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城酒厂捞酒糟,天一黑就要出发;在酒厂半夜十二点排放废液时,他俩总是最早站在下水道的温热废液中,捞取刚刚沉淀下来的酒糟;天快亮时,两人已捞满一车酒糟开始返回。
在一起劳动中,才哥的吃苦耐劳、正直果敢、善良无私,让林大为敬佩、深受感动。林处处学*模仿着才哥,像才哥那样做人做事,林当时的理想就是成为中国的“柯察金”。
闲瑕时,两人一起到池塘或白马水库游泳,搏击水花,像两个“浪里白条”;一起在茵茵草地上迅跑,又像两个“草上飞人”------那是多么美好的风发意气,多么美好的青春记忆。
两人也曾一起到树林里掏鸟蛋、捉“知了”,一起在雨后的山上拾蘑菇、捡“地皮”,一起在旱地里挖“钢笔虫”,一起到水沟边找“山水牛”------那是多么美味的佳肴,多么美好的情趣。对少年时代这段最美好的光阴,林始终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这段美好而又短暂的时光,因才哥的参军而告结束。
林刚插队的那年冬季征兵,是去西北边防线的;林和才哥一起来到乡征兵站,这时的林,个头已经超过了才哥。一个带兵的军官,看上了才,也看好了林;当他得知林是知青,插队还没满两年时,连连摇头说不行、政策不允许。
当时的知青政策是:知青插队不满两年,不能考大学,不能招工,不能当兵,只能务农。
没能当上兵,是林很遗憾的一件事;从小以来,当兵戍边卫祖国,一直是他的理想和抱负。 生产队里一个复员军人对林开玩笑说:“新兵是要给老兵洗脏衣服的。”
林说:“就是天天洗老兵的臭袜子,我也愿意。”
才哥如愿以偿当上了兵,林只能遗憾与兵无缘。
更让林遗憾的是,花对他一直冷冰冰的;他始终不知道这究竟为什么,才哥的姐姐——像仙女一样的花,不仅没有进过他的住屋,好像见面时总是躲着他;白天干活不在一起,吃饭时也总是躲得远远的;每次碰面,花总是把眼睛早早转开,像是没看见一样,快半年时间,也没听花说过几句话。
林总觉得自己可能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林自从到了才哥家,内心里就迷恋上了花,可花不愿和他接触,让他苦闷烦恼;而经常令他尴尬的是,队里的姑娘们常常故意捉弄他,每次都让他狼狈不堪;对姑娘们的恶作剧,他无能为力,有时只能被窘困所羞恼,而更多时候不得不落荒而逃。
夏末秋初的一个傍晚,那天才哥有事不在,大伙收工时,林因农活没有干完而落在了后面。当他终于完工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看见赶大车的祁明正站在一个塘堰边摇头晃脑着。林知道那池塘里的水最好,一池碧蓝、清澈见底,是他和才哥经常洗澡的地方。
林以为祁明面对着那池好水在顾影自怜,未及走近,就听到祁明在大声不停地说着下流话,而水塘里不断传出女孩子们的阵阵叫骂声。 原来队里的姑娘们干了一天农活又累又热,都想放松放松,见四周没人,便在路边的那个水塘里洗澡。正在她们边洗澡边嬉戏时,队里一群小伙子闻声围过来,站到水塘边色迷迷地开玩笑;姑娘们吓得个个抱胸蹲进水里,并齐声叫骂轰赶。多数小伙子识趣走开,只有憨皮厚脸的祁明还赖在水塘边不走,死皮赖脸地尽说一些让姑娘们心跳脸红的荤话;终于在姑娘们骂出更不堪入耳的恶毒咒语后,祁明才情有不舍地悻悻离开。
祁明走后,林不知道该不该即刻走过去;虽然那塘堰有一人高,走在路上看不到池塘里的水,可他还是有些顾虑。正当他犹豫未决时,随着一阵“噢,噢,噢”的兴奋尖叫,肉白一片的身子也欢动在水塘边的堰埂上,吓得林赶紧低头蹲了下来。
离姑娘们那次洗澡时间不长,生产队秋播刚结束,省考古队来了。考古队挖掘的地点,是生产队最北面那块刚播下种子的麦田,队里的劳力们都被安排去帮忙。挖掘的第三天下午,六个长方形的墓坑就都见了底;墓坑里除发现一些人的骨架外,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瓦罐瓦盆,也有不少玉器。考古队员们称圆片中有孔的玉器叫玉璧,称边缘有角中间有孔的玉器叫玉琮,有缺口的玉璧则叫玉玦。考古队员们对玉器的兴趣好像还不如瓦罐瓦盆,因为他们兴高采烈地捧着瓦罐瓦盆奔走相告,人人兴奋得眼放红光。
让大家称奇的是:墓里的人骨架,一律朝着正东方向,没有丝毫偏差,连考古队员们都感到奇怪,说是四千多年前的古人们,怎么会测量得如此精准呢?
在最大的那个墓坑里,除有大量瓦罐瓦盆、玉璧玉琮玉玦外,还有六具人骨架;其中最大的一具人骨架,躺在墓的正中间,像是墓主人;五具稍微小一点的人骨架,围拢在墓主人的周围,其中两具在墓主人的肩两旁,两具在墓主人的腿两边,最奇怪的,是一具人骨架趴在墓主人的骨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