丽,苇丽!开门!是我!”

    突然,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推进屋去。惊慌之下,她就看见廖苇丽满身殷红,倒在血泊之中,两个男人凶相毕露地逼上来。她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事,本能地用双手护住隆起的腹部,绝望地大喊:“我怀孕啦!我有八个月的身孕呀……”

    喊声未落,一支自制手枪已经顶住她的太阳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更没有任何犹豫,“啪!”地一声,子弹已经钻入头部。她身子一歪,无力地倒在地上,血从枪口汩汩地流淌着,她最后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廖苇丽,随后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程金学吃完凉皮,抹着嘴算账的工夫,无意中向军区家属院望了一眼,就见从院子里慌慌张张地跑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个穿**的手里提着一只黑色提包。他觉得那提包有点儿眼熟,但却没有多想。那三个人匆忙钻进路边的银灰色尼桑车,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进了院子,程金学才意识到真得出事了。只见一号楼前围了很多人,大家正慌慌张张地忙碌着。他走到近前,向围观的人们打听,可谁也说不清真正发生了什么事,七嘴八舌,东拼西凑才使他大概了解到:住在二楼的廖苇丽家出事了!廖苇丽身受重伤,另一个大肚子女人挨了一枪,当时就断了气。

    听到此,程金学猛地想起刚才跑出去的那三个人,明白了为什么那只黑提包看上去那么眼熟?一股凉气从他脊梁上一窜而起,真顶秃亮的脑门儿。

    一位军官从楼上下来,焦急地冲众人喊道:“怎么搞的,救护车还没来吗?!”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救护车由远及近的鸣叫声,军官又冲人群喊道:“快!再上来几个人,帮帮忙!”

    几个年轻人从程金学身边走上前去,跟着军官上了楼。

    白色救护车“吱”地一声停在楼前,车门打开,两个男医生和一位女医生从车上抽下两付担架向楼里跑去,围观的人们纷纷退避,让医生进了楼。

    紧接着,数辆警车也鸣着剌耳的警笛开进大院,车未完全停稳,五、六名身着便服的公安干警就冲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楼里。

    邻居一位老太太大概是第一个发现这一凶案的人,这使她有资格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向人们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我听到一声响,还以为是打雷呢,心里还琢磨这雷咋就这样响?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看,只见小丽那孩子浑身是血呀,就在我家门前趴着哩。老天!我吓了一大跳,急忙下楼叫人,正好蔡管理员从楼下路过哩……”

    随着老太太的讲述,众人不停地变换着面部的表情。两位大嫂不时地插上一嘴,大声补充着个别细节,靠她们太近的人就分不清脸上那凉凉的是雨星还是唾沫星。程金学脑子里想象着当时的景,不由地一身又一身地起着鸡皮疙瘩。他庆幸那碗凉皮子救了自己一命,如果不是肚子突然就饿了,恐怕现在大家议论的就是他了。

    有人喊“来了!来了!抬出来了!”

    人们就顾不上再听老太太的唠叨,一齐拥到楼门前,但随后就又退了回来。程金学站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向前望去。只见第一副担架抬出来了,白布单一直盖到廖苇丽的颌下。她此时已处于昏迷之中,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女医务人员紧紧跟着担架,一手高高地举着输液瓶,另一边的腋下夹着氧气袋。

    “闪开,快闪开!”她嘴里不住地喊着,于是人们便自觉地闪开。

    第二副担架抬了出来,这是魏文华。只见她连头带脸罩在雪白的布单下,腹部高高隆起。程金学拨开人群,想挤近些最后仔细看她一眼。但随即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退了回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担架上,没人注意到他,这使他放下心。远远地望着魏文华被抬上救护车,车门“嘭”地一声关上,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儿:恐惧、庆幸、伤心、惋惜。

    救护车飞快地开走了,程金学的脑子也开始飞快地盘算。尽管他早已对魏文华失去了兴趣,巴不得找个碴将她从身边撵开,但似这样不明不白被人杀了,确也让他十分不安。他想走进楼,将自己见到那三个人的情况告诉警察。但转念一想,这样主动找上门去,肯定会牵扯到里面,那就难保不会暴露自己走私文物的罪行。象他这种人,最怕的莫过于跟警察打交道,平时躲避唯恐不及,何况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权衡再三,他认为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溜得远远的,只当这件事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想到此,他镇静了一下,乘大家不留意,悄悄溜出了大门。

    坐在出租车里,程金学又觉得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溜掉,于情于理都太过份了。尤其是那三万块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送给了杀人犯,实在叫他心疼,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对自己良心的一点安慰。想到此,他让司机掉转方向,朝魏文华姐姐家开去。

    不巧得很,魏文华姐姐家门上挂着一把铁将军,程金学心有不甘,扒着窗玻璃望着,在门前焦急地等着,最终还是没人。无奈,他只得从掏出纸和笔,急慌慌地写道:

    “大姐:告诉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文华她被坏人杀死了,我感到非常痛苦,希望你们也节哀。我和文华在小廖家存放了三万元钱,你们到公安局去讲一声,等破案后可以要回来,做为文华的丧葬费吧!我走了,不多写了!”

    写毕,他又从怀里掏出200元钱,与纸条绑在一起,从天窗扔进屋里,然后急匆匆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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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11-7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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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9-11-29 17:28:3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新沂市

    再发枪案 接到报案,赶到现埸的是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处的干警们,他们担负着全市重大刑事案的侦破工作,比如现在。 廖苇丽家没有安装防盗门,这样罪犯费不了多

    再发枪案

    接到报案,赶到现埸的是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处的干警们,他们担负着全市重大刑事案的侦破工作,比如现在。

    廖苇丽家没有安装防盗门,这样罪犯费不了多大劲儿就可将门撬开。木门上,留有十分明显的撬痕,牛头牌暗锁斜吊在门上,门框被撕裂,露出鲜明的白碴。靠近门口的地面上,用白色粉笔画着当时死者和伤者躺卧的位置,大滩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白墙上也存留着大片喷溅式血点。靠屋角的钢琴琴盖被掀开,散乱的曲谱飘落在地,沙发被掀翻,座下的木板被撬开。

    侦察员朱瑞华小心地搬开沙发,从后面发现了一根撬杠,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来,仔细审视着。这是一根用螺纹钢打制的鸭咀形撬杠,一端又圆又尖,另一端却呈扁鸭嘴形。他把撬杠小心地装入塑料袋。

    大案科科长卢振田单腿跪地,仔细扒拉着冰箱下面。蓦地,一枚小口径子弹的弹壳“骨碌碌”地滚了出来。他小心地捡起,凑近鼻子,闻了闻残留的火药味儿,递给朱瑞华道:“我看就是这颗子弹打死了那个大肚子女人。”

    “没啥错!”朱瑞华接过,表示同意。

    从卧室传来侦察员曹楠华的叫声:“卢科长,你快来!”

    于是,卢振田起身走进卧室。

    卧室地面上,迎门是一只摔碎的茶杯,旁边放着一只旧皮箱,箱面被锋利的刀子割破,衣物从割缝中扯出来;大衣柜的柜门被生硬地撬开,门锁扔在地上,柜里柜外到处扔着凌乱的衣物;床头柜翻倒,台灯被打碎,几本散乱的杂志胡乱地扔在床头,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

    曹楠华站在床与窗户之间的窄道里,指着床下对卢振田说:“卢科长你看,这么多文物!”

    卢振田走过去一看,只见床下地毯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物,有青铜器、陶器、玉器、瓦当和古钱币等,共有十几件。卢振田与曹楠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拍照!”

    负责照相的干警连忙过来,闪光灯频频闪动。

    “我日!你们快过来!”蹲在床的另一头的侦察员王爱军发出一声惊呼。

    卢振田和曹楠华转过来,只见王爱军从床下拖出一只皮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更多更有价值的文物,躺在厚厚的纸屑中。

    “立即封存!”卢振田命令道。

    刑侦处的会议室不算很大,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西安市地图,圆形会议桌摆在屋子中央。干警们围作一圈,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室内弥漫着又浓又呛的烟雾。

    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刘平坐在正中位置,他身材高大魁梧,面容温文尔雅,举手投足甚至还带有几分书生气。他穿一身可体的深蓝色西服,系一条绛红色领带,领带下端绣着一枚金色警徽。长年的技术工作和教学实践,养成了他严格要求、一丝不苟的作风。除了本职工作外,他的箫声委婉动听,摄影作品多次在省内外获奖,可以说是一位典型的儒将。

    坐在他身旁的刑侦处处长马继志已经年过五旬,是一位善于动脑、智谋过人的老刑警。业余时间他喜爱吟诗作赋,研*书法,并深得其道。此刻,他透过花镜,看着手里的笔记本,正在对案件的初步侦查情况进行总结:

    “现已查明,伤者名叫廖苇丽,今年31岁,辞职,无正当职业,但经济条件很好,其来源不明。她的伤口全都是锐器伤,大多集中在身体右侧腰部、腹部和臀部,一共有23刀之多,但幸运的只有一刀穿透了腹腔,经过抢救,现已经脱离了危险。”

    “从她初步提供的情况我们知道,死者名叫魏文华,是廖的朋友,怀有八个月身孕,致死原因是头部中弹。从她头部太阳穴处取出一颗弹头,经技术科鉴定,与现埸找到的一枚弹壳相符。这是一枚小口径步枪子弹,弹头上没有膛线,可以肯定是发自一支自制短枪,在近距离情况下,其杀伤力并不比真枪小。”

    “据目击者反映,案发时家属院门外一直停着一辆银灰色尼桑出租车,车号不明。最值得注意的,是从廖苇丽家里发现了大量珍贵文物。据调查,廖苇丽长期从事文物走私活动,社会关系极为复杂。从现埸看,罪犯好象在室内翻找什么东西,作案目标十分明确,不象是一般的随机入室,很可能是冲着文物来的,所以这起特大凶杀案似乎与文物走私活动有关。但奇怪的是,文物并没有丢失,甚至连翻动的痕迹也没有,这又说明罪犯不是冲着文物来的,这是此案最大的疑点……”

    “现埸还有些啥痕迹?”刘平插话问道。

    “罪犯做案时戴着手套,现埸遗留的痕迹很少,有一定的反侦察经验。加上事后现埸破坏严重,目前只提取了两个比较完整的脚印,一只是胶底鞋,另一只是皮鞋,还有一个不太清晰的指纹……”

    “现埸不是还找到一根撬杠?”

    “是的,从客厅的沙发后面找到一根形状独特的撬杠……”马继志从桌下取出装有撬杠的塑料袋递给刘平。刘平接过去仔细看片刻,然后递给其他干警似看着。

    马继志又拿出一张报纸:“现埸还找到一张10月15日的《陕西日报》,报纸上写着几个钢笔字:柜子腿、角铁、炉门,初步鉴定是罪犯带来的,用来包撬杠的……”

    刘平道:“你再讲讲文物的事。”

    “据廖苇丽讲,长期以来她一直与程金学、程金文兄弟二人合伙从事文物走私活动,这两个人行为诡秘,有很大的做案嫌疑。他们都持有澳门和菲律宾护照,具备外逃的条件。案发前不久,程金文已被上海市公安局吴淞分局拘留,而案发当日,廖苇丽曾在机埸给程金学打电话,让他赶到她家。案发后程金学不知去向,我认为应该立即采取措施,尽快找到他!”

    “同志们!我来讲两句……”刘平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讲道:“首先,同志们要对这起案件的严重性有足够的认识!因为第一,罪犯持枪杀人,这是我们西安市公安局自从建国以来所罕见的;第二,罪犯一口气把个人连捅23刀,手段十分残忍,如果不是对被害人恨之入骨,就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其次,侦破工作一定要立足于现埸,从现埸遗留物入手。文物是个大线索,要把廖苇丽的社会关系全部排出来,逐个调查落实,一个也不放过!程金学要尽快找到,防止他外逃!现埸的脚印和指纹要尽快查对,还有出租车的情况,警服的情况都要一项一项地落实,决不能漏掉蛛丝马迹!”他从桌上拿起撬杠:“还有这根撬杠,究竟是干啥用的?哪个工厂生产的?什么人才用到这东西?谁拿到现埸的?这些都必须一条一条地整清楚!最后,罪犯心狠手辣,手里有枪,大家要十分注意自身的安全,不要毛毛躁躁的!你们刑侦处的兵力要合理分配,分工合作,大案组要全力以赴,集中力量搞!力争早日破案!”

    这时,马继志放在桌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有人焦急地呼叫:“马处,马处,有人报案!有人报案!”

    这声音在严肃寂静的气氛中显得格处剌耳,马继志一把抓起对讲机:“我是马继志,你讲!”

    “曹家东巷发生一起伤人案……”

    “有没有死亡?!”

    “没有,两兄妹受了伤……”

    马继志一听,不耐烦地大声嚷道:“我是八处!八处懂不懂?!这个小案子让分局去搞……!”

    “罪犯有枪,逃跑时向人群开了枪……!”对讲机仍不依不饶。

    全体干警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关注地望着马继志。

    “再讲一遍!是啥地方?!”马继志也不由地重视起来,说着看了刘平一眼。

    “曹家东巷!曹家东巷……!”

    “好!知道了,我们马上去人!”

    话音未落,王爱军起身主动请战:“我去!”

    朱瑞华也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说罢,等不及回答,转身便出了门。

    王爱军,在刑侦处算得上一员勇猛的武将,他1.86米的个头,膀阔腰圆,力大过人,脸上棱角分明,就象刀刻一般。他是全局有名的急性子,风风火火,在同事们的印象中,他就象一股从不停歇的旋风,哪里最危险哪里就一定能找到他的身影。与他的火爆脾气正好相反,朱瑞华则柔中带刚、绵里藏针,于细微处见人所不睹,察人所不屑。他俩都打得一手好枪法,开得一手好车,练得一身好功夫,真可说是天生的一对好搭挡。这些年来,无论多难的案子,到了他们手里都能圆满完成任务。人都是这样,共同经历过出生入死的战斗,腥风血雨见得多了,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就胜过了手足。

    他们驾驶一辆跨斗摩托,风驰电掣般来到曹家东巷巷口,“吱”地一声停下。只见昏暗的路灯下,已经停有数辆警车,警灯在夜空中闪烁。已是深夜,却仍有许多围观的人,他们中有附近的街坊,也有过路的行人。一位中年人正在向干警讲述事情的经过:“……我正在洗脚,就听见刘大爷喊救命。我冲出来,一个黑影正向外跑呢!我们追过去,狗日的从墙上跳过来,跳到这边,等我们追出来,那狗日的回身就是一枪……狗日的狠呢!”

    王爱军和朱瑞华分开人群,保护现埸的派出所干警向他们简单讲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不是说罪犯开枪呢?有没有留下弹壳?”王爱军问。

    “在这呢。”干警说着,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枚黄澄澄的小口径步枪子弹的弹壳。

    王爱军和朱瑞华传递着看了片刻,又问:“受害人现在在啥地方?”

    “已经送中心医院了……”

    “咋样?要不要紧?”

    “男的腹部被捅了一刀,女的耳朵被挑了,倒是没啥生命危险……”

    “那好,你们继续勘察现埸,我们立即去医院!”说罢,王爱军驾车,带着朱瑞华走了。

    在医院走廊里,值班护士向他们介绍了伤者的情况后说:“……手术已经做完了,但病人需要休息,你们还是另外找时间吧……!”

    “我们就一下下时间,问几句话就走。”王爱军追着护士恳求着。

    “那我去得问问医生,看他咋讲。”护士说着进了医生办公室,王爱军和朱瑞华在走廊上焦急地等了一会儿,见护士久不出来,便擅自溜进了病房。

    病房里,一位男青年躺在床上,床头插满各式各样的管子,看得出他很虚弱,但已经脱离了危险。另一张床上是他的妹妹,她头上缠着绷带,捂在被子下面不停地哭。

    听完王爱军他们的来意,男青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带着满脸歉疚的神情,语调低沉地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男青年名叫张玉山,家住曹家东巷101号院。由于父母早亡,他照看着唯一的妹妹一起长大。今天晚上,妹妹与男朋友出去看电影,张玉山独自一人在家看电视。大约9点多钟,他点上一支香烟,刚吸了一口,就听到外屋的门响了。他以为是妹妹回来了,便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咋这晚才回来?不要让那小子占了你便宜。”

    说罢,侧耳听听,外面无人应声。他一边起身一边提高嗓门,不满地说:“你咋啦?!我跟你讲话呢……”说着,就挑开门帘走了出去。

    刚来到外屋,一个黑影就从身后扑了上来,将他的脖子搂住,冰凉的刀尖顶在腰间,一个阴沉冷酷的男人声音说:“别动!动一下下老子捅死你!”

    “你……你是谁?!要干个啥……!”张玉山惊恐地问。

    黑影将张玉山逼进里屋,恶狠狠地说:“你狗日的欠‘大头’五千块钱,可对?!我今天是替人家收账的!”

    “我没有……兄弟,你听我讲,是这么回事……”

    张玉山想分辨几句,岂料黑影并不想跟他废话,“扑哧”一声,刀尖剌破外衣,张玉山只觉腹部泛起一阵凉嗖嗖的酸痛。他沉沉地哼了一声,急忙以手捧腹,身子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若不是黑影尽力支撑着他,他早就倒在地上了。

    “这下想可起来了?欠债还钱,这是规矩,你要记住!”

    “兄弟……我不行了,求求你……叫辆车……”

    “我这是受人之托,只要钱不要命。快拿钱来,啥事都好讲!”

    正在这时,张玉山的妹妹回来了,她进了外屋,随口叫道:“哥,我回来了。”

    黑影一惊,手松开,持刀躲进门后,张玉山瘫倒在地,想向妹妹发出警告,但已经来不及了。

    “哥,你睡下了?咋电视机还开着呢?!”张妹一边问着,一边就挑开了门帘。黑影将她一把拖进来,从身后死死卡住她的脖子,左手捂嘴,右手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张妹大惊失色,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地上流血不止的哥哥。

    张玉山有气无力地哀求道:“兄弟……你放过她……我去给你借……”

    “那好!你去吧!拿钱来赎你妹子……”

    大概是黑影只顾和张玉山对话,一不留神刀尖划伤了张妹的脖子,张妹疼得大叫起来,这一声在寂静的深夜听上去十分凄厉。黑影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本能的反应使他握刀的手使劲一挑,刀尖沿着张妹的耳朵划上去,鲜血立即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发出一声更加尖利凄切的叫声。

    这声音就惊动了住在同院的刘大爷,他正从屋里出来倒水,站在院中问道:“玉山,出啥事呢?!”没听到回答,他便想进去看个究竟。刚走上门前台阶,屋门突然大开,一个黑影从屋里仓惶窜出,将刘大爷撞倒在地,拔腿向院外逃去。

    刘大爷坐在地上,高声大喊:“抓住他!有坏蛋!救命啊___!”

    邻居们听到喊声,纷纷从自家屋里出来,朝黑影追去。追到巷口,黑影向人群开了一枪,就在大家楞神的功夫,黑影逃进街对面一条更加幽暗的小巷,消失了。

    王爱军听到此,插话问道:“你欠了谁的钱?”

    张玉山答道:“今年六月份,我跟大头合伙开了一个烟店,他出了5千块钱,结果生意赔了,大头找我要钱……我没钱,他就多次威胁我……”

    “你可认识这个罪犯?”

    “商店开张时,大头叫他来喝过酒,说是叫啥‘小黑’,真正叫个啥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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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29 17:29:4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新沂市

    蛛丝马迹 根据廖苇丽提供的情况,卢振田来到程金学住过的大酒店。卢振田,50多岁,面膛黝黑,神情坚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永远充满活力。作为大案科科长,他不顾

    蛛丝马迹

    根据廖苇丽提供的情况,卢振田来到程金学住过的大酒店。卢振田,50多岁,面膛黝黑,神情坚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永远充满活力。作为大案科科长,他不顾年龄,跟小伙子们一起奔波忙碌。

    酒店总服务台的小姐告诉他,程金学已于三天前退房离去,具体时间是10月20日下午4点左右。也就是说,廖苇丽出事还不到两个钟头,他就不知去向。

    卢振田又急忙来到西安机埸,从机埸票务处的微机上得知,程金学21日乘西安至上海的航班离去。

    程金学行踪如此诡秘,理所当然被列为重大嫌疑对象。马继志听完汇报,连夜通过电话向上海市公安局通报了情况,请求协查。

    马继志放下电话,又让卢振田立即给上海局发一份程金学的照片传真。

    “瑞华,出租车情况咋样?”马继志转过头问朱瑞华道。

    “今天又跑了六个公司,还是不行!司机们一听是这事,都不太积极。有这种尼桑车的还有四个公司……”负责调查出租车情况的朱瑞华汇报说。

    “海岩,警服的情况呢?”

    侦察员高海岩翻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到目前为止一共有三件警服丢失,其中一套只丢了上衣,都是洗了以后晾晒的时候丢的,还有一些单位没有报上来。”

    “楠华,鞋印的情况查清了没有?”

    “经查实,胶底鞋是广东东莞生产的‘顺风牌’旅游鞋,皮鞋是福建石狮产‘力发’牌,这两种鞋在我市销量极大,一时很难查清……”

    正说着,放在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马处、马处,我是爱军!我是爱军!”

    马继志一把抓起对讲机:“我是马继志,爱军,讲!”

    “我现在在技术科,结果出来了!”

    “咋样?!”

    “经过对比,遗留在曹家东巷的弹壳和‘10.20’特大杀人案现埸的弹壳击发点完全一样,可以肯定是同一支枪!”王爱军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太好了!一定要查清这个‘小黑’是个啥人!另外,你顺便再问一下张工程师,撬杠的调查情况咋样了。”

    “张工又到工厂了解情况去了!”

    “好吧!有新情况及时报告!”

    马继志放下对讲机,对屋里的干警们说:“现在,撬杠的调查进展一定要加快进行!”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一叠撬杠的照片分给大家:“一切可能的地方,一切可能的人都不能放过!”

    随后的几天里,侦察员们深入到工厂、商店、仓库、车辆修理部等一切可能使用类似工具的地方,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了解。此外,他们还把西安市最有经验的老锻工师傅请到市局,请他们辨认撬杠的打制工艺、生产厂家和真实用途。这些老工人可以说是全西安市锻造界的权威,他们打眼一瞧就断定,这根撬杠决不是工厂生产的正式产品,而是由手艺粗劣的铁匠在简单设备上胡乱敲打而成的,要说它的用途,那只有一个:就是溜门撬锁!比较尖的一端用来扭断挂锁,鸭嘴端用来对付门上的暗锁!

    就在此时,从上海方面传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程金学在上海落网!

    从机埸押解回市局的路上,程金学失魂落魄地坐在警车里。显然他还没有完全从巨大的恐慌中清醒过来,金丝边眼镜后面闪动着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领带松松垮垮,一绺头发垂在额头,不时向前来接押他的卢振田投去一束谦卑的笑。

    卢振田在车上就迫不急待地审讯起来,程金学也急于表白,前言不搭后语地讲述着事情的原委:

    “……就这样,我物色到廖苇丽,她很愿意干的啦。从此以后我在这边就专门管收货,也就是收购文物……然后她就带到上海或广州,我哥哥在澳门和香港那边找买主……她家在西安和上海都是很有势力的,认识人多,一直没有出事的啦。……这次她去上海,带了一些货过去,主要还是因为我哥哥在那边被拘留啦,叫她去找找关系。谁知道一回来就出事啦……”

    “这么讲她出事你是知道的?!”卢振田抓其要害,厉声问道。

    “我……我跑去看过的啦……”

    “你啥时间去的?!”

    “就是那天下午啦,接过廖苇丽的电话我就和魏文华去了……我主要是放心不下那些钱的啦……”

    “慢点!啥钱?”卢振田又抓住一个疑点。

    “就是那3万块钱呀!怎么?你们不知道呀……?”

    “讲清楚!”

    “那是我刚刚用美元从洛阳换回来的,一共是3万8千块啦,是准备用来收货的,我怕放在宾馆不方便,就装在一只黑提包里放在苇丽家的衣柜下面,我和文华去那里就是要把钱取回来的……”

    “结果呢?!”

    “当然没有取到啦,是三个人抢走的,我看见他们拿着上那个黑提包的……”

    这是个新情况,说明罪犯在廖家翻找的也可能是这笔钱。如果真是这样,此案就与文物无关,程金学也就没有了犯罪动机。回到局里,马继志连夜亲自参与了对程金学的突击审讯,此时的程学金,看上去比白天显得更加苍老。

    “程金学!不要以为你持有澳门护照就可以逍遥法外,犯罪就是犯罪,跑到哪儿都要受到严惩!”马继志声色俱厉地说。

    “我真的没有杀她呀!那位卖凉皮的可以证明的啦……!”

    “尽管有人可以证明案发时你不在现埸,但并不能证明你不会雇用别人充当杀手!”

    “冤枉啊!我为什么要杀她的啦?我没有这种动机呀!我弟弟还指望她办出来呢……再说我们干这个,没有她跑交通是不行的啦!还有,如果我是为了文物,那为什么不把文物拿走?还搭上了3万块钱,还要搭上魏文华呢?还有,如果是我找人干的,我就不会给魏文华她姐姐留条子,说明我知道这件事了啦!”

    “假如这事真的与你无关,那为什么不积极配合我们的,反而要跑呢?”

    程金学抱着头说:“我害怕的啦……我怕公安找到我,倒文物的事就发了……我是有罪的!我走私文物!我指使别人盗挖古墓!可是我绝对不敢杀人的呀!”

    “那我再问你,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去过廖苇丽家?”

    “魏文华也经常去的啦。”

    “除了魏文华还有谁?尤其是,谁还知道那里有那么多钱?!”

    程金学绞尽脑想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说:“还有、还有一个人……不过,那个关系不大的啦……”

    “说!到底还有谁?!”

    “还有一个……一个‘蚌’,就是‘野鸡’啦……”

    “讲仔细一些!”马继志厉声喝道。

    程金学看了马继志一眼:“就在廖苇丽家出事的前两天……不!是前一天……不对!是前两天,我刚刚去洛阳换了一些人民币回来,想直接回宾馆,但是一想到魏文华那个大肚子,我就……”

    “讲下去!”

    程金学嚅嗫道:“我……就去了解放路天桥……挂了一个‘蚌’……我把她……带到廖苇丽家……”

    “她叫个啥名字?!”

    “我不知道……这种事哪有问名字的啦?”

    ……

    事后调查,程金学的交待基本属实,他确实没有杀害廖苇丽和魏文华的动机。从现埸分析,罪犯是冲着廖苇丽来的,魏文华只是个误闯进来的替死鬼。可以断定的是,这决不是一起情杀案,那就只能是仇杀或财杀。程金学与廖、魏二人没有仇恨,相反倒有利益关系,杀死她们对他没利;若说是为财,正象他自己说的,为什么大的文物他不拿走,反而要搭上一大笔钱呢?!

    另一方面,尽管廖苇丽平日心高气盛,但表面上还是颇有修养,通过对她的社会关系逐一排查,可以肯定不会有人对她如此恨之入骨,必欲治之死地而后快。这样一来,财杀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从现埸也可看出,罪犯的目标就是那近4万元现金。如果程金学所说是真,那么找到他所说的这个妓女就成了破案的关键。

    接下来的几天里,干警们轮流带着程金学上街寻找这个“蚌”。程金学知道,解脱自己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这个连姓名也不知道的“鸡”身上,因此他格外卖力。每看到一个背影相象的女青年,他便迫不急待地上前拉住人家,结果当然是招来人家的白眼和唾骂。一连多日,那只“鸡”好象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

    看起来,文物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但可喜的是,峰回路转,撬杠的线索却有了戏剧性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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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11-7 16:42
  • 签到天数: 80 天

    [LV.6]常住居民II

    马扎子
     楼主| 发表于 2019-11-29 17:30:3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新沂市

    初战告捷 这一天,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处技术科工程师张亘安同志骑着他那辆旧自行车来到碑林分局柏树林派出所。一进门,冲着副所长就嚷上了:“你讲的那个老铁匠找来没

    初战告捷

    这一天,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处技术科工程师张亘安同志骑着他那辆旧自行车来到碑林分局柏树林派出所。一进门,冲着副所长就嚷上了:“你讲的那个老铁匠找来没有?不行的话咱们去他家……”一抬头,看见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的王建民所长,他说:“哟!王所长,啥时间回来的?咋样?深圳比咱西安好?”

    王所长一边从提包里往外取东西,一边回答:“有啥好呢么,泡馍也吃不上!你急火火的忙个啥呢?”

    副所长接茬说:“王所长你不知道呢,上个月南郊出了个大案子,一死一伤,这些天全市都在忙这件事,张工让我带他去东长顺巷找一下刘铁匠。”

    “找他有啥事呢?”

    张亘安从衣袋里掏出撬杠的照片,递给王所长:“还不是为这撬杠的事?!”

    王所长看看照片,“扑哧”笑起来:“唉!你要这做啥呢?这东西就在我这里嘛!”

    张亘安睁大眼睛:“啥?在你这里?!”

    副所长也笑着说:“这根撬杠是在杀人现埸找到的,咋说在你这里?!”

    王所长坐回到椅子上,弯下腰在桌子与墙之间摸索着。不一会儿取出一个细长的报纸卷,他吹去上面的尘土,一层层打开,里面果真是一根鸭咀形撬杠。王所长递给张亘安:“我讲的咋样?!”

    粗看上去,这根撬杠与现埸找到的那根几乎一模一样,但张工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另外一根。他说:“这是另外一根,但可以肯定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你这是从啥地方整来的?”

    “是从我们片上一个‘闲人’叫蒋冬生的那里收来的。那天他骑车在居民区乱转,我上去询问,见他车后夹着这玩艺儿,用报纸包着。问他干啥呢,他说不干啥,我看问不出个啥,没收了这东西就放他走了……”

    “大概是啥时间?”

    王所长回忆片刻:“大概就是……九月份……对!是国庆节前,我记得当时布置节前工作,我也上了街,是二十几号记不清了。”

    “刚刚你讲的这个蒋冬生还能不能找到?”

    “他就住在不远,释放出来时间不长,我们对他都熟得很……”他转身叫来一位干警:“小李,你去把蒋冬生叫来,快点!”

    蒋冬生是这一片知名的“闲人”,已是数“进宫”了,故而派出所干警对他都很熟悉。别看他年龄不大,却总摆出一副老于世故、油腔滑调的样子。一进门,他便点头哈腰,带着过份讨好的热情向在座的干警们逐个递烟。遭到拒绝后,他悻悻地坐到椅子上,*惯性地翘起二郎腿。但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也许因为这里的气氛过于严肃,他慌忙把腿放下,自顾自地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问:“王所长,叫我来啥事呢么?”一边说,一边眨巴着小眼睛,观察干警们的脸色。

    张亘安取出撬杠,严厉地问:“蒋冬生,你老实讲,这种撬杠你一共打了多少根?!”

    蒋冬生朝撬杠望了一眼,略觉放心地说:“天地良心讲话,这不是我打的!”

    “那是从哪里来的?快讲!”

    “是汪志新给我的……”

    “汪志新现在在啥地方?!”

    “他去年因为盗窃的事被抓了,正在服刑哩……”

    根据蒋冬生的交待,当天下午,张亘安和卢振田就赶到某劳改监狱的建筑工地,提审了劳改犯汪志新。

    卢振田倒了一杯开水,递给汪志新。汪志新抬起头,感激地笑笑。他不知道今天这两位陌生警察的到来究竟意味着什么,只见他们神情严肃,并不急于发问,这晚使他心里忐忑不安。他用眼角瞥着在埸的每一个人,试图从他们脸上猜出事情的原委,一时间室内寂静异常。

    沉默了好一会儿,老卢才突然发问:“汪志新!你还有些事没有交待呢!”

    汪志新周身一晃,杯中的水洒了出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我……我都交待了……”说着,转对监狱管教干部:“我就是干过几次撬窃,你们不是都知道了……?”

    卢振田从身后拿出撬杠,走到他面前,厉声道:“那你看下这是个啥?!”

    汪志新一看原来是这么回事,一颗悬着的心掉了下去,他重新坐下说:“这不就是我盗窃用的工具,你们不是早就收了……”

    卢振田将撬杠递到他眼前:“你可要看仔细了,这究竟是不是你用过的那一根?”

    汪志新接过来端详片刻,摇摇头否定说:“这根不是我用的,这是我给‘天圈’的那一根……”

    “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讲一下,老老实实地讲!”

    汪志新将撬杠放回桌上,想了一会儿,回忆道:“那还是是去年的上半年,有一天,‘小铁匠’领一个人来找我,说要我给打个工具……”

    当时,汪志新还在街道办的小五金厂上班。中午时分,他正和工人们端着饭盆蹲在院子里吃午饭,彼此间开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猛抬头,就见外号叫“小铁匠”的领着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汪志新连忙起身迎上前去:“‘小铁匠’,你松这向干啥呢?好长时间不见了呢……”

    小铁匠打断他的话,指着陌生人介绍说:“这是‘天圈’,是我大哥,有件事要找你帮忙呢。”一边说,一边就把汪志新拉到僻静处。

    汪志新看着他们神秘兮兮的样子,心里不以为然,他挣脱小铁匠的手说:“我有个啥本事么,要找我帮忙呢……?”

    那个叫“天圈”的陌生人二话不说,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到汪志新面前。汪志新把饭盆放到地上,伸手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纸画的是一根鸭咀形撬杠的示意图。

    汪志新神秘一笑,自作聪明地眨眨眼说:“我知道这是干啥的了,‘查户口’用的,可对?!”在他们的黑话里,“查户口”就是溜门撬锁。

    “天圈”不满地斜了他一眼,脸色阴沉,用不容违搞的口吻说道:“干啥用的你不要管,只管打就是了!最好是下班以后干,我们后天来取,咋样?”

    汪志新见对方如此无礼,心里很不高兴,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却被“小铁匠”拉到一旁:“汪志新,你就照他讲的干!‘天圈’可不敢惹,道北谁不知道他呢?你讲话要当心点。”

    一听这话,汪志新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口上了,不敢再说什么,返回身用夸张的痛快语气大声说:“没问题,后天你们来取就是了!”

    隔了一天,“小铁匠”和“天圈”果然来取走了撬杠。事后,汪志新见这东西的确挺适用,就多打了一根,想留着自己用。没想到蒋冬生看见后,一定要拿走,他只得再多打了一根。他也确实用它撬窃过两次,第三次作案时被公安人员连人带工具当埸抓获……

    “汪志新,你讲的可是真话?!”听完他的讲述,卢振田厉声问道。

    汪新立急忙答道:“是真话,句句是真……”

    “那好,你再讲一下这个‘天圈’,他的大名叫个啥?住在啥地方?!”

    汪志新想了想说:“叫郭啥……对!叫郭振平!我只知道他住在道北,具体是个啥地方就不知道了。”

    一直没有发话的张亘安这时拿起桌上的撬杠,说:“汪志新,你可要看仔细了,认清楚是不是这一根?!”

    汪志新大声保证道:“这还有个啥错呢?!我自已打下的东西我记得,给‘天圈’的这根比其他两根要长一点……”

    汪志新的交待,引起了市公安局领导的高度重视,这可以说是“10.20大案”案发以来所获取的最有价值的线索,一埸围绕郭振平的调查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郭振平,男,现年38岁,曾多次因盗窃罪和伤害罪被判刑劳改,是个屡教不改的惯犯,有重大作案嫌疑。公安干警从罪犯档案中,找到了郭振平的全部资料,卢振田拿着一张郭犯的旧照片来到廖苇丽住院的病房,请她辨认。

    廖苇丽斜倚在床头仔细看着,因为这是一张旧照片,上面的人像有些模糊,她看了许久,有些犹豫地道:“……这个人有点儿象那个穿**的,但我不敢肯定……我现在脑子乱得很……”

    与此同时,郭振平住在道北的家也被严密监控起来。

    这是一处独立的院子,院中住着数户人家。这一天,郭妻正在院子里追着给孩子擦屁股,就听巷子里传来收购破烂的叫喊声。不一会儿,收破烂的进了院,只见他头戴一顶破旧的草帽,穿一身又脏又旧的衣服,腰间扎着一根布腰带,操着河南话问郭妻道:“大嫂子,有啤酒瓶么?”

    郭妻拉住孩子,头也不抬地答道:“没有!”

    “破锅破铁破塑料都行,你放家里反正也没有用……”

    郭妻直起身不耐烦地说:“对你讲没有就是没有,你去别处看看吧!”说着就要拉孩子进屋。

    收破烂那人似乎不甘心,东张西望,终于在墙角发现了几只空的白酒瓶,便说道:“那不是酒瓶?卖给我吧。”

    郭妻停住脚:“这瓶子你也收?”

    “咋不收哩?!我的价格还比别人高。”说着,他走上前,把酒瓶捡起来:“大嫂,还有啥别的没有?”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向屋里张望。

    郭妻想了想,问:“破被套你收不收?”

    “收、收,当然收哩!”

    郭妻招呼了一声孩子,就让那人进了屋。屋里光线很暗,收破烂的与郭妻闲扯着,眼睛却一刻不停地四处打量,最后盯在墙上一个镶着照片的镜框上,那上面插着一张郭振平的近照。乘郭妻到另一间屋找被套的工夫,他迅速取下照片,放入怀中。

    这个收破烂的正是我公安人员化妆的,他挑着那两床破旧的被套匆忙赶回局里。他画了一张郭振平家院落详图,然后打开被套摊在地上,只见被套上面布满了焦糊的弹孔,经分析,这是郭犯试枪用的。

    刘平与在坐的干警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抓起电话向各分局布置了监控抓捕郭振平的任务。他不无担忧地叮嘱说:“……嫌疑犯很可能有枪,危险性极大,告诉大家千万要注意安全!再一个,不要过多地惊动群众,行动要快!各分局要密切配合,务必干净利落,安全迅速地完成任务!”

    虽说刚刚进入11月份,但西安的天气已经显出严冬的迹象。怕冷的人们穿上了厚厚的冬装,街道上似乎也减少了以往的热闹景象,而显得有些凋蔽。

    就在距郭振平家门前不远的自强东路,紧靠路边有一家小饭馆,蓝色的布幌上写着“酸汤水饺”、“灌汤包子”之类的字样,因是正午刚过,饭馆里有不少客人。靠近门口处,桌前坐着两个人,他们一边慢条斯里地喝着茶水,一边注意着郭振平家的方向。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处副科长冯勤杰和新城分局侦察员张金诚,他们在此已经守候了一个上午。

    张金诚发现茶壶中没水了,便起身找老板续水。刚要出门,冯勤杰伸手拦住他:“小张,你看那是不是我们要钓的鱼?”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马路对面。

    张金诚顺着他视线望去,就见郭振平和“小铁匠”两个人一高一矮,并肩走了过来。“是他没错!”张金诚以前见过郭振平,肯定地答道。

    冯勤杰伸手摸出枪,在桌子下面悄悄顶上火,说:“小张,你对付那个小个子,咋样?”

    张金诚也拔出枪:“没问题!”

    “我们从后面包抄过去,动作要快!注意保护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好了,行动吧!”

    说罢,他二人将握枪的手塞进衣兜,一前一后离开了小饭馆。他们从街的这一面向相反的方向走着,一边走一边留神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和对方的动静。直到从眼角已看不到对方时,他俩便斜着穿过马路,包抄到对方身后,脚下加快了步伐。来到近前,冯勤杰出其不意地叫了一声:“郭振平!”

    郭振平和“小铁匠”丝毫没有察觉末日正在临近,说说笑笑地向前走着,猛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郭振平本能地应了一声。

    声音刚一出口,未等他来得及回头,双手就已被冯勤杰牢牢钳住。

    郭振平也并非等闲之辈,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死命挣扎着,奋力挣脱了右手,顺势向怀中探去。冯勤杰急中生智,脚下使个别绊,猛力一推,将郭振平压倒在水泥路面上。他一只手死死地反扣着对方的左手,膝盖牢牢顶着对方的腰部,另一只手迅速从身后掏出手铐。搏斗中他先铐上郭犯的左手,再用力将其右手从胸前扳到身后,铐上。郭振平还想挣扎,但他的脸被冯勤杰摁在马路牙子上,动弹不得,最后,终于放弃了努力。身子虽然不动了,但他口中却不停地大喊大叫,企图引来街坊邻居替他解围。他的叫声也确实招来不少过路群众,其中有些知道郭振平劣迹的,明白这小子一定又犯了什么大事儿,心下高兴还来不及呢,谁也不愿上前替他说情。

    与此同时,张金诚也干净利索地将“小铁匠”制服了。

    “你们是干啥的?凭啥抓我?!”郭振平被冯勤杰从地上提起来,不住声地喊着。

    冯勤杰从衣袋里掏出工作证举到他面前:“我们是公安局的,跟我们走一趟!”

    “我又没犯法!你们凭啥抓我?”

    “郭振平,你干了啥你自己最清楚!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免得吃苦!”

    冯勤杰说着,上前去搜郭振平的身,刚一伸手就在他胸前摸到一个硬物。他望了郭振平一眼,扯开郭犯的皮夹克,发现衬里有个夹层,冯勤杰拉开夹层拉锁,从中抽出一把长长的匕首。

    冯勤杰厉声喝问:“这是啥?还敢讲你没啥事?!”

    郭振平不再言语,只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冯勤杰,腮帮子上的肉一跳一跳。“小铁匠”一直被张金诚押着,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他眨巴着眼睛,好象不明白这短暂的几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迷惑不解地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

    这一天,是1986年11月3日,“12.20特大抢劫杀人案”案发后的第14天,主犯郭振平落入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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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29 17:32:0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新沂市

    惨案惊心 就在公安干警加紧对外号叫“小黑”的魏振海进行追踪调查时,一个更大的惨案再一次震惊了西安市民的心。 1986年12月20日,是一个干燥凛冽的

    惨案惊心

    就在公安干警加紧对外号叫“小黑”的魏振海进行追踪调查时,一个更大的惨案再一次震惊了西安市民的心。

    1986年12月20日,是一个干燥凛冽的日子。天空布满阴云,枯干的树枝上偶尔飞来几只觅食的麻雀,田野里的麦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西安市北郊炕底寨村外,距点将台不远的麦田里,支着一架用圆木绑成的三脚架,两个年轻人正在井口忙着。他们要乘严冬到来之前,把水井淘好,以备来春浇麦。

    三脚架上的顶端安了一个简易滑轮,绳子从上面系向井底。井边散乱地放着一些绳子、木杠、抬筐等物。两个年轻人站在井口,手里抓着绳子,其中一个青年掏出烟递给另一位,二人说着闲话。

    “这好烟,是二蛋家的?”

    “是哩。你看二蛋媳妇咋样?”

    “二蛋那憋把逑样儿,找下个媳妇倒蛮俊的……嘻……”

    “喂,昨儿黑你听房根儿了?”

    “听了,那娘儿们不干呢,嘻嘻……”

    正说着,就从井底传来喊声:“我日!咋这么臭呢!快把筐吊下来!”

    二青年停止说笑,将竹筐系了下去。

    这是一眼旧机井,为了提高扬程,井的上半部分用砖砌成,距水面不远有个二层平台,扬水泵就置于台阶上。青年农民吴宝站在台阶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井壁,用铁齿在水面上扒拉着。水面上盖满被吹进来的玉米桔和废塑料袋等物,吴宝喊道:“我日!东西不少哩,早说叫盖个小房,没人管呢……”黑暗中,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他顺势踢了一脚,嘟哝着:“谁家的死狗呢!”

    竹筐从上面吊了下来,他拽过来在台阶上放稳当,想用铁齿扒将井台上绊脚的东西装进筐里。但那东西实在太重,试了几次不成,最后只得下手将其搬起来。一股特殊的恶自扑鼻而来,几乎使他窒息。他用袖子捂住鼻子,冲上面大喊:“快吊起!闲谝个逑啥呢!臭死啦!”

    上面的人答应一声,竹筐慢慢升起。

    井口上的两个小伙子用力扯着绳子,越往上升,井里冒出的臭味就越浓,他俩不约而同地掩着鼻子,冲井下喊:“啥逑物事,臭成个这?!”

    竹筐拉出井口,只见里面装着一只蛇皮编织袋,鼓鼓囊囊地淌着脏水。二人小声嘀咕着:“谁家的死猪哩?扔就扔逑的,还装啥袋子呢!”一边说一边就将竹筐抬到麦田里,喊声“一二三!”将袋子倒掉,又走回井口重新将竹筐系下去。

    井下,又传来吴宝的喊声:“我日他娘!谁家死这多猪……!”

    竹筐再一次慢慢升上井口,这一次筐里装满了破碎的布片、破编织袋子等杂物,筐沿上赫然横着一条肿胀发白的人腿,脚趾上的红色指甲油已经有些褪色。

    两个青年人发一声喊,丢下绳子,张开双臂,在空旷的田野上没命地狂喊乱跑……

    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处的干警们火速赶到现埸时,这里已经围了不少村民。他们远远地站着,捂着鼻子,脸上震惊不安,目光呆滞而疑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显然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人大声说话,他们全都安静地看着干警们的工作。

    破旧的草席上摆满了碎尸,大大小小一共有135块之多,比较完整的是六条腿和几只手,但均已被井水泡得肿胀发白,有些还已经开始腐烂,草席旁还有一堆破烂的衣服和鞋子。

    刑侦处技术科的孟法医、尚法医和同事们,围在碎尸旁有条不紊地工作。众所周知,公安界最累的是刑警,刑警中最苦的是法医,而法医最怵头的就是碎尸案,更何况摆在眼前的是三具碎尸。

    人群外,刘平和马继志站在警车旁,正在小声地交换着意见,不时向井口方向望上一眼。王爱军一只脚蹬在保险杠上,一言不发,默默抽烟。车后不远处,掏井的三个小伙子颓丧地坐在地上,身心俱颤,显然还没有从刚才所经历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他们把身上的大衣和棉祆裹了又裹,挟着烟的手不停地哆嗦着。吴宝更是把头埋进臂弯,嘤嘤地哭泣,朱瑞华和他们的家人正在尽力地安慰他们。

    法医们忍着腐尸散发的恶臭,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可能地将尸块拼接起来。现在,人们已经可以大致看出草席上的三具人形,他们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地躺在那里,叫人一睹毛骨悚然,再睹惊破心胆。在埸的干警和群众对罪犯心肠之歹毒、手段之残忍无不报以极大的愤慨。

    十分巧合的是,这起骇人听闻的“12.20特大碎尸案”与“10.20特大抢劫杀人案”不多不少刚好相隔了两个月。

    以后的数天时间,刑侦处技术科充满了紧张、忙碌的气氛。几乎每个人都参与了对这起案件的技术鉴定,随着工作的不断深入,一个个技术数据出来了。

    这一天,刘平和马继志再一次来到技术科,听取孟宗林法医的全面汇报。

    “……经鉴定,现已证实死者一共是三位,一男二女,男约26岁左右,身高1.72米;一女约25岁左右,身高1.66米;另一女约22岁左右,身高1.59米。从尸体残余部份看,三人均未参加过重体力劳动,尤其是两位女性,脚趾还染着红色指甲油,可以肯定是城市青年,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月以前……”

    “慢点!请再重复一遍!”一直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的刘平突然打断孟宗林的介绍。

    孟宗林抬起头来:“重复哪一部分?”

    “最后那句话。”

    孟宗林低下头念道:“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月以前……”

    “也就是说,凶案大约发生在10月中下旬,对吗?”

    孟宗林看了看手中的报告,不解地:“是的……”

    刘平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道:“继续讲!”

    孟宗林以为自己什么地方错了,声音比刚才小了一些:“由于时间过久,又经水泡,大部分尸体已经腐烂。所幸有一部分落在井下的二级台阶上,加上天气寒冷,保存比较完整。这部分主要是其中一具女尸的躯干部,上面有19处刀伤,大部分集中在腰部和背部……”

    听到此,刘平对马继志悄声耳语了一句,马继志随即从“10.20特大抢劫杀人案”的卷宗里,找出廖苇丽的伤检报告递给刘平。

    刘平在材料上的一段文字下重重地画了一条红线,递还给马继志。马继志拿过一看,这段文字是“……被剌多达27刀,大多集中在右侧腰部和臀部……”他会意地冲刘平点点头。

    当夜,刑侦处会议室里,集中了全体侦察员,尽管他们着装不同,但逐个看过去,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峻。刚刚听完法医鉴定报告,他们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沉重。这些长期战斗在公安第一线的老刑侦们,在与各种各样的犯罪打交道的过程中,对血与火可谓司空见惯了。但象这样惨无人道的犯罪还是第一次遇到,高度的责任感驱使他们恨不得立刻将凶手捉拿归案,向人民作个圆满的交待。

    刘平十分明白大家的心情,他抓住时机,用他富有魅力的语音,操着浓重的方言,语重心长地进行战前动员:

    “……现有全西安城人人都在议论这‘六条腿’,还越传越邪乎了,讲啥‘六条腿一顺顺’,同志们,压力大呀……!‘10.20’省军区那个案子刚刚有点线索,又接二连三出了‘曹家巷伤人案’和这‘12.20碎尸案’……现在西安市人民最关心的是啥?我们回到家听到自己家里人议论的又是啥?是你公安局有没有本事,能不能破案?!……不光是人民在看着我们,罪犯也在看着我们,他敢搞出这样大的案子,就是要跟我们斗呢!向我们挑战呢!”

    说到此,他不由地站起身,提高了声音:“我看我们在座的诸位,也都是七尺男子汉,也都是有脸皮的人,咽不下这口气也窝不住这股火!再大的道理我先不讲,我只说人家要跟你斗,找到你家门上来骂你,吐你一脸唾沫,你咋办?!我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他找出来,砸烂他!”他挥下拳头,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顿了片刻,他接着说:“……当着大家的面,我先表个态……”说着,从身后提过一个装满洗漱用具的网兜,往桌上一顿:“从今天起我刘平就住在办公室,啥时间破了案,我啥时间回家!同时,为了集中时间、集中警力、集中线索,我要求专案组的全体干警,从今天起集中办公,吃在这里,住在这里……!”

    他环顾一圈,看着大家那信任的目光,他不由心头一热:“……同志们,我知道前一段时间你们都很辛苦,但我希望大家再辛苦一些、再努力一些……等到啥时候把案子破了,那时候我请你们的客,你们掉的肉我给你们补回来;你们耽误了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我去登门请假;你们牺牲了娱乐和休息,我到时间为你们开舞会,让你们跳个够、唱个够……!”

    没有任何大道理,但这一番入情入理的话,却象一股风,将大家心里憋得那把火吹得更旺,劲鼓得更足。

    散会后,刘平把马继志叫到办公室,询问对魏振海的调查进展情况。马继志点上一支烟说:“从去年底开始,魏振海就根本不回家,住啥地方谁也不知道,他还经常流窜到外地,找到他很不容易。”

    刘平在屋里踱了几步说:“老是在外围兜圈子肯定不行,对付狡滑的罪犯,我们自己要比他更机警。乱闯乱碰不是个办法,运用谋略,干起来那才有意思。”

    马继志望着刘平,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

    刘平一笑:“前几天你不是找我要人?”

    “是呀,案子这么多,这么大,我们刑侦处一个人要当几个人用,大家也真是吃不消了……”

    “你想要谁?心里有没有谱?”

    “咋样?你真的让我指名点将?”

    刘平笑笑说:“你还是真不知足了,我先听一下你想要谁?”

    马继志也站起身:“能不能把……”大概他自己也认为不可能,便打住摇头一笑:“只怕不行。”

    “你说出来嘛!要谁?”

    “预审处的梁培勤……”

    刘平一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别人谁都可以,就是老梁不行……”

    马继志坐下去:“我就知道不行嘛,你还让我讲啥呢?”

    刘平狡黠地笑着:“我给你这个人比老梁也不差……”

    “是谁?”

    刘平故意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魏振海的照片搞到没有?”

    马继志从笔记本里找出一张照片,递过去:“就是这松。”

    刘平接过看了一眼:“还很年轻嘛……”

    “这是他16岁入狱时照的,近照还没有……”

    第二天,刘平把马继志叫到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预审处的梁培勤科长站在室内,看样子他也是刚到。未容马继志说话,刘平站起身指着老梁笑着问:“昨天我讲给你找个人,你看这个人咋样?!”

    马继志与刘平相视笑了起来,梁培勤望着他俩,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打趣道:“好哇,你们两个也不征求我意见,就把我给派定了……”

    刘平也笑着说:“老马你看,啥事情也瞒不过这预审专家。”

    梁培勤说:“刚刚你一打电话我就知道要提前进入了,不过我还想带上一个帮手。”

    “想要谁?”

    梁培勤并不答话,笑眯眯地拉开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从门外领进一个小伙子来:“就是他,贺键!”

    过不多久,梁培勤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他这一辈子,一直从事公安预审工作,被人戏称为“西安第一精明”。他清瘦精干,善于思辨,没有什么能逃过他那双猎鹰一般的眼睛,再狡滑的罪犯几个回合下来,也会不知不觉满入他的思维陷阱,乖乖地缴械投降。

    贺键刚是一位刚刚步入公安战线时间不长的新兵,他对警察这一职业有着特殊的偏好。幸运的是,一参加工作,就能在梁培勤这样的预审专家的带领下,参与到这起全国罕见的大案中来,这使他在振奋的同时,又感到了责任的重大。

    一连几天,梁培勤好象并不急于有什么,他把贺键领进档案室,从早到晚关在里面,谁也不知道他俩在忙些什么。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窗外呼叫的风声越发衬托出室内的安静,昏暗的灯光下,只有翻动纸页的声音。梁培勤堆着厚厚一大摞档案,他鼻梁上架着老花镜,仔细地,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将其中认为有用的东西摘录下来。贺键面前的桌上,摊着一张巨大的白纸,上面清楚地写着“魏振海社会关系一览表”他正把老梁摘抄下来的内容抄到表上。

    突然,梁培勤叫道:“小贺,你过来!”

    贺键走近,梁培勤摘下眼镜,将一本案卷递过去:“我看就选这松了!他是魏振海的中学同学,以后又是一伙。魏振海被判刑后他落了单,后来因犯流氓罪入狱。狱中表现不错,两次获得减刑,现在还剩下一年刑期……,你觉得咋样?”

    “我看可以试一下。”

    梁培勤直盯盯地望着贺键,目光中满含着复杂的感情。半晌,他用严肃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尽快熟悉角色。这份案卷要吃透,熟悉这松的一切!还有,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就叫贺三。只能跟我单线联系,具体联络办法和联络点到时我会通知你……”稍顿又道:“有几条纪律你要牢牢记住:第一,绝对不能到局里来;第二,见到局里熟人要尽可能躲开,装作不认识。戏是假的,但要做成真的;第三,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讲这件事,包括家里人和女朋友。小贺,你要打交道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需要处处多加小心。你必须向我保证,一定不要出事,不然我没法交待……记下了?”

    贺键点点头,他的表情严肃而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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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29 17:32:3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新沂市

    深入虎穴 刘平的汽车行驶在市区最繁华的街道上,窗外车水马龙,人流熙攘。高高的鼓楼雄踞在十字路口,俯瞰着这座千年古都,使人不由地想起盛唐的繁华,也更增添了对

    深入虎穴

    刘平的汽车行驶在市区最繁华的街道上,窗外车水马龙,人流熙攘。高高的鼓楼雄踞在十字路口,俯瞰着这座千年古都,使人不由地想起盛唐的繁华,也更增添了对和平宁静生活的向往。

    汽车驶闹市,折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小巷仅能容下一辆车通过,逢到拐弯处,司机必须小心翼翼。拐了几道弯,汽车开进一个家属院,刘平和马继志一前一后下了车,打着四周的环境。这是水利局的一栋居民住宅楼,二层以下改作了招待所,用来接待内部人员。因为不对外,所以只挂了一个很小的牌子。刘平对马继志笑道:“这个老梁,咋找到这么个地方嘛?”

    他们来到在二楼一个小房间里,梁培勤和贺键迎了上来。没有过多寒喧,梁培勤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作了汇报。刘平听罢,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详细询问了安全方面的保障措施,问贺键道:“小贺,你有多大把握?”

    贺键答:“我想,他们内部也是鱼龙混杂,并不是一个很严密的组织,再加上熟人介绍,我还是有把握的。”

    刘平想了想,同意了他们的行动方案。他叮嘱贺键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凡事要头脑清醒,充分利用对方内部的种种矛盾,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

    “刘局长放心,我会对付他们的。”贺键充满信心道。

    刘平又转对梁培勤道:“引荐贺键的人选一定要慎重,必须有十足的把握,你们先去跟他谈,最后咱们再一起决定。”

    “我们明天就去监狱。”梁培勤答。

    第二天,梁培勤和贺键来到西安市某劳改监狱,提审了服刑犯“疤瘌”。之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是因为他18岁那年打群架时脑后挨了一刀,留下了一道难看的刀疤。

    梁培勤审视着他说:“我们之所以找到你,是因为你在服刑期间表现很好,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帮助我们把魏振海抓住,咋样?”

    疤瘌一听连连摇头:“梁科长,你不要跟我开玩笑,这事我可不干……”

    “你有啥顾虑嘛?”

    “我再好好劳动一阵儿就出去了,为啥要找这个麻烦……?”

    “给你个立功的机会,让你提前出去,有啥不好的?”

    疤瘌犹豫着说:“梁科长……你让我再好好想一下咋样?”

    “当然可以,你有你的选择,不过我希望你能珍惜这次机会。”

    两天以后,梁培勤与“疤瘌”又进行了一次谈话。

    一开始“疤瘌”就说:“梁科长,你可不知道,这狗日‘小黑’可是黑得很,狡滑得很,他不会轻易相信我的……”

    梁培勤笑笑答道:“这个我们自有安排,保证让你顺利地靠近他。”

    “万一要是根本就找不到他咋办?”

    “如果找不到他,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讲过的话是算数的。”

    “梁科长,不是我信不过你,我知道你是代表**……只是……”

    “还有啥顾虑你只管讲出来。”

    “梁科长,你可要绝对保证我的安全。”

    梁培勤郑重道:“这个你只管放心,我们既然用你,当然要珍惜你,这一点你应该相信我们。”接着,梁培勤掰着手指头向他说明了三条安全保障措施,“疤瘌”终于点头表示同意。

    梁培勤和贺键都欣慰地笑了。

    不几天,西安的“闲人”们就都知道疤瘌这小子提前出来了,不少人还为他接风洗尘。魏振海对疤瘌的提前出狱也深感意外,他特意安排外号叫“萝卜”的心腹以接风为由,对他进行试探。

    萝卜端着酒杯,斜着眼不怀好意地问:“疤瘌,你松在里面这么多年,‘椽子’(骨头)没朽吧?”

    疤瘌一口把酒喝干,酒杯往桌上一顿:“要讲其他弟兄不熟悉我,你萝卜还他妈不知道我的为人?!咱们‘绑锅’(打伙计)这么多年,哪一次我比你松了?!”他捏着筷子在空中一划拉,转向众人:“不是我吹牛,当年在学校,包括你萝卜,还有‘大眼’、‘小黑’,哪个不是他妈我带出来的呢!”

    众人露出佩服的神色,萝卜急忙陪笑:“我不是那意思,我对你还不了解吗?!我是说在里面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狗日的!好几次我差一点就‘滑点’(逃跑)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运气不兴。”

    萝卜接着问:“那些‘刀子’(警察)们咋就给你松提前了?”

    疤瘌环顾一番,捻着手指压低声音神秘道:“朋友到处可交,点‘把’(钱)呗!”

    众人会意地笑了起来,“疤瘌”举起杯:“先不说我,这些年外边的埸子趟得咋样?”

    萝卜轻描淡写道:“不咋样,比不得前些年了。”

    疤瘌又问:“‘小黑’咋样?咋不见他松?”

    萝卜搪塞:“唉,我们也见不到他呢……”

    一个“闲人”接口道:“是哩,这一向‘黑哥’找了新伙计,不知在干些啥呢……”

    他话未说完,就被萝卜打断了:“‘小黑’那松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你出来拿事儿,当‘份长’(头儿)呢。”

    疤瘌笑道:“好说、好说,见到‘小黑’给递个信,就说我出来了。”

    此后的一天,疤瘌领着一位小兄弟遛遛哒哒来到位于火车站前西七路的一家烟酒商店。外号叫“大孬”的店主一见,连忙迎了上来:“疤瘌,你可来了……”

    疤瘌接过大孬递上的香烟,眼睛一斜道:“你松这么急叫我来,到底是啥事呢?”

    大孬愁眉苦脸地说:“我的执照昨天叫人给收了,你跟他们熟,能不能给要回来?”

    疤瘌一笑:“我当是个啥事呢?!我有位‘坚钢’,就在你们这块儿工商所,我打个电话就办了。”

    说着,他果真拿起电话,拨通后讲起来:“喂,贺三呀,贺三,是我,疤瘌!喂!我一个伙计在西七路开烟店的……”

    大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疤瘌,想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事情的结果。

    讲了一气,疤瘌放下电话,转对大孬说:“不是他们查呢,是烟草专卖局查的,你松是不是搞假烟了?”

    大孬连连否认:“没有呢……”

    “我的‘坚钢’贺三讲了,你的执照就在他们所里,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大孬千恩万谢道:“我早就说过,在西安市,谁也不如‘疤瘌’路子通……”

    疤瘌手一扬:“你也不要讲好听的,一会儿你松要请客呢。”

    大孬连连点头:“没啥说的。”

    疤瘌说:“叫上萝卜他们……”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贺三果然拿着大孬的营业执照来了。他不是别人,正是侦察员贺键。

    疤瘌向大孬介绍了贺键,贺键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宣称这一块儿是他的天下,有什么事尽管找他,大孬自是感激不尽。

    这以后,贺键就与这帮“闲人”混作了一堆,喝酒打牌,称兄道弟,不分你我。对这位新来的伙计,“萝卜”始终保持着应有的警,多次用言语试探,但都被贺键巧妙地遮挡过去。

    有一次,这伙闲人又聚在大孬家打麻将,直到深夜方散。已是初春季节,街道两旁的树枝冒出了嫩芽,空气中流荡着清新的味道。贺键和疤瘌并肩走在街上,身影在路灯下忽长忽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俩的脚步声在空空的街道上“踢踢踏踏”地响着。

    贺键悄声问道:“咋样了,还没见到小黑呀?”

    “小黑这小子还在怀疑,不肯见我。这松狡滑得很,在学校时,就是有名的滑皮,心眼子多得很呢!”

    贺三回头望望:“咱们得想办法激他出来,不妨给他来点儿剌激……”

    “这行吗?我看‘萝卜’对你还不放心……”疤瘌怀疑道。

    “这个我自己会注意的。小黑有没有什么仇人、对头?咱们利用他们把他给逼出来?”

    疤瘌想了一会儿,说:“这些年他的情况我不知道,以前他跟城南的蔡老八搞不对,两人是死对头,也不知道这些年合好没有?”

    贺键道:“你赶紧去找蔡老八,咱们组织一埸酒,让他们两边的人都参加……”

    疤瘌一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他们就象水跟火,根本走不到一起。”

    “事先不要讲明,分别把他们请来。”

    “那……好吧,我只能试试……”疤瘌犹豫着答应了。

    行到一个巷子口,二人又站着说了几句,便分手各自走开。巷子里没有路灯,贺键吹着口哨摸黑向水利局招待所走去。

    他身后不远,“萝卜”象个幽灵一般从黑乎乎的墙角冒出来。他死死盯着黑漆漆的门洞,又抬头望了望早已沉入梦乡的招待所大楼,慢慢转身走开。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疤瘌当真把蔡老八和“萝卜”分别给请来了。双方一见面,鼻子一歪转身就要走,疤瘌好言歹语,费了许多口舌,才强行留下。也许因为疤瘌早年势力强大,双方谁也不得不给个面子,也许大家都不想继续为敌。总之,尽管不情愿,双方的人还是坐在了一张桌子前。

    最初,彼此还相安无事,酒过三巡以后,言语中的火药味儿就多了起来,敌视的情绪随着酒量的增加而增加。恰在这时,疤瘌提到了“小黑”,发牢骚说这家伙不够意思,出狱这么长时间也不露面等等。萝卜自然要为小黑找借口,这一下,引起了蔡老八的不满,他举起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把胡子上的酒沫顺手一抹,眼睛一瞪大声说:

    “不要在我面前提小黑,提起那松就‘拚火’(恼火)!”

    萝卜不高兴地望着蔡老八,抢白道:“你讲这话啥意思么?”

    蔡老八挥舞着纹了青蛇的手臂,气势汹汹地回道:“啥意思?!去年那松把我‘绑锅’(哥们)张玉山捅了,还把人家妹子耳朵挑了,为了一点点钱,太不够‘闲人味气’(哥们义气)……”

    萝卜眼睛一翻:“那是张玉山想吃黑,怨不得小黑……”

    蔡老八伸手又端起一杯酒:“吊逑!当年那松坐号子,还是我给他过的‘手续’(犯人之间互相倾轧),后来他还给我‘点炮’(打小报告)!……你去对小黑讲,就说我蔡老八要找他算算旧账……!”

    萝卜闻听,起身沉下脸道:“蔡老八,今天我看你喝多了,不想伤了和气,你讲话不敢太拼火!”

    蔡老八“嚯”地起身,将酒杯照着萝卜头上砸去:“谁个的裤裆破了露出个你逑松来,敢跟老子这样讲话,我现在就废了你!”

    说着,一把将酒桌掀翻,杯盘碗盏四处乱飞,众人身上一片狼籍。“闲人”们迅速跳起,分作对峙的两拨,抄椅子,抓酒瓶,还有的跑进厨房拿来了菜刀。一时间剑拔弩张,整个大厅就象一只巨大的火药桶,随时可能轰然爆炸。

    女服务员和客人们避之唯恐不及,惊叫着四下逃散。不一时,就只剩下了这帮被酒气和怒气冲昏了头的家伙。

    贺键看势不妙,急步走到萝卜身旁,低声耳语道:“咱们今天人少,要吃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回去对小黑讲,另外约个埸子……”

    萝卜正眼不瞧,将贺三一把推开老远,顺手抄起一只啤酒瓶,在椅子上磕去瓶底,露出锋利的碴口,紧紧攥在手里。

    贺键赶忙向疤瘌递眼色,让他出面制止。谁知疤瘌正抱着双肩,饶有兴致地望着双方,期待着好戏开锣。直到贺键走过去,用手扯他的衣袖,他才恍然大悟,惊叫一声:“‘刀子’来啦!快滑点哪!”

    众人一听,慌忙扔下手里的凶器,四下奔逃,眨眼间作鸟兽散,不知去向。

    晚上,贺键随同疤瘌和萝卜来到一家舞厅,一边喝啤酒一边愤愤不平地议论着白天的事。萝卜愤愤不平地说:“我已经跟小黑讲了,这事不算完!”

    贺键与疤瘌交换一个眼神,问道:“那小黑咋说……?”

    “咋说?早晚要废了他!”

    萝卜举起酒杯正要喝,就见舞厅领班走过来,对着萝卜小声耳语了几句。舞厅里噪声太大,萝卜听不清,领班只得放大声音地喊道:“那边有人找你!”

    贺键顺着领班的手望去,就见通往厕所的路上,果然站着一个高个子。那人身穿黑色风衣,衣领高高竖起,把脸遮去了一半。

    萝卜一看,忙不迭地起身走了。疤瘌凑过来:“喂!那就是小黑。”

    贺键看了疤瘌一眼,二话没说,装作上厕所的样子,起身要走。

    疤瘌一把拉住他:“你可不敢去,这松带枪哩……”

    贺键推开他的手:“没事儿,我过去看看。”

    魏振海和萝卜站在过道里窃窃低语,见贺三走来,便停止了谈话。过道很窄,他二人侧着身子让过贺键。贺键冲萝卜点了点头,想进一步看清魏振海的模样,但对方已将头重新扎进衣领里,只有两只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贺键,左手紧紧地插在衣袋里。

    贺键冲萝卜一笑:“咋不请你的朋友过去喝几杯呢?”

    “不用了。”萝卜面无表情地回答。

    贺键没再多说什么,与他们擦肩而过。

    魏振海望着贺键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厕所门后,才转过头说:“对这伙计还得防着点儿。”

    “你放心,我看他不象是‘刀子’……”

    “他是疤瘌的人,还是小心点儿。还有,你以后少来这种乱哄哄的地方……”说罢,又接着方才的话题吩咐道:“你负责通知咱们的人,作好准备!啥时候行动,等我的通知!”

    萝卜答应着,说:“疤瘌过来了,你还不见他?”

    魏振海一看,果然疤瘌正向这边走来,便道:“我不想跟这松见面,先走了!”说罢匆匆而去。

    疤瘌走过来,悻悻地望着魏振海的背影,作个无可奈何的动作:“啥逑意思嘛?!”。这时贺键也从厕所里出来,一看魏振海已经不在了,便朝楼梯方向望了一眼,装作不知地问:“那人是谁?”

    萝卜轻描淡写地答:“一个朋友。”说着,将他和疤瘌推回舞厅。

    又过几天,贺键和疤瘌装作在街头偶然相遇的样子,勾肩搭臂走到街头小烟摊前。贺键买了两包香烟,递给疤瘌一包。疤瘌望着前方,小声说:“明天上午,小黑要在西八路与尚德路十字路口召集伙计,去‘新加坡快餐’掏蔡老八。”

    贺三一懔:“几点钟?”

    “9点。”

    “好!我马上回去报告。”说罢,贺键招手要了一辆出租车,向招待所开去。

    梁培勤听罢贺键带回的情报,马上向刘平作了汇报。刘平叫上马继志来到招待所,同老梁共同制定了详尽的抓捕方案。当夜,被抽调来的干警们人不知鬼不觉地分批来到招待所,领取任务后又分批离去。他们连夜进入岗位,在西八路和尚德路交叉的十字路口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杀人恶魔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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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
     楼主| 发表于 2019-12-4 19:59:1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

    第八节 力擒恶魔 1987年6月30日。 这是一个暑热难当的日子,太阳明晃晃地悬在空中,地面上淤积着湿乎乎的空气,掺杂着沥青的焦糊味儿,行人在仅有的

    第八节 力擒恶魔

    1987年6月30日。

    这是一个暑热难当的日子,太阳明晃晃地悬在空中,地面上淤积着湿乎乎的空气,掺杂着沥青的焦糊味儿,行人在仅有的阴影里来去匆匆。

    西八路与尚德路交叉路口毗邻西安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是全西安最热闹,也是社会治安最复杂的地段。店铺林立,商家众多,街上车来车往,人头攒动。这给抓捕魏振海的行动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梁培勤的指挥车隐蔽在路口附近的门洞里,他忧心忡忡地望着车外。路口,停着数辆出租汽车,司机和乘客全无赶路的意思,悠闲地坐在车里;另一些人则拎着提包,坐在马路牙子上,好象是等车的乘客;还有许多"闲人"三五成群地坐在小饭馆里喝茶闲谝。这些都是公安干警们假扮的。

    火车站的大钟敲响,巨大的指针指向9点整。散布在各处的干警们振作起来,将目光投向贺键。贺键与侦察员孙存彦、雷海东三个人正蹲在一家商店的台阶上,显出一幅百无聊赖的样子。梁培勤抬起手腕看看手表,随即又抬眼死死地盯着西八路94号。

    这是一个个体烟店,门前,两个木工正在马路边卖力地干着活儿,地上堆满了木料和刨花,斧锯锛凿散乱地放了一片。

    一辆老式皇冠出租车急速驶来,停在木工身边。干警们一见,先后站起身,做好了行动的准备,只等贺键发出信号,便会迅猛扑将上去。

    但奇怪的是,皇冠车里没人下来,相反倒是从烟店里走出了几个"闲人"。他们匆匆钻进车里,汽车启动后向南驶去了。干警们一时茫然,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键快步跑到指挥车前,向梁培勤报告:"目标没有出现,很可能他要中途上车,我们跟上吧?!"梁培勤叮嘱道:"把对讲机打开,保持联系,注意安全!"

    贺键答应一声,钻进路旁一辆伪装的出租车。邻近的数辆汽车也相继启动,随他呼啸而去。梁培勤打开对讲机:"中心、中心,目标没有出现,我们正在跟踪!"

    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刘平、马继志等指挥员正在焦急万分地等待前线的消息,听到老梁的报告,刘平一把抓过话筒:"其他人可以暂时放过,但决不能脱钩!如果目标反抗,可以当埸击毙!"

    "明白!"

    再说贺键他们已经死死咬上了前面的皇冠车,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几辆车交替掩护,不断变换着跟踪位置。狭窄的街道上,数辆汽车一路飞驰,路人忙不迭地纷纷避让。

    皇冠车终于放慢了速度,停在新加坡快餐店门前。几个"闲人"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进酒店。贺键拿起对讲机:"路上没有发现目标。现在他们进了酒店,我们该咋办?"

    对讲机里传来梁培勤的指示:"不要打草惊蛇!盯住车,时机成熟再动手!"

    贺键回答:"知道了……!"

    正说着,那帮"闲人"大概没有找到蔡老八,又从酒店里匆匆出来,上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开去。贺键报告道:"目标还是没有出现,现在他们上车回去了……"

    梁培勤指示:"其他车继续跟踪,你迅速回来,在原地守候!"

    贺键答应一声,命司机快速向皇冠车追去。皇冠车已不象来时开得那么那么快,不一会儿便追了上去。超车的时候,贺键侧头望去,对方的车里的确没有魏振海。

    回到西八路,贺键走到指挥车前,梁培勤焦急地问:"咋搞的?是不是情报有假?"

    "我马上去落实一下。"贺键说着转身去找疤瘌。梁培勤对车里的干警说:"通知大家关掉对讲机,按原计划各就各位,规定的行动信号不变。"

    贺键来到一间公共厕所附近,疤瘌从暗处迎上来。贺键问:"咋搞的,没来呢?!"

    疤瘌小声道:"这松临时改了时间,改在12点钟!肯定来。"

    干警们在燥热和焦虑中又等了几个钟头,一些商店的店主忍不住出来驱逐这些无所事事的"闲人",干警们无奈,只得乖乖地换个地方。

    刘平在指挥中心的屋子里踱来踱去,马继志点上烟,刚抽了一口就在烟灰缸里掐灭,可刚掐灭又拿起点燃,这是他繁逢思考、焦虑时的典型动作。

    门无声地开了,一位女干警端着两个饭盒走进来。她望了他们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将饭盒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出去了。刘平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指针已经指向了12时13分。

    与此同时,贺键也在看着自己腕上的手表。等他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萝卜骑着一辆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来到94号商店门前。他用脚支住自行车,一个人从车后架上跳下来。

    贺键仔细打量此人,只见他将近1.80米的个头儿,身材魁武,上身穿蓝色白花的薄衬衫,下身穿磨蓝牛仔裤,脚蹬白色旅游鞋,留短发,满脸络腮胡子,一双不大的眼睛透出令人生畏的凶光。尽管贺键没有见过魏振海的全貌,但从这双眼睛可以肯定,这人就是魏振海无疑!

    他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孙存彦和雷海东,三个人起身向烟店走去。贺键一边走一边就使劲儿地拍打着屁股上的土,这是早已定好的行动暗号。大家一见,知道目标终于出现了,不由得精神一振,按预定计划慢慢向目标靠近。

    魏振海下了自行车,径直走进烟店。贺键、孙存彦和干警雷海东三人一路勾肩搭臂,说说笑笑,也向烟店走去。

    "昨天你买的那是啥烟?都发霉了……"

    孙存彦笑道:"我也抽着不对味儿,今天另外请过。"

    "今天要来包好的。"

    三人说着就进了烟店,只见魏振海面向柜台,端着一杯水正要喝。萝卜见到贺键,自然打了个招呼:"贺三,你咋也来了?"

    魏振海听到,满腹狐疑地转过身来。他看了贺键一眼,又看看孙存彦和雷海东,本能地感到了眼前的危险。但他不露声色地把水杯轻轻放回柜台,脚下却悄悄向后门溜去。

    贺键大喊一声:"动手!"随即一个猛虎扑食,扑向萝卜,右手掏心,左手锁喉,将他死死压在柜台上。

    几乎同时,孙存彦动如脱兔,一个箭步扑到魏振海身后,将其双手抓住向后一扭,雷海东也上前抱住了魏振海的脖子,二人一齐用力将他向门外拖去。在门口,孙存彦和魏振海脚下被门槛一绊,双双摔了出去,倒在路边的刨花堆里。干活的木工一下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魏振海乘机挣脱了右手,狠命去腰间摸枪。雷海东跨步上前,使劲扭住他的胳膊。魏振海奋力一甩,挣脱了雷海东,再次伸手掏枪。雷海东照魏犯腰部狠命一脚,孙存彦乘势将他右手扳到身后,用膝盖顶住,迅速给他戴上了手铐。紧接着,他和雷海东一齐将魏振海翻过来,从他腰间搜出了一支顶上火的自制双管手枪和一把锋利的匕首。

    这时,贺键押着萝卜也从烟店里出来了。突然,从其他店铺里窜出三个气势汹汹的大汉,他们从地上捡起斧头、木棍想上前抢人。雷海东掏出枪,对空"啪、啪、啪"连放三枪,大吼:"都别动!"

    梁培勤已经带领其他干警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他大声指挥着:"控制现埸!迅速撤离!"

    三位大汉见势不妙,乱纷纷地放下了凶器。干警们命令他们面对着墙举起双手,从身上又搜出数把凶器,最后把他们一一铐上,塞进车里。

    整个惊心动魄的行动只用了两分钟。

    指挥中心听到梁培勤的报告,顿里欢腾了。马继志兴冲冲地拉开门,冲着走廊大声喊:"抓到了!抓到了!!"

    刘平微笑着打开饭盒,用鼻子闻了闻,皱皱眉头,又放下了。他对干警们说:"等他们回来,我请客!"

    乘热打铁,按照刘平局长的指示,市局组织了最强的审讯班子,当天夜里就开始了与魏振海唇枪舌剑的较量。

    虽说魏振海年龄不大,但犯罪的历史可不算短了。这次落网,他深知自己罪行重大,死有余辜,便死猪不怕开水烫,打定主意顽抗到底。但与郭振平不同,他不是硬顶,而是油嘴滑舌,卖弄着那一知半解的小聪明,与审讯人员东拉西扯、百般狡辨,使得审讯久无进展。

    这天,还是由梁培勤出马作为主审,贺键和王爱军这两员猛将作他的副手,与凶残狡诈的魏振海再次展开了面对面的较量。

    魏振海戴着手铐脚镣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自负,不时斜眼看着面前的对手,他对自己信心十足。"你们翻开美国法律、英国法律看看,没有证据是不能定罪的!"

    梁培勤微微一笑,象这种自以为是的罪犯,他可见的太多了。他心平气和地说:"你讲的还不完全,不光是美国、英国的法律如此,我国的法律同样是重证据,轻口供!"

    魏振海嘴角一撇:"那就好,你说我杀人抢劫,请问你有证据么?"

    梁培勤向前探探身子:"看起来你是要跟我探讨法律问题呢。那好,我问你,人证算不算证据?你的同伙已经交待了你们的犯罪经过,这够不够?"

    "当然不够!他是陷害我!"显然魏振海不相信老梁的敲山震虎。

    梁培勤不慌不忙地从桌下拿出从魏犯身上缴获的自制手枪:"那好,这把枪是从你身上搜出的吧?你怎样解释?"

    "枪是在我身上,但我只是防身,没有用它干坏事。"

    "经过技术鉴定,在省军区家属院杀死魏文华的就是这支枪!"

    "是这支枪并不能说明是我扣动的扳机,对不对?"魏振海眼皮一翻。

    "那么是谁扣动的?当时这支枪在谁手里?"梁培勤步步进逼。

    "在谁的手里我不能讲,我只能保证不在我手里。再说,我为什么要杀人呢?*说过,'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与你刚才讲的那个魏什么,一无怨二无仇,相反,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我为啥要杀她?!"

    "因为你爱钱,你恨她妨碍了你抢钱!"梁培勤斩钉截铁。

    魏振海有些恼怒:"我不爱钱,我从来视金钱如粪土。"

    "你视金钱如粪土?那为啥为了五千块钱就把张玉山捅了?还把人家妹子耳朵挑了?你还有脸说你不爱钱?!"

    魏振海一楞,随即狡辨道:"我那是受人之托,替天行道,那是我们之间的私怨。"

    梁培勤一拍桌子,加重语气:"你伤人就是触犯了法律,咋还说是私人恩怨?!可见你对法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还敢开口闭口大讲什么美国法律、英国法律。"

    魏振海楞楞地望着老梁,开始耍赖:"反正……反正我没有杀人!"

    梁培勤寸步不让:"但是,至少你刚才承认了两件事,第一、你承认曹家巷敲诈伤人案是你干的;第二、你承认杀死魏文华的子弹是从你的枪里发射的!"

    魏振海楞了片刻,似乎还没从梁培勤的轰击下反应过来:"……反正我没有杀人。"

    梁培勤一笑,轻松地说:"干了就是干了,事实总是会清楚的,对吧?!"

    "我没有杀人……"魏振海的声音低了八度。

    梁培勤一贺键、王爱军交换一个眼神,继续道:"那你就讲一下,10月20日下午你都在干些啥?"

    魏振海眼皮一翻:"人生忙忙碌碌,我记不清了。"

    "我再问你,当时你们从啥地方要的出租车?"

    "……我每天都要荡车,我知道你讲哪一次?"

    "就是10月20日下午,你去小寨东路那一次。"

    "我就不知道你讲的是哪一次么……!"

    王爱军这个急性子,不*惯慢条斯理地磨时间。看着魏振海那副摇头晃脑、故作聪明的样子,早已按捺不住。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魏犯的鼻子大声喝斥:"魏振海!看你松那吊样子!在这儿练嘴皮子呢!我告诉你,你早就是罪行累累,在道北随便问一个人,都可以历数你十几条罪状,人证物证都有,你狡辨还有啥用?!"

    魏振海根本不被王爱军所激怒,他斜眼看着对方,显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嘴脸,慢条斯理地说:"你这个人讲话太粗鲁,我从来不跟粗人打交道……"

    王爱军一拍桌子:"狗日的,我就愿意跟你打交道,这可由不得你!"

    魏振海耸耸肩,哂笑道:"那你就打好了,我不讲话了,咋样?"

    王爱军狂怒起来,一脚将椅子踢翻,大吼道:"魏振海!你狗日想死呢!我现在就放了你,你敢不敢走?!"说着,上前揪住魏振海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抡起拳头要打。贺键从身后一把拉住他:"爱军,不要这样……"

    梁培勤也站起来,厉声说道:"爱军!你可不敢犯纪律!"

    王爱军的拳头停在空中,看了老梁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咳!"

    他怒气冲冲地把魏振海扔回到椅子上,从腰间掏出手铐,把自己左手铐在桌腿上,钥匙扔给梁培勤,道:"这一下我不会犯纪律了!"话虽这样说,他还是心有不甘,将手枪掏出来,"哗啦"一声顶上火,往桌上重重一拍,指着魏振海:"你狗日再敢胡搅蛮缠一下下,我要是不当埸崩了你我跟你姓!"

    魏振海整整自己的衣领,想说什么,但看看王爱军怒气冲天的样子,便忍下了,只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盯着王爱军。

    王爱军吼道:"看啥看?你只管把我记下,我也记下你咧!"

    魏振海嘴一撇,低下头,从此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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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2-4 20:01:2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

    [align=left][color=rgb(26, 26, 26)][font=-apple-system, BlinkMacSystemFont, &quo

    第九节 峰回路转
    尽管郭振平、魏振海这两个重大嫌疑犯相继落网,但刘平心里一点也不轻松。至少还有一个罪犯逍遥法外,他是谁?他在哪儿?!
    郭振平、魏振海这两个家伙看来都已经打定了主意,至死也不会开口了。转眼间,抓捕魏振海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审讯工作仍然收效不大。虽说掌握了一些证据,但基本事实还没有弄清,做案过程还一无所知,要想判他们的刑还差得很远。
    这一天,同往常一样,办公室工作人员送来了当天的报纸和信件。刘平拿起信件看着,在众多牛皮纸公文信封中,夹着一只皱皱巴巴的普通白色信封。没有落款地址,用手捏捏,信也很薄,他疑惑地打开。一看开头,他的眼睛不由地亮了起来。
    这是一封署名为"一个走错路的青年"的检举信,信中提到魏振海所用枪支就是出自他的手,他愿意将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公安人员。并说,他不能一错再错,眼看着魏振海等一步步对社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刘平立即通知专案组全体人员,指示他们不惜一切,一定要循着这封信的蛛丝马迹找到这位迷途知返的青年。
    峰回路转,干警们的情绪被这突然出现的曙光所鼓舞,立即投身于查找行动。他们首先按照邮戳来到发信邮局,向工作人员询问。但谁提供不出有价值的情况,无奈,只得比照信的笔迹,在邮局附近象蓖头发一样,一个单位一个单位,一家一家地查访。
    功夫不负有心人,干警们终于找到了写这封信的的人。他叫钟远,是某工厂的一名车工。最初,他还有些犹豫,但在干警们的耐心开导下,他终于打消顾虑,来到市公安局。
    马继志给他倒上一杯热茶,递上一支烟。他拘谨地接过,马继志又替他点燃,这更叫他惶惑不安,坐在椅子上很不自在。马继志说:"不必拘束,走错了路改正就好,检举犯罪还可以立功嘛,你慢慢讲。"
    钟远喝了一口茶,慢慢回忆说:"那是1985年夏天,一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看电视哩,小涛来了。他还带来一个人,我不认识,小涛说是他表哥,叫啥'老瘫'的。我让他们进屋,小涛说有点小事要找我帮忙哩……"
    钟远深深吸了一口烟,让呛人的烟雾尽可能在肺里停留的时间长些。半晌,他呼出来,接道:"……我问是啥事?老瘫就拿出一张图纸让我看,还说你钳工技术不错,想请你给干件私活。我一看,这是一支手枪的图纸,不禁吃了一惊,连忙说不行不行,这个我干不了……"
    钟远大概是被烟呛了,剧烈地咳了起来。马继志端起茶杯递给他:"别急,来,喝点水。"
    钟远将烟掐灭,喝了口水,接着说:"……当时,老瘫怪怪地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哎,老弟,我不会亏待你的,我让你加工的是摩托车零件,又不是别的啥东西。我说这个太复杂,我真的干不了。他就说,老弟,你不干咋整?这份图纸你都看见了,这件事也只有你知我知我表弟知,我肯定不会让你把这事传出去的……我知道他在威胁我,心里很害怕。小涛也在一边说,我表哥买了一辆旧摩托车,想把刹车改成油汽混合刹,你只是用你的技术加工几个零件,至于这些零件是干啥用的,跟你没有关系……我知道他们这些人啥事都干得出来,推也推不掉,就答应了……"
    "你给他做了?"
    "我一共给他加工了三套同样的零件,他们拿走去组装的。后来我听说小寨东路杀人案用的就是自制手枪,就猜到是他们干的,我想来自首,可是又害怕,就没来。前几天老瘫又来找我,让我给他再造一支,还说要去商县抢劫银行当经费,劫持外国人作人质来交换他的一个姓魏的"坚钢",我怕这事越闹越大,就写了信……"
    马继志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从魏振海身上搜出的那把自制手枪:"你仔细看看,这把是不是你造的?"
    钟远接过去,看了一眼道:"不会错,这些零件就是我加工的,但是我没有组装……"
    马继志又问清他和小涛认识的经过,确定他所说非虚,安慰一番后就让他回去了。他刚走,马继志就向干警们布置,一方面要保证钟远的人身安全,一方面立即拘传小涛。
    正在车间干活的小涛,接到通知说让他到工会去一趟。他问啥事,通知的人也不知道,他只好一边棉纱擦着手上的油污,一边哼着小曲向工会办公室走去。来到门外,他抬手敲了两下,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他推开门,刚探进半个身子,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了进去。
    等候他的正是王爱军,未及他喊叫,双手已被戴上手铐。卢振田向他亮亮证件:"我们是公安局的,你要不想让全厂的人都知道,就放老实点!"
    王爱军从小涛身上搜出一串钥匙,与朱瑞华一道拉开门出去了。
    卢振田问道:"你知道为啥抓你?"
    "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小涛惊魂未定地回答。
    "你不是叫小涛?!"
    "对哩……"
    "那就没有错!"
    "我啥也没有干!"
    "你干啥没干啥会搞清楚的。我问你,老瘫是你啥人?"
    小涛似乎有点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答道:"是……是我表哥……"
    "他现在在啥地方?"
    "他家住在土门……"
    "我问你,去年的10月20日下午,你去小寨东路省军区家属院干啥呢?"卢振田出其不意地问。
    小涛一听,急忙辨解:"我没去!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卢振田微微一笑:"啥事不是你干的?我问你啥了?!"
    小涛低下头,小声地:"你……你说的是不是那件杀人案……?"
    "咋了?你知道?!"
    小涛抬起头:"那事不是我干的,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谁可以证明不是你干的?嗯?!"
    正说着,王爱军和朱瑞华进来,他们将手中所提的一个布包往桌上一抖,只见里面包着一堆造枪的零件和配制火药的原料。小涛一看,"扑通"跪倒在地:"我说!我都说了,这是前不久我表哥和张启祥拿来让我进行热处理的,我还没来得及干……"
    卢振田与王立军等不由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张启祥?!"
    "他是我表哥的一个'铁锅'(好友),经常在一起的……"
    "这个张启祥住在啥地方?"
    "住南郊泾渭三路174号……"小涛的声音里有了哭腔。
    今年有雨水好象格外多,刚交8月,一连几天大雨滂沱,这给一直处于高温中的西安城带来了一些凉爽,却也给干警们的抓捕工作带来了困难。
    钟远的揭发和小涛的交待,使陷入僵局的侦破工作出现了新的转机。枪是老瘫让钟远造的,那么,老瘫很有可能就是"10.20案"的同伙;还有,新冒出的这个张启祥,也有一支这种枪,说明他与魏振海、老瘫等也属于同一个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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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经调查,自从魏振海落网后,张启祥就已不知去向,老瘫也在半个月前悄然失踪。刘平指示各分局,日夜监视这两个特大嫌疑犯的住所,不能有丝毫懈怠。
    1987年8月3日深夜,天空还在下着大雨,路灯好象罩在雨网之中,街道上行人稀少。西安市土门村附近的街道上,从下午起就一动不动地停着一辆吉普车,谁也不会怀疑这车上还会有人。更不会想到,在这风雨之夜,干警们仍在全神贯注地监视着老瘫的住所。
    今天领班蹲坑的是新城分局局长秦立民,坐在他身旁的,是负责辨认罪犯的钟远。他们躲在吉普车里已经好几个钟头了,饿了就啃点儿面包,渴了就喝点儿凉水。大小便只好尽量忍着,直到天黑才瞅空子出去。这样的生活对于干警们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可对钟远就不那么轻松了。他由衷地说:"过去,我一直躲着你们公安,现在才知道你们比啥人都苦……"
    正说着,前面小巷里冒出个黑影,只见他全身裹在军用雨衣里,骑着自行车从巷口出来。左右张望了片刻,才贴着人行道向前骑去。
    秦立民捅捅钟远:"快看!是不是他?"
    钟远瞪大眼睛,半晌犹豫道:"个头差不多,但我不敢肯定……"
    秦立民转对司机道:"慢慢靠近,把他撞倒。但要记住,不能撞伤!"对坐在后排的干警张广福说:"作好抓捕准备!"
    汽车启动了,闭着灯向黑影慢慢靠近。巨大的风雨声淹没了汽车的声音,黑影全然不知,只顾低头骑车。就在汽车接近黑影的一刹那,车灯突然大开,猛然加速,将对方连人带车撞翻在地。
    秦立民和张广福立即分别从两侧跳下汽车,一把将黑影按住:"哎呀,对不起,刹车失灵了……!"秦立民说着将那人的头扳起来,扯去雨帽,在车灯的照耀下现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钟远大喊:"就是他,老瘫!"
    秦立民和张广福闻听,立即将其铐上,从他怀中搜出一把同样的自制手枪。老瘫仇视地望着钟远,一言不发。
    回到分局,秦局长一方面向市局作汇报,同时立即开始对老瘫进行突审。
    虽说外面风雨交加,但窄小的审讯室内还是一片闷热。"哗哗"的雨声,和不时夹杂的雷电,给审讯室增添了威严的气氛。老瘫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断地唉声叹气,两只眼睛却"骨碌碌"乱转,心里打着鬼主意。
    秦立民问道:"老瘫,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是咋发现你的?"
    老瘫抬起头来,眼中闪出异样的光,显然他很想知道。
    "你们团伙中连你一下子有三个人进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还要造枪,还要劫持外国人作人质,交换魏振海,你以为你们是'坚钢'呢!我问你,你敢讲你们的'坚钢'都不想保命?!"
    老瘫猜测着这番话的意思,目光游移不定,内心充满矛盾。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的罪行是最严重的,你不讲也足可以杀你好几次了,但是我们还想听听你的说法。如果你不想为自己辨白,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根据现有的证词给你定罪了……"
    老瘫咬牙切齿,发狠道:"一定是'小黑'这松乱咬,他的话不能当真的!这松心太黑!"
    秦立民一笑道:"他心黑?我看你心才是最黑的,至少他比你聪明……"
    见对方没有反驳,秦立民出示从他身上搜出的自制手枪:"杀死魏文华用的就是这种枪,这种枪你一共造了三把,一把你给了郭振平,经过调查案发时那把枪不在郭振平身上;第二把你给了魏振海,还有一把你自己用,魏振海讲不是他干的,那就只能是你干的了……"
    老瘫连忙否认:"不是我干的!'小黑'是主犯,我只是从……"说到此,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停下了,怀疑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秦立民抓住战机:"究竟谁是主犯谁是从犯,不是你讲了算的,我们会从你们的口供中对照分析出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可对呀?"
    老瘫低下头,半晌,他要了一支烟,默默吸了一气。最后,好象下定了决心,抬起头问道:"我现在讲出来算不算主动,能不能宽大?"
    "只要你讲的是实话,不但解脱了你自己,还帮助我们澄清了事实,就算立了功,当然可以减轻罪行。"
    老瘫想了想,说:"你说我不信,我要见你们领导。"
    秦立民笑着,掏出自己的证件递过去说:"我就是分局局长秦立民,我的话算数。"
    老瘫接过证件看了好一会儿,又说:"我要见我弟弟。"
    秦立民说:"那好办,你告诉我们地址,马上给你叫来。"
    老瘫说了地址,秦立民立即吩咐张广福去叫,张广福得令出去。
    老瘫又问:"秦……局长,我说了你能不能保证我不死?"
    秦立民回答道:"杀人偿命,自古如此。那要看你犯的罪有多大……"
    老瘫慌忙说:"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
    "既然你没杀人,那你坦白啥事?"
    老瘫低下头:"我参与了这件事,但我没动手……"
    "如果真象你说的,只是参与,没有动手,我可以答应你不死。"
    "真的?!口说无凭,一会儿我弟弟来,你们得写在纸上……"
    秦立民笑着说:"我们是国家**机关,啥时候都不来虚的。你不要跟我讲条件,讲来讲去只能对你自己不利!"
    老瘫讨好地笑道:"秦局长,不是我信不过,只是……"
    "你只管老老实实坦白,说清楚自己的事情,我们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那……你再给我一支烟……"
    秦立民上前帮他点上一支,然后将整盒烟连同打火机一起放到他面前。
    老瘫深深吸了一口,再慢慢地吐出来:"好吧,我讲,我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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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8-11-7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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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9
     楼主| 发表于 2019-12-4 20:05:2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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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节 嗜血禽兽
    时间溯回到1986年10月。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西安市革命公园门前游人如织。用植被铺成的"欢度国庆"的造型还未拆去,平时忙忙碌碌的人们扶老携幼,乘着这难得的好天气来到这里,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星期天。
    大门一侧,有一群人吆五喝六地围作一堆。人群中,蹲着一个瘦小青年,他的名字叫赵永胜,外号"赵八斤"。此人从没正经上过几天学,斗大的字不识半升,从小出没于街头巷尾,虽说没犯过什么大事,却也惹上一身浓厚的江湖气。他没有工作,更没啥手艺,全靠一张嘴坑蒙拐骗,混点小钱儿。此时他正在玩一种叫作"三张牌"的骗人把戏。只见他山呼海吹,唾沫乱飞,手里捣咕着三张扑克牌,让人们拿出钱来押红押黑。
    这本来是一种十分简单的骗人魔术,可就是有些人经不住诱惑,或出于好奇或心存侥幸而参与进去,但只一眨眼工夫,大部分钱便收入了赵八斤的腰包。
    这时,也在公园门口招揽生意的汪立琴挤进人群。她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自以为可以识破对方的障眼法,便毫不犹豫地掏出钱押了上去。可惜,每次她都押错,不一会儿,就只能抱着肩眼馋地看着别人玩。
    赵永胜抬头瞥了她一眼:"押呀,赶紧押呀!"
    汪立琴没搭腔,挤出人群走了。赵永胜想了想,突然宣布不玩了,说着就开始收拾摊子。他冲出人群,叫住了汪立琴。
    赵永胜走近问她道:"你输了多少?"
    "60。"汪立琴疑惑地望着他。
    赵永胜抽出60元钱还给她,不怀好意地笑着打量她说:"我知道你是做啥生意的,都是一条道上的伙计,交个朋友。"
    汪立琴接过钱,眉开眼笑:"那就谢这位大哥啦!"
    赵永胜乘机拉住对方的手:"只是嘴上谢不顶用呢,大哥我要看行动。"
    汪立琴甩掉他的手:"这点点钱就要沾身啦?你以为干我们这一行就那么贱?""这点钱咋啦?你也看到了,一身汗一身泥辛苦挣来的,你不容易我也不容易。"赵永胜嘻皮笑脸。
    汪立琴正色道:"大哥,我看你干这个也没啥出息,不如找个'凯子'编他一下,那才来得快。"
    西安人把"傻瓜"蔑称为"凯子",所谓"编凯子"就是利用这些傻瓜对女色的贪婪心理,做套诱惑,然后敲诈。赵永胜一听这话,心里一动:"好是好,哪里有现成的'凯子'呢?!"
    汪立琴回答:"我昨天去过一家,真正的大款,澳门商人,你敢不敢去编他?"她说的正是程金学。
    "啥地方?"
    "小寨东路省军区一个家属院……"见对方听到此有些犹豫,便激道:"咋啦?不敢去呢?!"
    赵永胜脖子一挺:"这有啥不敢呢?我要找几个帮手一起去。你明天还在这里等我,带我们去踩点。"
    二人定下此事,又说了一些轻薄的闲话,方分手散去。
    第二天,也就是1986年10月20日的上午,赵永胜果然领着郭振平来了。他找到汪立琴,介绍说:"这是我大哥,昨天讲的事咋样?"
    汪立琴一看对方当了真,便谈起了条件:"我又没啥好处,去干啥呢?我要做生意呢。"
    郭振平插言道:"事成之后,分你四分之一,咋样?"
    "这话可是你讲的!我可说好了,干的时候我可不参加!"
    "你就只是带我们去,其他你都不要管……"
    见她同意了,赵永胜便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三人上车,直奔小寨东路。出租车停在军区家属院门前,三个人下了车,向院内走去。老练的郭振平一边走,一边察看着周围的环境。
    进了院,汪立琴将他们带到一号楼前,指了指二楼廖苇丽家的窗户:"就是那间。"
    郭振平让她上楼看看有没有人在家,汪立琴起初不情愿,但经不住二人劝说,只得独自上了楼。时间不长,她下来说屋里没人。郭振平不放心,自己又上楼看了一遍,确认家中真的无人。下楼后,他再次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才出了大院。
    回到革命公园,郭振平给了汪立琴10元钱,让她和赵永胜下了车,他自己则掉回头,重新向南驶去。
    出租车七拐八拐,停在张启祥家门前。郭振平踌躇满志地进了屋,恰好魏振海和老瘫两人也在这里,三个人正百无聊赖地甩扑克。郭振平说:"嘿!都不要打了,有生意做了!我已经踩好点了,咋样?敢不敢干?"
    张启祥一听,兴奋得两眼放光:"有啥不敢的?干!"
    郭振平又征求魏振海和老瘫的意见:"咋样,你两个干不干?"
    老瘫说:"我俩没说的,你讲咋干就咋干!"
    "那好,说干就干,下午就去做了,那家上班时间没人。"
    下午,老瘫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儿,没有按时来。张启祥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他手里拿着根撬杠,在手心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我早就讲过老瘫这松靠不住……"说着,瞥了魏振海一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郭振平换上了一身警服,正低头看着是否合适,听到这话接口道:"老瘫这松一定是有事来不了啦……"
    魏振海手里摆弄着枪,不满地对张启祥说:"他不来我们自己干,我一个人也能干好!"
    张启祥用嘲笑的目光盯着魏振海,刚想反驳他两句,郭振平说:"好了,我们三个人去干,走吧!"说着从桌上扯过一张旧报纸,让张启祥把撬杠包好,带头出了门。魏振海将枪装进衣袋,跟了出去,张启祥看外面有雨,返身抓起一件雨衣穿上。
    三个人乘坐一辆银灰色尼桑出租车,来到军区家属院门外。下车后,郭振平吩咐司机原地等候,然后三人向院里走去。来到楼前,郭振平让张启祥留在楼梯口把风,他自己和魏振海一前一后上了楼。
    郭振平先敲敲门,听听里面没有反应,便开始撬门。这是一栋老楼,门框的木料已经陈旧,没费多大劲儿,便将暗销撬了下来。二人屏住呼吸,听听四周的动静,推开门进了屋。进屋后,他们用一把椅子将门顶住,然后开始大肆翻找。魏振海将客厅的沙发掀翻,将座下的木板撬开,打开钢琴,曲谱散落一地。郭振平冲进卧室,掀翻了床头柜,取下了皮箱,因为没有钥匙,就用刀把箱面划破。他撬开大衣柜,将衣物胡乱扔着。突然,从最下面发现了一只黑色提包,他急忙打开,只见里面装满崭新的票子。郭振平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压低声音说:"小黑,快来看,找到啦!"
    魏振海进来,探头看看提包,二人不禁眉开眼笑。郭振平说:"那个'蚌'讲,这家是个澳门人,还有美元和港币,再找找!"说着,二人又分头开始更为仔细地翻找。
    也就是在这时,廖苇丽从机埸回来了。一进门,她便被魏振海从身后搂住,一连捅了20多刀。她刚倒下,魏文华又挺着大肚子来了。她正在敲门时,被张启祥从身后推了进去,又是这个魏振海,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枪。可怜她只喊出了一声:"我怀着娃呢……!"就命赴黄泉。
    三个罪犯见连死两人,不敢再耽搁下去,连撬杠也顾不上拿,拎着提包仓皇而逃。出租车司机很守信用,果然还在雨中等着,三人钻进车里,急驰而去。
    天空滚过一阵闷雷,起初悄无声息的小雨陡然大了起来。
    讲到此,窗外闪过一道耀眼的闪电,紧接着雷声大作,老瘫不由地哆嗦了一下。秦立民:"好吧,其他的以后再讲,这个张启祥现在在啥地方?!"
    "他媳妇前不久流产了,张启祥送她回了山西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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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啥地方?!"
    "是个啥万荣县……"老瘫说着,带着格外讨好的表情主动提醒道:"你们抓他可要注意呢,这伙计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在这以前,这松就杀过三个人,都是引到他家,杀死后肢解的,这松对肢解有一套。他讲他还吃过人心,吃过娃娃肉……我说他,你这都成了啥嘛!"
    在埸的干警们听了这话,都象吃了苍蝇似地感到恶心。
    刘平接到审讯的汇报,当即增派警力,对张启祥家加强了监视控制。
    再说魏振海,此时正戴着脚镣,关在看守所号子里。别人可以放风,而他不行。他只能两眼望着窗外那一方小小的天空,脑子里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这时传来看守干警的喊声:"魏振海!出号!"
    魏振海不情愿地慢慢起身,向同室的另外六名罪犯望了一眼,戴着脚镣一步一停地走到门前。看守人员将门打开,给他戴上手铐,领着他向号子外走去。出了门,他眯起眼睛,仰头望着明亮的天空。贺键走上前来:"走吧!魏振海!"
    魏振海一看又是贺键,脸上立即挂满轻蔑、挑衅的笑,说:"又是你,你算啥逑本事呢?咱们一对一地干,你还是抓不到我……"
    贺键闻听这话并不生气,而是讥笑道:"有没有本事要看是谁栽了,现在是你翻在我手里,不是我翻在你手里。可对?!"
    魏振海一楞:"哼!我不服气!"
    "服不服气是你自己的事情。魏振海,你已经恶贯满盈,寿限到了,你想重新来过,我看只能是下辈子了!"
    魏振海气狠狠地说:"我会记得你!"
    贺键一笑:"我也会记得你,因为抓你是我干得最漂亮的活。你已经死到临头还在充'椽子硬',替别人担罪,我看你智商并不高,'翻把'也是必然的!"
    魏振海最讨厌别人嘲笑他的智力,所以听了这话忍不住就想发作,但一时又找不出反驳的词语,只好气哼哼地闭口不言。
    今天主审他的还是梁培勤,老梁依然是那副从容不迫,不急不慌的样子。他先递给魏振海一支烟,乘他低头吸烟时,突然发问:"魏振海!你跟郭振平、张启祥、老瘫、还有赵永胜都是'坚钢'吧?"
    魏振海手上停止了动作,全身绷得紧紧的,眉毛一跳,腮帮上的肌肉鼓了两下。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装出不解的样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梁培勤又扔出一枚重磅炸弹:"泾渭三路174号张启祥家你很熟悉吧?"
    魏振海更加不安,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动了一下:"我……我就没有去过那地方。"
    "那好,我再提醒你一下,你的枪是老瘫给你的,可对?!"
    魏振海心里清楚一定是有人反水了,但他仍不甘于束手就擒,干脆眼睛一闭,开始狡赖:"我不管别人是咋讲,我反正是没有杀人!"
    "魏振海,你可以否认,我也只是给你点到为止,其实你的事我们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最近的案子我不先讲,留给你自己讲,给你一个争取主动的机会。我只讲讲你以前做的案子,可好?"
    魏振海微微睁开眼睛,显然他很想知道自己的罪行到底暴露了多少。
    梁培勤从桌上拿起一个记录本,边看边念:"1985年6月,你刚刚出狱,就伙同金林、张谨玉在西宁火车站商埸盗窃价值4万多元的冬虫夏草等中药材,在西安市销脏得1.8万元。为了避风,你们逃到河南许昌,在小饭馆为了争一条凳子杀死一人,重伤一人……"他抬起头加重语气道:"人家都跑了,你还追出去50多米,把人家杀死,把人家的脚筋挑断,你说你还有点人味儿么?!"
    魏振海低下头去,老梁接着念道:"逃跑途中,张谨玉说了一句'为一条凳子真不值得'还说'我可没有动手啊!',你就起了杀人灭口的心。在峨眉山上,你和金林把张谨玉砸死扔下悬崖。你口口声声讲,你最重'闲人味气',说啥重义轻利,我问你,你连自己的同伙都杀,起码的人性都没有,还有个啥义气?!"
    魏振海被揭到痛处,突然异乎寻常地大声嚷道:"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
    梁培勤与贺键交换一个眼神,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山西省万荣县公安局打来电话,说让他们协查的张启祥昨天刚刚离去,据他老婆说是回西安了。马继志放下电话,正要布署警力,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是小涛打来的。经过教育,小涛表示愿意戴罪立功,协助公安机关抓住张启祥。他在电话里报告说,刚刚在西安火车站见到了张启祥。
    马继志听罢,立即抓起对讲机,向在各处执勤的侦察员们下达指令:"各小组注意!张启祥出现在火车站,特征:戴一顶旧草帽,上身穿白衬衣,下身穿蓝裤子,绿色解放鞋,戴墨镜……"
    虽然干警们以最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火车站及其附近地段,但还是来晚了,张启祥依然没有露面。经分析,他很有可能要回家,于是,曹楠华等干警便扮作房管局检查危漏房屋的人员,来到了张启祥家。
    张启祥的弟弟迎出门来,他怀疑地望着曹楠华,连连说:"自家的房子好着呢,用不着检查。"
    曹楠华笑道:"我们也是工作呢,每家每户都得检查。"说着,他示意其他干警进屋,张弟想跟进去,但被曹楠华缠在门外。
    不一会儿,干警从屋里拿出一顶草帽和一身刚刚换下的脏衣服。曹楠华接过一看,白衬衣蓝裤子,便问:"这是谁的?!"
    张弟显出一丝惊慌:"是……我一个亲戚的。"
    "你亲戚?啥亲戚?"
    张弟愠怒道:"你是干啥的,问这干啥么?"
    曹楠华亮明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公安局的,你哥张启祥今天回来了!"
    张启温装作不懂:"我哥咋啦?"
    "你哥的事与你无关,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
    张启温恼羞成怒:"我就不知道你说啥呢,你们无权到我家乱找乱翻!"
    "这是你的家,也是张启祥的家,快说!他在啥地方?!"
    "我不知道!我要告你们!"
    "那好!你要是不配合,只能麻烦你走一趟了。"
    张弟还想继续无理取闹,但被干警们带到了市局。马继志等人苦口婆心地对他讲了一大堆道理,使他认识到了自己包庇其兄也是一种犯罪。最后他说:"好吧,我讲,我全都讲了……我哥今天是回来过,不过只回来了一下下,换了衣服就走了,去哪里我不知道……"
    马继志说:"这就对了!我再问你,你嫂子有个表弟在西安炸油条呢,他叫个啥?"
    "叫李志业。"
    "住在啥地方?"
    "在黄雁村租的房子。"
    "你带我们去认一下。"说着对一旁的卢振田道:"通知专案组,立即出发!"
    这是1987年8月13日凌晨。暴雨如注,11名全副武装的干警冲出大楼,分别跑向4辆汽车,车灯大亮,雨箭如网。
    汽车开到城南黄雁村附近停下,坐在马继志身边的张弟指着一条小巷说:"就在巷子里面,第4家,是个二层小楼……"
    马继志命干警下车,他压低声音分配着任务:"你们三个绕到后面,防止他跳楼逃跑;你们两个从东面翻墙进院;你两个把守巷子,其余的人从正面进去……!"
    正说着,卢振田突然叫道:"有人出来!"
    果然,微明的天光下,只见一人身穿雨衣,挑着油条担子从巷子里出来。
    张弟说:"那就是我嫂子的表哥……"
    马继志:"全体隐蔽!"
    大家得令,各自找好隐蔽位置,街上立即恢复了寂静。李志业根本没有发现这一切,慢慢吞吞地走远了。大家重新聚拢在马继志周围,他接着强调:"进去后,老卢,你带人上二楼!爱军,你带人搜一楼!注意安全,行动吧!"
    王爱军踩着人梯上了院墙,向院里张望着。看见没什么动静,他回头做了个手势。卢振田点点头,用手轻推门扇,黑色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干警迅速冲了进去。
    这是一栋新盖的二层楼房,不知张启祥究竟藏在哪一间屋子。干警们挨门搜查,只见大部分房间空着,屋里胡乱堆放着一些木料和未油漆的家具。
    卢振田推开李志业所租的房间,李妻从床上惊慌地坐起:"你……你们……"
    "快说!张启祥躲在啥地方?!"
    李妻发不出声,用手指着楼下,卢振田返身向楼下冲去。
    楼下,王爱军一脚踹开楼梯拐角处的一间小屋。手电光下,隐约可见一个人睡在狭小的床上,他大喊:"这里有人!"
    众干警闻声冲来,窄小的楼梯间塞满了人。大概是多日惊慌失措的生活使张启祥太累了,也许是他认为这地方万无一失,尽管外面已经闹成一片,他却刚从睡梦中惊醒。
    大家一拥而上,将张启祥压在床头,由于人太多,木床经受不住,竟"咔嚓"一声断了。王爱军掏出铐子,但见张犯两只胳膊被密密麻麻的手摁住,一时竟找不到下铐的地方。好不容易铐上,为了保险,大伙儿又找来长长的绳子,将张犯从头到脚捆上,连拉带扛地弄出屋去。
    王爱军翻开枕头,枕下放着一把长长的军用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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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11-7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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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2-4 20:06:5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

    [align=left][color=rgb(26, 26, 26)][font=-apple-system, BlinkMacSystemFont, &quo

    第十一节 真相大白
    张启祥,今年40多岁,长得尖嘴猴腮,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一旦他恨起某个人来,必欲碎尸万段方肯罢手,就连朋友、长辈也从不轻易放过。几年前,在监狱劳动改造时,他结识了犯人张三,,两个人臭味相投,好到不分彼此的程度。每当张三家送来吃食、香烟等,都要给张启祥留一份。有一次,同监一个犯人因为怠工受到管教干部的批评,张三为了讨好逞能,上前扇了那犯人一个耳光。这事被张启祥看见了,他当时没说什么,二人继续哥儿们一样来往。出狱后,他把张三叫到家里,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刀。张三捂着伤口问他为什么,他只阴沉地说了一句:"你打人家耳光,算个啥呢?!"说罢,又将张三连捅数刀,直到断气。他把尸体肢解后抛到垃圾埸,成为西安市久破不下的一桩无名碎尸案。
    就在结果了张三不久,一次在街上他又偶遇一位过去的狱友。对方向他吹嘘自己在新疆贩羊哩,他便认定人家一定有钱。加之此人过去曾与他发生过小小的磨擦,他便将对方引到家中,乘其不备用铁饼砸死,肢解后抛尸。此外,还有一位在火车站新结识的安徽青年,也没逃过他的魔掌,糊里糊涂死于非命。
    由于他长年不务正业,直到40岁也没娶上媳妇。弟弟、妹妹可怜他,花钱从老家山西省万荣县给他找了一个老婆,并腾出房子让他安家。可谁知,正是这间低矮的平房,竟成了他杀人碎尸的屠宰埸。
    此时,在审讯室里,他的表情麻木而慵懒,望着面前的梁培勤、卢振田和曹楠华。
    梁培勤首先发问:"张启祥!知道为啥抓你?"
    "不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去年10月20日你伙同郭振平、魏振海在小寨东路军区家属院一号楼杀死魏文华,重伤廖苇丽,抢劫现金3万多元;紧接着为了灭口,又于10月22日在你家连杀三人……"
    张启祥露出惊奇的神色:"咦,这是谁讲的?"
    梁培勤微笑道:"总之是你的同伙供出来的,你是想讲呢还是不讲?"
    张启祥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抱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给我支烟。"
    卢振田给他点上一支烟,他低头吸着,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权衡着利弊。
    卢振田说:"张启祥,你干的这些事不要讲对不起受害者,你连你自己的弟弟、弟媳和妹子都对不起!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他们把新房子让给你,给你从山西老家娶回了媳妇,是盼着你走正路,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
    张启祥突然举起双手,制止道:"不要讲了……!"他抬起头,两眼直盯盯地望着天花板:"弟弟呀,妹子呀,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呀……!"说着竟放声痛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看样子很是伤心。
    蓦地,就象他的眼泪来得异常突然一样,其哭声不久也就嘎然而止。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说:"我的事跟我弟没关系,你们不要难为他……"
    梁培勤回答:"一个做事一人当,你坦白了,你弟弟的包庇罪可以不究!"
    张启祥似乎放了心,他坐直身子,用理直气壮口气说:"我饿了,我想吃点东西。"
    "好说。"大伙儿说着,掏出身上的钱,王爱军出去给他买吃的。
    张启祥的态度明显地轻松起来,他套近乎道:"我看你们这些人还不错,讲老实话,我这次进来就准备卸条胳膊掉条腿的,没想到你们不打不骂还给我买吃的,对我还好。"说着,凑上身子,故作神秘地小声问:"你们告诉我,是不是小黑出卖的?"
    卢振田道:"你问这干啥呢?你只管讲你自己的事情嘛。"
    张启祥自作聪明地一笑:"你不讲我也知道……我早就讲这松靠不住,狗日的太黑!……我对你讲,反正我已经赚够本了,进来了就出不去,只是有两个人没有杀,我不甘心……"
    "哪两个人?"
    张启祥咬牙切齿地:"一个是我二叔,他为了房基地打了我弟弟,要不是我弟拦我,早就杀了他……还有一个就是小黑,这松心太黑!"
    梁培勤问:"讲这话你有啥证据?"
    "我只给你讲一件事……"刚要说,看见卢振田在做记录,便以命令的口吻说:"不许记录!"
    卢振田与梁培勤对视一眼:"好吧,不记录。"
    张启祥得意地扬起头,压低声音说:"前年,老瘫找人造了三支枪,造好后给了郭振平一支,又给了小黑一支。小黑叫上老瘫去郊外试枪,老瘫在前面走,狗日小黑照人家脑袋后面就是一枪,幸好是个臭子儿……你讲这狗日黑不黑?!我早就对他们讲要把那松干掉,郭振平还不让,哼!现在不是栽他狗日的手里?!"
    这时,王爱军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只烧鸡、几个肉夹馍和几盒香烟,一齐摆到张启祥面前。张启祥感激地笑了笑,双手抓起烧鸡,张口就啃,还不忘谦让着:"你们也吃,吃么!"
    就这样,这个视生命如草芥的杀人狂、嗜血如魅的恶魔,一边大嚼烧鸡,一边就把一个叫人毛骨怵然的杀人灭口经过,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1986年10月20日,郭振平、魏振海、张启祥三人做案后回到张启祥家。郭振平打开提包,清点了一番,一共是3.8万元现金。正要分钱,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魏振海条件反射一般,抽出枪躲到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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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的是老瘫:"是我,开门。"
    众犯放下心,将门打开。老瘫一进来,就连声抱歉:"我家出了点事,没有来……哈,你们已经做了?!"
    张启祥讥讽道:"早就知道你松怕呢!"
    老瘫不服:"我怕啥呢,真的是有事么!"
    郭振平插嘴道:"好了,老张你不要讲了,老瘫跟我这么多年,他松才不怕呢。你来得巧,再给我们造两支枪咋样?还是狗日枪管用……"
    老瘫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是要给人家'点把'呢……"
    "'点把'算个啥?!给你6千,够不够?"
    "够了,够了!"
    郭振平对魏振海和张启祥二人说:"每人拿出二千,咋样?"
    张启祥有点舍不得:"用枪有啥好呢,不过瘾!我从来就不用枪,也没出啥事……"
    魏振海没搭这话茬,依旧低头擦枪,半晌才说:"天圈,这事有漏洞呢!"
    郭振平道:"我也在想呢,要坏事就坏在那野鸡身上……"
    魏振海抬起头:"还有赵八斤!"
    郭振平不以为然:"哎,八斤是自己弟兄,可以绑到一堆。那个野鸡必须干掉!"转对老瘫:"你去把赵八斤找来,就讲我有事呢。"
    老瘫答应一声出了门,径奔革命公园而去。他找到赵永胜,让他去找汪立琴,赵永胜连连点头。
    一连两天,也没见到汪立琴的影子,直到10月22日下午,才在西关正街电影院门前找到了她。当时,与汪立琴走在一起的还有同操皮肉生涯的赵小娟,以及赵小娟的前夫崔放。三个人大概没买上合时的电影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着闲话。
    赵永胜从后面追上来,拍拍汪立琴的肩膀。汪立琴一回头:"是你呀?吓我一大跳!哎,那件事做了没有?"
    赵永胜看了赵小娟和崔放一眼,将汪立琴拉到一旁。谁知赵小娟和崔放也跟了过来,在他们身后支起耳朵听着。
    赵永胜低声说:"现在又有两个'凯子',狗日的有钱呢,想不想去编他?"
    "啥地方?"
    "南郊我一个朋友家赌呢。"
    崔放此时插话道:"我们也去。"
    赵永胜不满地:"你们去干啥呢?"
    崔放搂着赵小娟说:"这是我以前的老婆,让她跟立琴一起去,然后我和你进去讹狗日的!"
    赵永胜想了想:"……那好,走吧。"
    说着,四个人拦了两辆人力三轮车,坐上,向南驶去。
    来到张启祥家院外,赵永胜让他们在院外等着。他进去向郭振平报告:"来了!来了!一下子来了三个,还有个男的……"
    张启祥一听,立即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今天是个好日子,大丰收了!"
    郭振平想了想:"叫号!一个一个的往里请!"
    赵永胜答应一声出去了,郭振平把桌上的录音机开到最大音量,指挥魏振海、张启祥和老瘫做好准备。
    不一会儿,赵永胜就领着赵小娟进来了。赵小娟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屋里的黑暗:"哟,这么黑?咋不开灯呢?!"
    郭振平没搭话,从后面一把搂住赵小娟,将她往里屋推,张启祥也跟了进来。一进屋,郭振平便把她向床上压去。赵小娟笑道:"你俩这松想吃白食呢,着啥急……?"话未说完,郭振平的双手已经死死卡住她的脖子。几乎没有任何挣扎,赵小娟就停止了呼吸。郭振平站起来,与张启祥一起将她拖下地,塞到床下。
    干完第一个,张启祥笑嘻嘻地出来,嘟哝道:"一下子就完了,还没用力么,太不行了!"
    郭振平对老瘫说:"你干下一个,那个男的!"
    老瘫答应一声,掏出枪装上子弹。郭振平又说:"你去里面等着,我把他带进来,进门就开枪!要快!"
    "没问题!"说罢,老瘫钻进了里屋。一直不动声色的魏振海,此时从桌上拿起一张报纸,遮住了手中的枪。
    院外,崔放见赵小娟进去了一会儿,便不耐烦地说:"搞啥逑呢么?这半天!"
    赵永胜安慰道:"急啥呢,一个一个进去……"正说着,郭振平出来了。他冲汪立琴笑道:"咋样?我讲话算话呢,咱们又见面了,你等一下再进去。"转对崔放:"挂上狗日一个,你进去编他。"
    "好嘞!"崔放说着,抬腿进了院子。
    崔放推开屋门,刚迈进脚来,就见魏振海迎门而立。他扯开盖在手上的报纸,举枪对准崔放的眉心,扣动了扳机。可怜可笑这个崔放,连同他的前妻赵小娟,怀着一颗发财的心兴冲冲直奔黄泉而去。认真想一想,天下大凡贪心之人,出入于疱腥之地,如何能免却蝇追蚁逐?!
    再说老瘫,在里面听到枪声,出来一看,崔放早已成了魏振海的枪下之鬼,心里涌出一丝不悦:"咋整的,讲好是我干的嘛!"他狠狠踢了崔放一脚,幸灾乐祸道:"还没逑断气呢!"
    魏振海一听,二话不说,拔出刀在崔放身上一连捅了十几刀,直起腰看着老瘫:"你再看看,这下断气了没有?!"老瘫一看魏振海杀红了眼,心下有点儿发虚,不敢再多说什么,与张启祥一起将把崔放的尸体拖进里屋。
    郭振平对在埸的人交待道,最后一个一定要留给赵八斤干,好把他绑到一起,谁也不许争!
    过了片刻,赵永胜又将汪立琴推进来。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头,低头就看见了地上的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返身想跑,但却被郭振平一把拉住。
    "大哥,我那一份……不要了,我是讲来玩的。"
    郭振平笑着说:"你不要?讲好的咋又不要了,我从来是讲话算数的。"
    汪立琴恨不得给他们跪下:"我求求你们,我家里还有娃……放了我吧。"
    "我看你跟他们两个不一样,我们不会把你咋样。你这女娃聪明,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做生意?"
    "我愿意……只要你们不……"
    "那好,你给你家写封信,就讲你去广州做生意了。"
    汪立琴犹豫着:"我、我知道……我一写完你们就……"
    郭振平凶相毕露:"你要是不写,现在就干掉你!"
    汪立琴求救地回头望着赵永胜,赵永胜劝她道:"写吧,写了就没事了。"
    郭振平将她推到桌前,老瘫取来纸笔。汪立琴哆哆嗦嗦,一边哭一边按照郭振平的意思写着。写罢,汪立琴满眼含泪地抬起头来,郭振平又拿出一个信封:"把信封写好,就写广州东站……好了,把信装进去!"
    汪立琴双手哆嗦着将信装好,郭振平又命她把手帕掏出来,把信包好。郭振平小心地将信衣袋.阴险地笑道:"好了,大妹子,没你啥事了!"说着,他向赵永胜使了个眼色。
    赵永胜平时吊儿浪当,但杀人的事却是没有干过。他握刀的手抖个不停,无论如何下不了手。郭振平走过去,抓住他的手,猛地向汪立琴背后捅了第一刀。赵永胜一见到血,一不做,二不休,索兴发疯似地捅了起来……
    待汪立琴没了动静,赵永胜才扔掉手里的刀子,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突然,魏振海的枪管对准了他的眉心:"拿这松咋办?"
    张启祥在一边起哄:"软蛋,杀了他!"
    赵永胜连连告饶:"别、别杀我!郭大哥,你给说说……"
    郭振平伸手挡开枪管:"自己弟兄,算了,量他也不敢讲。"他指着汪立琴的尸体,对赵永胜说:"八斤,这可是你干的!"
    赵永胜急忙点头:"是的,是的……"
    魏振海悻悻地收回枪,张启祥见好戏没看成,也颇感失望。
    人都杀完了,几个罪犯又围着尸体翻找了一遍。老瘫和张启祥各拿了一块手表,郭振平则从崔放身上搜出280块钱,他到水龙头下冲净上面的血迹,,说:"这下有路费了。"紧接着,他让张启祥负责处理这边的后事,自己则飞往广州,在那里将汪立琴的信发了。
    张启祥吩咐赵八斤买来八个蛇皮袋子、一块大塑料布和三把刨刃,以备肢解尸体之用。由于当天已到下班时间,张启祥只恐弟弟妹妹们发现,便约定明天上午再干。
    当晚,张启祥就在这充满血腥味儿的屋子里,伴着三个冤死的鬼魂睡了一夜。他睡在床上,三具尸体则睡在床下。这样,他竟也睡得很香、很实。
    第二天,众犯如期而至。张启祥拿起刨刃试试锋口,递给赵永胜:"八斤,第一个人头归你!"
    赵永胜胆怯地后退两步,想拒绝却又不敢,只得接过刨刃,慢吞吞地进了屋。不一会儿,只见他连吐带呕地跑出来,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张启祥进去一看,崔放的人头还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他不由得大骂一声,挽起袖子亲自动手,不消一颗烟的工夫,三下五除二就把崔放装进了两个编织袋。随后,老瘫和魏振海又分别将汪立琴和赵小娟肢解完毕,一一装进了袋子。
    天黑以后,张启祥找来一辆三轮车,四个罪犯将八个蛇皮袋子将到车上。由老瘫蹬车,从南郊纵穿西安城,直奔北郊的炕底寨村外。张启祥以前在这附近的监狱服过刑,知道那里的田野里有几眼机井。在黑夜的掩护下,他们将尸体一一抛入井内。
    至此,"10.20特大杀人抢劫案"和"12.20特大碎尸案"终于案情大白。经过公安干警比照罪犯供词恢复现埸,认定这两起举国罕见的大案,确系郭振平、魏振海、张启祥、老瘫和赵永胜一伙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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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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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11
     楼主| 发表于 2019-12-4 20:07:3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省徐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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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节 乘胜追击
    经过10个多月的艰苦努力,五名罪犯已有四人落入法网,专案组当前的工作,就是将最后一名罪犯赵永胜抓捕归案。
    可是,无论是老瘫还是张启祥,谁都不知道赵永胜现在何方。据他们说,那天晚上,在抛尸回来的路上,赵永胜就借故离开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谁见过他。只是后来魏振海曾经夸口,说他把赵八斤给干掉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刘平把查找追捕赵永胜的任务又交给了梁培勤,指示尽一切努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全案是否完整告破,也关系到对魏振海的定罪量刑。
    转眼已是11月初了,梁培勤了解到,赵永胜的妻子刚刚生完孩子,近日有人给她捎来一些白糖。会不会是赵永胜呢?为了从赵妻口中获知赵八斤的下落,老梁和贺键再次来到赵家。
    赵妻刚出满月,头上裹着毛巾,虚弱地靠在床头上,脸上带着冷漠的神情。她出身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却鬼使神差地嫁给了赵永胜这么个文盲。为此,家里人跟她闹得不可开交,一气之下她搬出家门租房另住,与父母兄弟也不经常往来。眼下,她更是只身一人,只与嗷嗷待哺的婴儿相与为伍,心中的愁苦自不待言。
    梁培勤从赵妻姐姐处了解到这些情况,决定攻心为上。因此他进门就说:"咋样,身体可好些?你这里也没有个人照顾,我们给你带来一些贾三包子,还热呢,吃吧。"说着将手里的包子放到桌上。
    赵妻不满地说:"你们还来干啥呢,我都讲过了我不知道的……"
    梁培勤耐心道:"你有顾虑,这个我们能理解,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子,你不讲对你自己也没啥好处。"
    赵妻头一歪:"我不知道,有啥讲的?"
    "你的情况我们也都知道,最近有人给你送来20斤白糖,可有这事?"
    赵妻垂下眼皮,不再吱声。
    "你讲一下,是谁送来的?……我对你讲过多少遍了,知情不报是要犯罪的。希望你不要继续错下去,我保证不难为你,咋样?"
    赵妻还是一言不发,梁培勤站起身:"咳!我就不明白,你咋就对他这样死心呢?!你对他好,可知道他对你是个啥样?"
    也许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唯一支撑她的就是丈夫的那点感情了,所以她听了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显出困惑的神情。
    梁培勤在屋里走了几步,停下来说:"他在外面胡搞呢。你怀了娃,他跟汪立琴,一个野鸡,'蚌',胡来呢!"
    赵妻惊问:"真的?!……我不信……"
    "咋就不真呢?!要不是他跟这'蚌'胡整,也就没有这一串串杀人案了!"
    赵妻楞了片刻,突然埋下头,放声大哭:"我过的这是个啥日子呀!我是一门心思对他好啊……"哭声甚是悲伤,梁培勤和贺键交换一个眼神,叹了口气。
    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用毛巾胡乱将泪水擦去:"这糖是八斤托人送来的,但没有讲他在啥地方……"
    梁培勤连忙问:"啥人送来的?"
    赵妻说:"这人我也不认识,他讲他是啥电力安装公司的,姓李……"
    虽然不太明确,但毕竟获得了一条可供查询的线索。梁培勤和贺键走遍了所有电力方面的公司,终于在一家水电安装处找到了这个姓李的职工。他回忆说:"当时正好我要回西安,他就给我个地址,让我给他媳妇带来一些白糖。我真的是不知道他犯了这么大的事……"
    梁培勤安慰道:"不要紧,不知道不为过嘛。老李,你现在讲一下,他在啥地方?"
    "在甘肃的酒泉,我们公司在那里有个安装队,他在队里栽电线杆子哩。"
    "刚才你讲他在那边叫个啥名字?"
    "他这个人怪怪的,不咋爱讲话,我们都管他叫'大怪'。"
    从水电安装处出来,梁培勤让贺键去买到酒泉的车票,他自己则回局里向刘平局长作汇报。
    贺键先到车站找熟人订了几张车票,突然想起舅妈最近住了院,便折回头往医院赶去。小时候,贺键的父母在外地工作,他从小在舅舅家长大,舅妈待他如同己出,而他,对舅妈也视若母亲。据舅舅讲,她这次病发是凶多吉少,只怕难保无虞。本来早该来看望她,可这些日子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每想到此,他心里便感到不安。
    舅妈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拉着贺键的手想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贺键想安慰她几句,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只是红着眼圈说:"舅妈,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第二天,梁培勤、贺键、赵瑞安和郑伟一行四人,顶着大西北凛冽的寒风,向大漠深处的酒泉进发了。他们在兰州稍事停留,取得了甘肃省厅的大力支持,然后又踏上了西去的列车。越往西,天气也就越冷,他们出发时穿的衣服不算太厚,根本无法抵御剌骨的寒冷。一下火车,第一件事就是跑商店,四个人每人买了一条羊皮裤子,直接套在最外面,远远看去,他们与一群羊倌无异。
    来到酒泉市公安局,局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省厅的电话已经来过了,你们的事嘛就是我们的事,不要客气。接到电话以后,我们做了初步调查,确实有这么个电力安装队。不过,他们现在在金塔县施工,离这里有90多公里呢!"
    "那我们就赶紧去金塔县。"梁培勤表示。
    局长说:"好的,你们先住下,过两天我派车派人送你们。"
    梁培勤着急地说:"局长,你看,我们就不住了,能不能连夜派个车?"
    局长一听,连连摆手:"不行!气象台已经预告了,今晚有特大沙暴,万万是不能去的!"
    "局长,帮帮忙吧,案情重大,不敢耽搁啊!"
    局长耐心地说:"这不是帮不帮忙的事,你们不知道沙暴是咋回事,咳!就算是我让你们去,有谁敢去呢?当地人可知道沙暴的厉害,不行!那是绝对不行!"
    梁培勤想了想:"那就这样,你给我们一辆车,我们自己去。"
    "我要咋讲你才能相信呢,去了要送死的。"
    "局长,都是干这一行的,我们的心情你应该理解……"
    局长无奈,只得摇头道:"我给你们安排一下吧,就怕没人敢去。"他冲外面喊道:"小马!小马!你过来!"
    司机小马推门进来:"局长,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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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长说:"小马,这些是西安市局的同志,要到金塔县执行任务,你能不能送他们……?"
    话未说完,小马脸色就变了:"局长,你不是想害我吧?!沙暴要来了,你不是不知道!"
    局长对梁培勤等说:"你看咋样?我说啥哩?"
    梁培勤上前:"局长,你只要把车借给我们,人就不用去了。"
    局长为难地望着小马,小马掏出车钥匙递过来:"你不要看我,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梁培勤接过钥匙说:"局长,有这车就行了,再借一张地图给我们,可好?"
    局长叹口气:"你让我说啥呢?你这位老同志咋就这么拧哩?!……路上多注意些,情况不好就歇下来,千万不能离开车,不管沙暴把车吹成个啥样,你们都必须呆在车里。咳!明知道有危险,我也不能命令人家孩子,还请你们理解。"
    梁培勤由衷道:"这就非常感谢了……"
    局长与众人一一握手:"还说啥呢,只有祝你们一路平安了!"
    梁培勤等来到院里,刚要上车,就见小马从楼里追了出来。他一句话不说,从贺键手里夺过车钥匙径直向汽车走去,大家见状忍不住想笑。
    小马没好气地说:"你们不要笑,等一会儿就笑不起来了。你们这些外地人,就不知道什么叫沙暴!"
    梁培勤连忙说:"小马同志,辛苦你了。我们一路注意一点,不行的话就歇了。"
    "你倒是想歇,根本就没个地方……"
    果然就象小马所说,他们出发时间不长,沙暴就来了。起初,只见远处耸起一道黄黑色的高墙,伴着惊天动地的吼声。沙墙来得异常迅猛,不一会儿四周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吉普车就象大海里一块破碎的木片,在狂风中翻腾颠簸。按照小马的交待,他们死死地抓住车门,任凭汽车在沙海中翻滚,丝毫不敢松手。曾有一刻,大家共同的想法就是,完了!悔不该不听局长的话,很可能大家就此葬身沙海。
    沙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十几分钟过后,风势渐渐小了,天色也透了过来,巨大的沙墙已经到了身后。大家从翻倒的车里艰难地爬出来,只见车身已被黄沙埋没了一半,原本绿色的车身,此时就象被砂纸打磨了一遍,变成了银白色。再看每个人,满头满身的黄沙,蓬头垢面,只在笑时露出两排格外白净的牙齿。
    经过一夜的艰苦跋涉,第二天上午终于赶到了金塔县。在县局干警的带领下,他们顺利地找到了施工队。由于沙暴,工人们都没出工,此时正躲在工棚里睡觉、打扑克。
    梁培勤指挥干警们悄悄包围了工棚,贺键从正面冲上去,一脚将门踹开,端枪大叫:"都不要动!"
    工人们一下子全都愣了。片刻,一个大个子从铺上站起身:"这松是干啥的?!"
    贺键命令道:"你坐下,不要动!"
    大个子说:"听你松讲话是西安人,你要干啥嘛?!"
    这时,梁培勤他们也冲了进来,老梁说:"我们是西安市公安局的,哪个是'大怪'?"
    大个子松了口气:"咳!你们找'大怪'呀,狗日他松早走了!"
    梁培勤一惊,急问:"走了?走啥地方去了?"
    这时,工地负责干部闻讯赶来,他证实赵八斤两天前搭随队里拉器材的车回了酒泉。
    梁培勤忙问:"他啥时间回来?!"
    "他讲他不回来了,去啥地方没有讲……"
    大家闻言,禁不住懊恼万分。梁培勤收起枪,对小马说:"小马同志,看来还得接着辛苦你……"
    小马一笑:"我今天算是倒了霉了,看个啥么,往回赶吧!"
    工地干部挽留他们:"先休息一下,吃点饭再走么。"
    梁培勤说:"谢谢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你们有啥冷馍没有,给我们一些!"说着,对工棚里的工人们说:"对不起,打扰大家了,对不起。"
    ………
    汽车又在沙海里行驶了一天,天色黑尽才赶回酒泉。找到安装队的留守处时,已是夜深人静。留守处就在钢厂旁边,大门上只有一盏孤灯发出昏暗的光。
    贺键上前敲着大铁门,少倾,门卫室的灯亮了,一个中年人披着衣服出来:"谁呀?深更半夜干啥呢?!"
    梁培勤压低声音:"我们有事,请你把门打开!"
    门卫走过来,打量着众人:"你们是干啥的?!"
    梁培勤隔着大门将证件递上:"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任务,请你配合,把门打开!"
    门卫接过证件,看了半晌,突然异乎寻常地大声说:"啊,你们是西安市公安局的呀,还是自己老乡呢!"
    梁培勤连忙制止他:"小声点!我问你,'大怪'可是回来了?!"
    门卫慢慢吞吞将门打开,依然大声地:"啊,你们找'大怪'呀,那松前天回来的,在后面睡觉呢。"
    梁培勤等进了大门,向后面冲去。走了几步,梁培勤向贺键交待了几句,贺键返身就向门卫室冲去。门卫着急地喊:"'大怪'在后面呢,你咋不去呢?"
    贺键没有答话,一脚将门卫室踹开,门卫从身后窜上来,一把将贺键抱住,冲室内大喊:"'大怪',快跑!"
    贺键一个顶肘,将门卫打翻在地,端枪冲进门卫室里间。只见床边坐着一人,正在慌乱地系着鞋带。他大喝一声:"赵八斤!"
    赵永胜惊恐地抬起头来,答应一声,贺键上前迅速将其铐上:"赵永胜,你被逮捕了!"
    这一天,是1987的11月19日。
    列车在茫茫戈壁滩上飞驰,赵永胜一只手被铐在列车的小桌上,楞楞地望着窗外,神情不安。梁培勤给他倒上一杯水说:"赵永胜,你还有啥讲的?"
    赵永胜回过头来:"我是被他们逼着干的,我冤得很啊!"
    "你都是成年人嘛,啥事情都是自己做下的,你有啥冤么?!"
    赵永胜一脸哭相:"我要是不干,他们就要杀我,我干了他们还是要杀我灭口……"
    "那你就把这一段讲一下嘛。"
    赵永胜回忆说:"那天,从炕底寨回来的路上,我越想越害怕,就向张启祥说我家里面有事,要先回去。他说你松是吓的吧?我没说啥,就下车走了。走在路上,我脑子里面全都是汪立琴他们的影子,越想越恶心,就想吐……还没咋吐呢,狗日的魏振海就来了,从后面给我捅了8刀……"
    说到此,赵永胜竟哭出声来。梁培勤说:"你已经犯下罪了,就应该早点投案,还可以立功,你这一跑,不是要罪加一等?!"
    赵永胜抬起头:"我也想来的,可是我怕他们再找我……回到家,我都不敢去医院,让我老婆找个车把我送到县里面,治好以后,我……我就跑了……我走的时候,我老婆还挺着个大肚子……一想起这,我就……"
    贺键给他递过一条毛巾,赵永胜接过擦去眼泪:"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呀!……你们一来,我就知道完了……他们要杀我,你们也要抓我,我真的是无路可走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让我干啥都行……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梁培勤叹口气:"咳!这怪谁呢?你这么大个人哩,自己就没有个头脑,跟他们鬼混个啥呢?!"
    赵永胜伏下头:"我恨啊!我不该交他们这些朋友啊……"
    回到西安,将一应手续办完后,贺键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舅妈曾经躺过的病床此时已经换成了一个陌生人,他知道,舅妈没能等他回来。他独自走在街道上,任泪水在脸上流淌,寒风吹过,他只感觉到心在痛。
    至此,以郭振平、魏海为首的暴力犯罪团伙的五名主犯及其帮凶全部落网,正义的利剑行将挥落,无辜者的血债就要讨还。人民检察院依法对罪犯以故意杀人、抢劫、盗窃和私藏枪支等罪行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一切都在按照法律程序高速而有效地运转着。
    但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这关键的当口儿,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却再次揪紧人们的心:恶贯满盈的魏振海于1988年3月28日凌晨越狱潜逃!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干警们,再次披挂上阵,投入了一埸更漫长、更艰难、更残酷的大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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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lor=#1a1a1a][font=-apple-system, BlinkMacSystemFont, "][size=15px]第十三节 风云

    第十三节 风云突变

    关押魏振海的看守所院内,正在大兴土木,民工进进出出,里里外外一片忙乱。人犯多,号子少,尽管魏振海是一名需要特殊看押的重刑犯,却也只能同六七个犯人关在一间号子里。一天,同号人犯牛伟在放风时带回一根10公分长的断锯条,魏振海见到后如获至宝。不但强行索去,还逼迫牛伟和另一名犯人齐向东协助他做各种越狱准备。按规定,收监的人犯都必须解下裤带、鞋带,去掉衣服上的金属饰物,为的是防止犯人自杀自残。这一天,武警战士打开号子,对监舍进行例行检查。不巧的很,刚查到魏振海所在的号子,隔壁的犯人就发生了激烈的殴斗。战士们闻声前去制止,一位入伍不久的新战士竟在忙乱间把带进来的钳子掉在了地上。魏振海一把将钳子抓到手,拴在布条上,吊在茅坑的木板下面。后来,战士发现钳子丢失,虽经多名战士里里外外挖地三尺找了多遍,也没能找到。随后,每到夜深人静,魏振海就开始了他的工作。他先用钳子从铺板上起下两枚大铁钉,又用铁钉和钳子撬砸脚镣,砸开后再用布条缠好,用泥巴糊住。牛伟和齐向东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每天晚上都搭着人梯锯着窗上的铁条。同监犯人都知道魏振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神,谁也不敢向看守人员报告。他们的越狱准备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3月23日凌晨3时许,眼看一切准备就绪,时机已经成熟。魏振海手执铁钳,指挥牛伟等用被子撕成的布条把同号人犯一一捆绑起来,堵住嘴巴。他们用力拉断窗上的铁条,一个按一个地翻了出去。铁窗外正好是一排平房,恰在哨兵视线之外。他们弯着腰,沿平房屋顶走到尽头,跳进一所猪圈。随后,又找到一架施工用的竹梯,将它靠在高高的墙上。不久,被捆绑的人犯挣脱开来,发出了喊声。看守人员当即鸣枪,全体武警和干警立即行动,一方面报告上级,一方面以看守所为圆心,在警犬的带领下迅速向四面八方搜索。刘平局长在家里接到报告,当即命令刑警、特警和武警指战员,以及市局机关全体公安干警立即行动起来,全面封锁一切交通要道,加强对机埸、火车站、汽车站的控制,务必把魏犯堵截在西安市。天刚麻麻亮,所有警力已经按时按地布署完毕,整个西安市就象一只密不透风的铁桶,连只苍蝇也甭想飞出去。但是,指挥中心接到的报告却叫人沮丧,魏振海就象钻天遁地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了更有效地协调各方面力量,市局成立了以刘平为总指挥的"抓魏专案组",提出的口号是"雪耻破案,为民除害"。他们在加强全面封锁的同时,又分出一部分力量对魏振海的社会关系网进行认真细致的梳理;同时,通过电视台播发了协查通告,希望取得全社会的支持和帮助。这是我们国家历史上第一份通过电视播发的通缉令,自然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以下是付费内容市公安局一位科长带病上岗,在公路上查堵车辆时,被一辆卡车撞倒,不幸因公殉职;看守所长是一位干了一辈子公安工作的老同志,再有几个月就要退体了,而魏振海是唯一从他手里跑掉的犯人。长年的劳累和巨大的自责使他一病不起,最后告别了人世。经检查,他死于弥漫性腹膜炎,身体内七个器官全部大面积穿孔。一直战斗在生死第一线的刑侦干警们,也出现了一些急躁不满情绪。针对这种情况,刘平及时召集专案人员统一思想。会上,他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大家有些议论,发些牢骚,这是正常的。但是,发完就算完,不能带到工作中去。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发生,责任者也会受到应有的处理。对我们来说,不管是咋回事,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不管是谁的责任,都是我们自己的责任!这个责任我们无法推卸!魏振海他能跑掉,我们也能抓住他!我们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两次!"3月27日,越狱同案犯齐向东在富县车站落网。当时,他下了车,看到站前不断晃动着公安干警的身影,心下发虚,便溜进站前一家录相厅。早已注意他多时的干警借故上前询问,他答非所问,最后竟伺机逃跑。押回西安后,齐向东交待说,越狱后他们一直躲在王东阳家,后来魏振海让他们分头逃跑,约好几个月后在石狮汇合。王爱军等干警立即拘留了王东阳,王东阳承认他们确实在他家藏了一天,但第二天晚上魏振海便不知去向。4月1日,越狱同案犯牛伟跑到河南洛阳的亲戚家,刚踏进家门也重新落入法网。他交待,魏振海在狱中曾多次扬言要杀两个人,一个是王爱军,另一个就是贺三,而且要杀他们全家。当问道为什么魏振海这么恨王爱军和贺三时,牛伟回忆道:"有一次魏振海说,王爱军提审他时冲他发火,不尊重他。贺三,是因为让他翻了把,他说这个人一点都不讲光明正大,搞阴谋诡计,而且还敢嘲笑他……"牛伟还交待,魏振海曾多次说道自己以前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接触的伙计档次太低,都成不了啥大气候。要想成个大事,没有钱是不行的,钱就是经济基础,有了钱还要组织起来,做啥事都要有个守整的计划。他说他这一辈子就要干上一些大事情,让全世界都看一下。为防不测,局领导对王爱军、贺键以及他们的家属的保护进行了具体布署,同时也要求他二人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王爱军只得将妻子和孩子送到朋友家寄住,望着天真的孩子和忧心忡忡的妻子,他对朋友说:"我根本就不怕他,我只是耽心家里人,他们是无辜的……"孩子年龄还小,正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来到一个新的环境,自是乐不可支,正与朋友家的孩子高高兴兴地玩着电子游戏机。妻子明白丈夫肩上的压力,她不忍心再给他添愁,便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殊不知越是这样,王爱军心里就越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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