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7-5-30 12: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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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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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卧槽 提交日期:2007-7-31 2:12:00
八.一”临近,想起曾经的部队生活,不觉汗颜。
记得刚退伍时,工作没分配,我每天睡到太阳照在屁股上(这可是真的,我住在西偏房,阳光透过窗子正好照着床),有一次老爹约在十点左右提前下班回来,发现我还没动静,就大声喝令我赶快起来,我不满意的嘟哝说:“在部队,这时候也没人叫我起床。”
老爹大怒,骂道:“你胡闹!你小子当的是什么兵?”
我的的确确当了四年半的兵。
八十年代,我弃学入伍,来到空军某部。四年半的日子,在我生命中是如此的重要,我只能拣些记忆中难以割舍的片段,自己品味。
一、新兵连
新兵连的日子千篇一律,粗糙的饭食,呆板的训练,每个晚上压抑的想家的哭声,几乎与世隔绝的环境。
训练和住宿借用的是安装连的营房,某日听说,安装连完成任务,要回来休整,再看到班长们悄悄整理行装,就知道要搬家了。
半夜,紧急集合哨声响起,连长神秘而严肃的宣读一道命令:“根据越南战场的需要,兹命令:空军某部新兵连全体,与某日凌晨4时赶赴火车站,乘某次特别军列,参加对越作战! 空军某部司令部 即日”。随后是指导员做战前动员,班排长清点确认人数,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就看到老乡们互相留言,泪留满面,我则悠闲的站在队伍中,任他们依依惜别。
我的所有稍重一点的东西,如衣服(枕头包)、学习笔记等早已放入行军包,随身带的,一条被子,一双胶鞋、一个牙缸、一个水壶、一个挎包,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急行军20公里左右,赶到团部,天尚未大亮,老乡们才明白过来,对视而笑。
新兵连结束,举行了一次文化课测试后,我和一位战友被分到通信修理所。
二、教导队
进修理所一周,人还没全部认识,就接到去学习的通知,于是,坐上火车,来到深山中的教导队。
1、板栗
初到岭南,不认识板栗,差点闹出笑话。
自幼生长于华北平原,无山无水无景,于南方花木虫鱼可谓一无所知。在家乡,偶尔见到几支青青翠竹,便算是一景了。
进教导队时,接我们的是军用解放卡车。将车蓬撤去后,四、五只用来支撑车蓬的钢铁骨架就成了扶手,座位是没有的。一车新兵蛋子依旧欢呼雀跃,急不可待。
从鹰潭到教导队十六公里,初时人烟稀少,后渐入佳境,便见怪石林立,从丘陵中突兀而起,花草树木点缀其间,始觉有生气。然而和唐诗宋词中的江南相去甚远,更不用说莲娃歌女了。
车过路口转向西南,砂石路旁,一个小池塘,一树桃花,几处疏疏的民居和营房,让郁闷的心境活跃起来。
车过村庄时,路旁不断有大树掠过,看树上一个个毛茸茸的小球如鸡蛋大小,不禁心痒。在我家乡,有一种樗(不知是此字否)树,成熟时结果,先青后红,味略甜,也如此大,我儿时曾多次解馋。于是在车上跳起去抓,车子晃晃悠悠,几次跳起,几次空手,同行的老兵夏班长瞥见大吼:你鬼儿子找死啊!那是板栗,会扎麻你的手杀!
从此知道板栗的刺是硬的,从此喜欢吃板栗。
2、 野炊
喜欢放任自己的我在教导队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好兵,书桌中常备的唐诗宋词、志怪小说让我想入非非,我喜欢在无人的山顶独坐,看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
看久了,就生出事来。
约上战友王东奎(山东寿光人)、王小波(湖北人),从炊事班偷来小炒锅并各种调料,当然,最重要的是顺手偷来那只我们早已看好的肥硕的老母鸡,鬼鬼祟祟,我们上山了。
先在老表的板栗树上敲落满地绒球般的生板栗,大包小裹,夹带上山,于山后小山泉汇成的水潭边,用小刀划破鸡皮,如剥兔子样,将一只母鸡弄得赤条条的,再将板栗如法炮制----赤条条的母鸡赤条条的板栗,加入清泠泠的山泉,三块山石支起小锅,万事具备,只欠炊烟。我自告奋勇,去寻找干柴。在青青的大山中,寻找干透了的树枝委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我顺着一条看来是小路的草径,一路雀跃,大吼大唱,忘乎所以。
突然,我一脚踩空了!
一瞬间的忽忽悠悠,我想起了宣瘦梅笔下的狐穴。
可惜的是,我很快就落如了洞底。惊魂初定,我发现自己正坐在半尺深的水里,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宽两米,长三米,高两米左右的陷阱,或者说是墓穴,而我,可怜的我仰视洞口,我看见的仅仅是一米见方的天空。
跳起脚,我想抓住这洞穴边斜生的茅草,没想到,这看来毛茸茸的茅草竟如锯齿样,将我的手指割得鲜血淋漓。
大喊王东奎。良久,洞口才有人声,是救星来了。当王东奎拨开杂草,看到我无助的狼狈像时,他放声大笑;我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一根枯枝,将我从中打捞出来。在水潭中脱得赤条条地,正如锅中的母鸡,我洗净了自己,再躺在潭边青石上晒晒太阳,勤快的王小波已将水烧开了,我顾不上穿衣服,蹲在锅旁先吃为快。
我至今不能形容那顿板栗炖鸡,我只知道,我的记忆中,再也没有吃到比那天的炖鸡更好的美味,虽然那鸡有些半生不熟。
3、上清
上清镇由来以久。据说那个善于画符捉鬼的张天师世居于此,偶尔也去别处擒狐拿妖。
关于张天师的故事流传甚广,我向来好奇,约上战友雷志涛同去访古。
小雷福建宁化人,颇有古人风致。
一辆老旧的公共汽车喘着粗气,缓慢如牛地爬过一个个山头,几次,我都以为要坠落山间,但终于平安到达。
上清民居,和我北方风格大异。我惊讶于它们的勾檐画栋,错落有致。
沿青石小巷,几经询问,才找到藏在小镇中的嗣汉天师府。适值整修,满目疮痍,再加上我曾朝拜过孔府,便觉意兴阑珊。和小雷匆匆来,匆匆去,信步到镇上散心,见一木牌挂在小酒店前,上书“酒、菜、米”字样,忽然觉得肚子饿得咕咕乱叫了。
就这里了。和小雷踱入酒店,老板和老板娘笑盈盈接入客房,我才发现,穿过门厅,我们来到了一个类似于亭子的吊脚楼。
亭子极小,四根立柱撑起一片毛竹顶,青青的,让人以为是才搭建的,细看又不象,立柱间横来权作坐凳的木版上油漆斑斑,分明写就百年沧桑。在竹桌旁落坐,略一探身,看亭下水深约尺许,几只游鱼历历可数,微风吹来,飘落几只枯叶,鱼儿痴呆,蜂拥抢食,禁不住微笑了。
顷刻酒菜端来,一碟田螺,一碟炒鸡蛋,一壶家酿的米酒。把酒临风,不知身之何处。
是日,我不知如何和小雷一起回去的。
二十多年了,那个小酒店还在吗?
4、仙水岩
游仙水岩前后两次。
第一次游仙水岩,和战友夏雪林(四川射洪人)等人。
夏雪林较我早一年入伍,按惯例,我叫他夏班长。
当是时,仙水岩旅游资源尚属开发初期,游览设施简陋,但对我来说,这片“养在深山人未识”的仙迹正如一个没有脂粉气的村姑----不媚俗,清新自然。
唤来一只小舟。船舱里,几只小竹凳横七竖八,驾船的正是一个秀气的小姑娘,于是,几个人乱糟糟地抢座位,村姑抿嘴一笑,开船了。在小姑娘脆脆的介绍中,哥儿几个惊叹于悬棺的奇妙,惊叹于“十不得”的天工。
船到另一奇境----仙女献花,小姑娘引我们下船,吞吞吐吐,欲语还羞。断断续续中,我们总算听懂了,或者说是猜出了整个故事,看那小姑娘,一张脸早已成为红布了。
爬山后回来,小姑娘接另一拨客人,尚在水中。有山民划一只竹筏飘然而来,叫卖饮料,我童心大发,央求他让我试试,山民笑着同意。学他的样子,我提起竹蒿,一跃而上,没料到的是,我明明双脚落在了竹筏中间,竹筏竟然倾斜起来,将我掀入水中!好在水才没膝,我忙不叠爬上岸,早已是落汤鸡了,于是共同大笑。我的解放鞋中灌满了泥沙,索性赤脚而行。待到小船来接我们,我提鞋上船,伸脚于碧波,一丝凉意,沁入心扉,此时,知山水之乐矣。
上岸后,见卖馄饨者,喊“清汤”,问夏班长,方知福建扁肉,四川抄手,都是这玩意。
夏班长跳起迪斯科,引众人围观,我则在岸边晒我的鞋子,
夏班长说,晒干你的孩子,好赶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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