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做小生意的妇人,被烟草专卖局的执法人员带至办公室,于是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B]调查邳州断指事件[/B]
“烟草专卖局有什么权力抄我的家?一根假烟没搜到凭什么抓走我的妻子?可怜我那老实巴交的妻子俊霞啊,被他们逼得断指自残,连医药费都得不到认账……我们一家子平静的生活,算是彻底毁了。”日前,江苏省邳州市运河镇居民王守义几经辗转赶到本报,悲愤地向记者叙述起4月12日降临到自己家中的不幸遭遇。叙述者心力交瘁、泪眼婆娑的神情令记者为之动容,一波三折的情节、悲惨的结局更令人闻之色变。为了更真实准确地掌握第一手资料,本报随即派记者赶赴实地展开调查———
[B]十来汉子闯家门 耄耋老母受惊吓[/B]
经过6个小时的长途颠簸,4月21日下午,记者赶到了邳州市运河镇并很快找到了王守义的家。这是个在苏北地区常见的独门独户小院,三间主房外裹一个院子,院门口拴着一条看门狗。听说有记者来,不足十平方的院里很快便挤满了四周赶来的街坊和邻居,他们纷纷议论起“抄家”的事。据了解,事情发生在4月12日上午9时许,王守义一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剩下王守义年近80的老母亲守着家。
据王的老母亲回忆,当时她因为有腿痛病坐在床上,听见门口的狗吠声她便起床开院门,可来人动作利索,自己拨开院门门闩闯进堂屋。来人是一群陌生人,大约有十来个,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说“听人家说你家有假烟!”老母亲尚未领会意思,这群人已四处散去,跑进内屋、厨房、厕所,还有人爬上平房的屋顶进行搜查。他们把床掀了,橱柜打开了,甚至连放鞋的纸箱也翻了个底朝天。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哭着对来人说,我家都是老实人,究竟犯了什么事啊?大约40分钟,这群人终于翻得几条烟,其中包括王守义老母亲自己抽的一条“香梅”牌香烟。老母亲不依,追到堂屋外才从来人手中夺了下来。老人说“你们拿走东西,得给开个条。”这群人理都未理扬长而去。这群人走后,老人拖着病体一边哭一边整理“劫后余生”的烂摊子,花了近6个小时,可堂屋被掀翻的长沙发怎么也搬不动,最后等到孙女放学回来,才将其复置原位的。
据一位邻居介绍,当时她正好回家拿东西,听到吵杂声和哭泣声后便赶过来,但被眼前的阵势镇住了,只好站在院门口劝王母不要害怕。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邻居称,他认出这群人中一个“小平头”是邳州市烟草专卖局的。
随后记者赶往曹俊霞住院治疗的中铁二局二处医院采访。据了解,受伤妇女曹俊霞现年50岁,小学文化有三个孩子,除大儿子刚学校毕业上班外,二儿子待业在家,小女儿尚读初中。家中经济来源主要靠丈夫王守义在一家肉联厂做工的微薄工资。为补贴家用,他们在离家三里外的运河镇天山路14—3号开了家“黎明商店”,主营烟酒百货。平时曹除了洗洗衣服外,便守着这个店。她为人老实,颇有人缘,但因为店址较偏,生意一直是惨淡经营,仅能糊口。
[B]究竟谁是又谁非[/B]
事件真相待揭开次日晨,记者来到了邳州市烟草专卖局作进一步调查。负责接待的副局长赵士军又叫来经手此事的稽查科科长谢传君。据他们介绍,他们是接到群众举报后,前去王守义家检查假烟的,并从王家搜出20多条非法烟,其中8条红杉树牌的。曹被带到办公室后,被安排坐到沙发上交待问题,后来她要上厕所,就让她去了。想不到她竟在里面自残。“还是我们发现把她送到医院的,在车上曹也承认此事与烟草局无关。”
随后,赵副局长让稽查队队长任威给记者听了一段录音,赵解释说,根据以往经验才配备了录音设备,以防这些人以后“翻案”。记者听到的长达3分钟的录音正是曹在车上说的“此事与烟草专卖局无关”“药费我付”之类的话,可能当时手指相当疼痛,连语调都变了。
随后,赵副局长拿出一个小册子,指着其中《江苏省烟草专卖管理办法》第七条对记者说,这上面已明文规定,“烟草专卖部门有权检查违法案件当事人生产、销售、存储烟草专卖品的场所”。“对当事人自残行为造成的结果不负责任”。赵副局长说,出事当日,他们出于人道主义,已预付了1000元费用。
记者追问,烟草专卖局在搜查过程中是否具有完备的合法手续,包括执法证、搜查证、现场笔录、证人签字单、扣押物品清单和当事人签字单?任队长迟疑片刻说“有”,记者问能否看一眼,对方却赶紧说“不行”。对“断指事件”的处理办法,赵最后表示真希望当事人能起诉,我们不会和她“私了”。
为核实相关细节,记者来到邳州市运东派出所,找到了负责过此案的派出所警官魏浩。魏警官对记者说,他是当日下午2时接到报案的,随后去了断指现场,但现场已打扫完毕,只闻到一股血腥味。后来听了录音并作了笔录,而且是和检察院的王检察官一起完成这些工作的。经判断,手指是她自己砍的(有录音),其次烟草专卖局也是执法部门,因此此事不属于运东派出所管辖范围,其相关卷宗已移至邳州市检察院。
记者当即赶往邳州市检察院找到了介入此事的刑事赔偿办公室检察官王立侠。对方解释说,出事当天他恰好在烟草专卖局办另一桩案,“顺路被烟草专卖局拉过去看看并帮忙作了笔录”。检察院本以为烟草专卖局的行为属于非法拘禁,但后来发现执行主体不对,而且拘禁时间未超过12小时,因此也不属检察部门管辖范围。但王检察官表示,他曾“劝”烟草专卖局先给伤者治病。至于卷宗移至检察院一说他予以否认,他说当日就把笔录资料给了运东派出所。
记者在采访中产生许多不解:邳州市烟草专卖局的执法人员是否有权搜查民宅?在专卖局里自残责任究竟该谁承担?其次,此事既非公安部门管辖范围,也非检察院所能解决,那么王守义究竟要向哪个地方、通过何种方式为自家的不幸遭遇讨要说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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