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深秋,我坐在房子里写这篇关于邓三的故事,外面一片雾蒙蒙。首先需要说明的一点,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其实关于邓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我就是邓三。
邓三今年36岁,自认为心智已经长全,可他的同事都说他缺心少肺。
我说过,我就是邓三,我36岁的时候在一所中学任体育老师,可我的同事都认为我有点不靠谱,我的同事是一群知识分子,所以我觉得他们说的肯定也有他们的道理。莎士比亚说过,没有什么比渴望出众更平凡的事了。对照这句话,我就觉得我现在的处境异常尴尬,因为我的同事都认为我是个异类,如果我不去解释还一如既往的这样过活,我就是出众的。可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而且我就想着安静,平平淡淡,与世无争,为了不这么出众我就得跟每位老师去解释我是多么的正常。但如果我要真这么去做,肯定会众矢之的,说我想出众想疯了。这个问题看来一时很难解决,于是我就对自己说,去他 娘 的 腿的吧……
关于我在学校与世无争的事实,我还有以下补充:我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的最深处,紧挨着储藏室,除非有个老师脑子发热想起来打扫卫生,他才会到储藏室拿扫帚、拖把,才有可能伸个头往我的办公室和我打声招呼:邓老师,在呢哈。这个时候肯定会把我吓一跳,因为我在办公室只做两件事,不是脱着上衣在锻炼就是抽着烟卷在打游戏。我们的办公区都是指派学生打扫的,很少有哪位老师提前到校搞卫生。但一旦有人伸个头和我打招呼,当我反应过来准备点头哈腰和他寒暄的时候,那个伸过来的头早就消失不见了,每次都把晾在那里,不知所措。以至于现在再有人和我打招呼,我都是装作听不见,无动于衷。现在有很多人在背后议论我:你看那邓三,整天傲的,傲的一头青疙蛋。
最近在办公楼打扫卫生的始终就一个女孩,长得很甜美,也不伸头和我打招呼,就知道看到我的时候冲我笑。我自认为我是个心智成熟的人,所以我能感觉出来那个女孩对我笑是发自内心的不排斥,不像是敷衍着的笑。于是我就觉得这个学生不错,有眼光,懂礼貌。于是我又想到,能教出这种学生的老师肯定也是不错的老师,至少没在学生面前说过我的坏话。于是,那天我头脑发热就向这个爱笑的学生打听了她的班主任。
那天,她又冲我笑,然后一扭头就走开了,我叫住她,“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
她一楞,转过身来跟我说,“你是邓老师吧,我姓梁,是今年刚分到我们学校的代课老师,一直想请前辈吃饭……”
我懵了,“等会儿等会儿,你是老师?!”
她又笑了,“是啊,梁老师,教高一数学,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
“你多大了?”
“我呀,我24岁啊。”
我比她整整大一旬。
这就是我第一次认识小梁时的情景。现在我们相处的很好,我叫她小梁,她叫我老邓。
这孩子胆量很大,经常在老师们面前挽我的胳膊,或跳起来搂住我的脖子。
按照我在学校里的口碑,小梁这种动作有点不要命。
我跟她说,咱矜持一点好吧,以后离我远一点,对你影响不好。
她说,这就是命,可也找到你了。
这句话,我到现在还没有参悟透,我问她是什么意思,她只笑不语。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小梁酒量很大,反正我喝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