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卖豆腐

新沂教育工作者

40多年前的徐州黄河故道一带，流传着这样一部“王小卖豆腐”的童话故事。我们这里的老人和孩子听了一遍又一遍，传播着教育着一代又一代古黄河滩上的子民。小时候，我家茅草房前的院落里生长着一棵不知哪个年代先人栽植的老槐树，这棵大槐树枝叶繁茂生机勃勃，硕大的枝干无限的向外延伸。。。。。据说，这棵老槐树是先人们从山西洪洞县老鸹窝分手时，每系只分得一棵在山上采挖的小苗，以后战乱逃难时只要看到同样的祥槐，就算到家了，有好吃好没好吃孬，不能让来逃荒的亲人族人饿着了呀。所以，我们徐州故道一带，种植古槐成风，家前院后，田间地头，能种植的地方都喜欢栽植槐树。老槐树在荒难年代养育了故道人，也成就了古黄河滩上一种几代人思乡的情愫。荒年的槐花饭救活了不知多少徐州人的性命哦。具老年人讲，日本现在保留的槐树品种都同属于我们中华民族的老槐后代呢！嗨！哼！不能提了呀，人和人不一样了哦，有好人就有坏人，有坏人就有没良心的，有没良心的就有忘本的。前些年，那些狗东西来侵略，还美其名说，不是侵略是回老家!我呸呸呸！！再说俺家的老古槐树吧，一到上黑影{徐州方言，傍晚时分}从田间地头忙活一天的乡亲邻居们都会积聚在古槐树下，三两成席，你家的饭他家的菜都端上摆上，你吃你家的也吃他家的，都互相吃吃尝尝。然后就做在秫秫棵子{高粱秸秆}编织的泊席上东扯西拉。有时候，拉呱说话的人兴奋了，听呱的人入迷了，老槐树外下起雨来还浑然不觉呢。不知谁喊一声“哎呦，外面下雨了！”说古的论今的才稀里糊涂往家跑呢！你说俺家老槐树大吗？隔两层雨哪。有时候，我们一帮小孩子闹这闹哪时，要这吃要哪喝时{当时穷哦，常常吃不饱肚子}母亲她们一帮人就会说“睡觉。。。。人是一盘【石】磨。睡倒了也不渴也不饿！”于是，铺在老槐树下一角的秫秫大席上就会躺上一溜东家西家的小光腚孩子，再于是，一只不识的母亲和西家三大娘们都会和我们讲述着这个同样内容的故事，在母亲她们的故事讲述过程中，我们看着老槐叶缝隙中的天边星星，也渐渐进入了梦幻般的世界。。。。。。

老人们讲述的故事----------王小卖豆腐

在很久很久以前，咱们这一带有个瞎老太太，家无半陇田，手无半棵粮。草房也没半间哦，老伴也不知啥时候死的，就在庄最东头乱坟岗上撘起半间草庵子生活，老伴和她不知生了几个孩子，都饿死了哦，最后，剩下一个独苗儿子相依为命。茅草庵子前有一个黑洞洞深不见底的50亩大黑坑就是她们娘俩的家业哦。据说这大黑坑直通东海龙王那里呢。夏秋两季娘俩就坝里堤外的拾荒生活，回家后把小麦高梁秸秆碾辗挫挫，放置冬天过生活也勉强度日。一年又一年过去，儿子起名叫王小，也大了，快15岁了呀，就学会了磨豆腐的手艺，夜里磨好豆腐点好卤水，天一放亮，就挑起豆腐担子串东庄溜西庄的吆喝起来“王小豆腐，王小豆腐来了”然后，就把在乡亲们那里用豆腐换回来的黄豆再晚上再加工。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不知啥时候一天，老天也上黑影老大会了哦，王小还没回家来呢。瞎老太太急得几次站在大堤坝上望东北方向眺望盼望儿子回家，你想，老太太啥也看不见呀，更没有王小的影子。老人就守在土灶旁把做好的红薯饭热了又热，不知热了多少遍。半夜时分，老人听得王小一路从堤下跑来，老远就喊“娘，娘！”果不其然，真是儿子回家了，老太太拉过儿子，摸摸儿子满头大汗，身上汗衫都里外湿透了，老人先是埋怨“儿哦，你咋才回呢，娘都快急死了”王小擦了汗，端起红薯稀饭就喝，“娘，我碰到大事了哦，今天。。。”

“慢说，慢说，孩子。。。。。。”老人心疼王小

”我，我，今天我。。。。。。”王小喝着红薯饭越急越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对长时间，王小从身上掏出一团邹邹巴巴的纸交给了老娘，交代了经过。娘啊，俺今天溜乡起得早哦，沿着古黄河的一溜十八{堤】口村，不知不觉就溜到东北崔堤口，崔堤口可是个大集哦，人山人海的都在赶集。我半晌午就把豆腐卖完了，就东溜西逛起来。正要回家时，看到不远处的山墙前也是人山人海，被人围得密不透风。俺放下豆腐挑子上前一打听，是一官府告示，上面说，东海里有朵鲜花，谁敢去摘，先给十两银子安家。听说这告示贴好多日月了，没人敢去。十两银子哦，有人一拱我，我想了半天就摘了官府告示。说话间，王小就掏出了官府赏给的十两纹银。老娘一阵难过，“孩啊，你穷极了呀，东海那么远，有去无回，大风大浪不说，你上哪里找鲜花去呀？”王小说“娘，你放心，你今晚就给我准备半月的干粮，我明天就上东海会会老龙王，再说，收官府定银了不去也捞不着活了”闲话少说，第二天天刚朦朦亮，王小就背上了干粮，到堤下找到乡亲三大娘，也给三大娘磕了三个响头，说“三大娘，俺出去了哦，要是俺回不来，你和乡亲们要照顾好俺娘，这是十两银子都放你这，俺娘眼看不清，你帮她花了。。。。还有，也不用花完了，俺要真死东海，你帮俺娘买副薄匣子当寿材，把俺老娘埋南边坑来吧”话没说完，王小眼泪哗哗，头也不回走了。

赶到东海岸边，王小上了官家给准备好的一艘小船向东海出发了，越往大海里走，王小越害怕了，他走走停停，渐渐的连打鱼的小船也看不到了，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呀，王小一看天好就凭感觉向大海里边划呀划呀。起风就抓紧到就近的岛屿后躲躲风浪再走，再走。一转眼十多天过去了，王小干粮也吃光了，嗨天一色哦，王小迷路了啊，他大叫：“娘啊，我真回不去了，要死在东海里了啊！”这时王小又累又饿，躺在小船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随小船自己漂流而去。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可能是下午时分吧，王小一觉醒来，眼睛一亮，看东南方向不远，现出一个小小的岛屿，方圆很小很小，岛上竖立着一座年代很古的古塔，塔体很破旧但被西边的太阳一照，通体透亮，很是耀眼。王小振作精神，就向小岛划去，不大一会就靠近了小岛，他转了一圈，整个古塔占据了岛屿，塔下只有三脚的空就是海水了哦，王小壮胆向塔上望去，整塔共有5层，他扬起脖子才能看到塔顶啊。他一层又一层胆颤心惊的向塔上攀爬而上，每层都住满了不知名的海鸟，到处是厚厚的鸟粪和蜘蛛网封门，到了第5层最高处，有一暗间，他慢慢的一进小门，心里一跳快从嗓子眼跳了出来，王小看到里间靠窗的小床上熟睡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好像仙姑一般神圣玉洁，红扑扑的脸庞永红似白，让王小惊呆了。王小定定神又看到靠仙姑身子里面正放着一束硕大鲜红的鲜花，身外靠姑娘手边还放着一把两尺长的雪亮无比的钢刀。。。王小又惊又喜，自己历经千难万险现在终于找到了人们传说中的东海鲜花了，可，可是要取走这鲜花也可能还要有身家性命之危险，王小又看了看仙姑手边的雪亮钢刀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

思虑半天，王小还是没想出一个好办法呢，他往外扭头看了看，外面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冲天的浪花也一阵阵咆哮。仿佛在和他示威又好像在和他助威呐喊。王小没了主意。这咋办呢？老天爷啊！最后，王小心一横。死怕啥，怕死俺就不来了！拿定主意，王小就掂手掂脚慢慢靠近仙姑的小床，跨过还在熟睡姑娘的身子，把手伸向那束梦寐以求的鲜花，王小手刚碰到鲜花这时姑娘猛然坐了起来，手中钢刀在手，使劲用钢刀一拍床帮“什么人？大胆。。。”王小吓瘫在地，感到快要死过去的感觉来临了，他跪在地上，一个劲求饶“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叫个不停。半晌，仙姑轻轻说道“你是哪儿来的？来这里干什么？”王小就把自己家里只有一位可怜的半瞎老娘，家住黄河故道的古黄河滩上的大堤上，上无片下无陇田，只有收着草庵前一块深不见底的大黑坑磨豆腐讨饭度日的景象描述一遍。顿了顿，王小又把溜乡换豆腐看都官府张贴告示“到东海采到东海鲜花给十两银子安家的故事”说给了姑娘。就低头跪在那里不敢出声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小低头闭眼听天由命，只听到耳边海涛哗哗的创击声。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仙姑突然说“王小，起来吧！难为你了，你饿吗？”王小抬起头，看了看仙姑又左右看了看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哪有吃的东西哦，他是真饿坏了。仙姑看出了王小的心思说“你饿了是不？你闭上眼睛，我让你张开再睁眼。”王小就听话，闭上眼睛，停一会张开双眼时他又一次惊呆了，他面前多了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他最爱吃的白菜炖猪肉，和两个热热的白面馒头，另加一双筷子。王小往窗外看了看大浪滔天，大海里毫无人烟迹象，他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就用手揉了揉，盯着饭菜愣愣看个傻眼了，仙姑扑哧笑出声来“快吃吧，吃了不能死，不吃才死呢”王小心一横，抓起筷子就狼吐狗咽起来，心里暗想，药死也比饿死强的多呀，先吃饱再说。就这样，王小每天都是两碗白菜猪肉和两个白发馒头，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王小就想家了，他给姑娘商量想回家看老娘，怕老娘在家牵挂自己。仙姑就给王小说自己是东海龙王的女儿，因犯了戒规被罚成人身在这里驻守千年了，当年龙王说，当她看到人间来人时，就是有人来救她也是龙女解放回归东海的日子。可惜千年过去了，就是看不到船帆人影，这里，是东海的最深处和最远处。东海龙王安排她在这里守护自己的领海。外面就是另一个世界了。现在，小龙女听王小讲想回家就说“王小，在这里你吃不愁喝不愁，还想回家受罪卖豆腐呀”王小说“我是想回去，想娘呢。。。”

小龙女看王小决心已定，更体谅她一片孝心，就定在今晚送王小回家，说话间就到了半夜时分，想不到大海上刮起了大风，小龙女说“王小你趴在我背上搂紧我脖子，千万闭上双眼，我啥时让你张开眼你啥时再睁开眼哦，记住了！”王小无奈，只得趴在仙姑娘背上闭上眼睛，嘴里咬紧那朵鲜花，两手紧紧抱住姑娘的脖子，刚闭上眼睛就听耳边呼呼风声大作，感觉两人像腾云驾雾一般飞翔在茫茫大海上空。王小吓得紧闭双眼任凭耳旁风声呼啸。不知过了多久，王小就听仙姑说了声“睁开眼，你看看是这里吗？这是你家吗？”王小睁开双目，揉揉发酸的眼睛就着星光看了看周围。看到了黑黑的大黑坑在幽幽的对他瞪着眼睛，破烂的茅草庵子在风中忽闪忽闪的像随时要被刮歪一般也在可怜巴巴的看着归来的王小。王小鼻子一酸，急拍着秫秸编织的庵门“娘娘。。。娘我回来啦！我是你儿子王小！”王小拍了半天屋里没有半点动静，王小就一阵呛喊“娘啊，开门呀！你儿子从东海回来啦”越是喊叫屋里越是沉寂无声，王小楞了，难道娘？王小心中一阵寒气袭来，他不紧打了个寒颤。正在王小悲呛的快要哭出声来之际，屋内忽然传来一阵爆发而又压抑的哭声“我的儿啊，你不要吓娘了，娘知道你在东海里死的可怜。。。。。。怨你娘哦，不该让你去冒死哦，也怨咱命孬家里穷啊！呜呜。。。”王小一听娘早醒了。赶紧喊叫“娘啊，娘啊，你儿子没死，我真回来了啊，还给你带来了东海鲜花。。。。。。不信你老人家从柴门下伸出手摸摸我的手还热不热？”老人哆哆嗦嗦伸出手来一摸儿子手还真是热的，赶紧开了门捻亮豆油灯，把灯碗放在灶台上，把王小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又哭出声来，王小陪老娘哭了一阵，就把去东海的前前后后给娘讲诉一遍，最后，他把龙女拉到娘面前“娘这就是东海鲜花哦，就是她把我领回家的。你老快看看。。。”“好啊，好啊孩子。"老人又把姑娘上下摸索一遍，好呀，好呀的叫个不停。然后安排地铺让给姑娘休息，她娘俩在锅门口的灶台草窝里安寝休息，一夜无话。

天还刚朦朦亮呢，王小就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娘俩还没迈出门就又说不出话来。王小看到门前多年深不见底的大黑坑不见了，被填平了。上面还被盖上了四合院落的马舍和牛廊。里面骡马成群，还在比赛一样的嘶鸣。王小楞了楞回头看到居住的草棚庵也没啦，被三间土挖房代替了，他大叫“仙姑，仙姑。。。”没了人应声也没了人影。王小一阵慌张中看到仙姑一身村姑小媳妇打扮正从牛舍棚里钻出来，手里还拿一簸箕正给牲口喂料呢。王小一喊她，姑娘就笑咪咪的看他笑呢！娘俩一阵昏晕高兴的快要跳起身来哦，王小赶紧接过簸箕“我来，我来干。你快歇着吧！”仙姑一声不吭又笑咪咪的走到东厢的灶房做饭去了，不一会滋滋啦啦一阵香气飘来饭菜也好了，娘三就吃起来真是香喷喷让人发馋呀。

两天后，十里八乡的大人孩子，古黄河滩南北两岸的老少爷们，堤里堤外的乡亲邻里和官家们都聚到大堤坝上的高头土岗上，成群成队的来向瞎太太贺喜，来看看王小在东海里领来的媳妇和带来的鲜花。王小和老娘高兴的和不拢嘴。一会招呼这个又招呼那个，王小的仙姑媳妇得体笑着忙绿着招待着客人，还是笑咪咪的一声不吭。连王小也奇怪了，这小媳妇到后光笑不说话了，没人再问她也不说话了呢。再后来，王小居住的夹堤坝旁边竟形成了一个小集，每到早上卖汤的卖馍的卖青菜的就先来到这里出摊哦，再后来，人们连粮食市场也搬到大堤上面形成了粮行，那个小集人称南集，一直繁荣昌盛起来。听说，粮行的粮食还能水运到东海呢！再再后来，就听说王小发了，有钱了有势了。就怕人偷了养了很多狼狗护院。到哪都带一帮人斗狗斗羊的赌博排场呢？有时再也不可怜讨饭的穷人了。连娘的劝说也不听了哦，还有人传说，王小的仙媳妇突然有一天半夜说话了，恨劝王小不要赌博了。王小看了看媳妇哭红的双眼心软了，先是点头说改好了，不想外边博友一叫他坚持不住跑了出去，还天天欠账回家。一天的夜里狂风大作，王小媳妇对娘叫一声“娘俺回去了，管好王小。。。。”就没了人影了。第二天人们醒来发现王小的家产房舍全不见影了，还是那个大黑坑，只是大黑坑里多了一汪清水，人们断定仙姑是从水里回东海的啊。房子还是那个草庵房子哦。王小又成了穷光蛋，东溜西诳的又卖起了豆腐。后悔哦。。。。。。

这个美丽的故事一直在黄河故道徐州老年人中间传说着流传着。也一直梦绕在我心头，这个传说是真的吗？真有仙姑吗？老母亲76岁了，有时我还会傻傻问母亲“王小卖豆腐的故事你再给俺讲讲吧！”"有时我还想证实“娘，你想想看，王小去的那个岛不会是咱的钓鱼岛吧？日本老想给咱抢的那个呀。。。？”老母亲木讷起来“不知道，大概是吧”就不理我了，我惶恐起来，这传说咋都这样呢？说真的吧，仙姑仙女的，说假吧，那几个不知啥时传下来的南集，粮行，夹堤现在都成了自然行政村落，镶嵌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上。那个大黑坑现在成了长年有水的大坑了，嗨，真难为人呀。快半夜了，外面起大风了，俺去睡了。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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