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树》 作者:郝茂军 杨树站在那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不是树了。 风吹拂,万千的叶子带动盛夏炎热的梯子向上爬。 然而只要你不是盲人,你就不难发现,现在的村庄几乎是杨树的天下了,很少有记忆里的那些杂树存在。 我的童年的村庄,几乎是看不到几棵杨树的,那时的杨树不值钱,也打不出结实耐用的家具,人们仅仅把它栽在池塘和路边,当作一种风景。杨树就这样站在那里,一直长到人们认为不能再长时,依然没人去理会它们。而与之不远的杨槐槐树桑树恋枣树,早已成为家具之类的用品了。在我的记忆里,庄上的树种特别多,除了刚才写出的那几种,还有枣树杏树李子树桃树石榴树柿树皂角树榆树柳树椿树冬青树等,以及杂夹在其中一些永远长不大的小树。我不知道现在哪里还有这样的村庄,还有这样杂树丛生的地方。虽然人们价值观念的改变无可厚非,可是有些东西永远地失去,只能在一些人的记忆里存在,难道不是一种无奈和遗憾吗。今年我在西施故里游玩,在一处还有棵不算美观的枣树生长在那里,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关于故乡和童年的些许细节。我曾是那样地喜欢枣树,只因为它能长出甜脆可口的枣子,庄上每家每户的房前屋后都有几棵枣树,枣子刚长出不久,我们这些孩子就会偷偷爬上树,摘那些生涩的小枣吃。虽然生涩,可我们吃的津津有味,在我们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根本看不见现在的各类水果,等到枣子快熟的时候,那些看管不严的人家的枣树上,只有树稍头还有几个。然而就是看管严的人家的枣树,我们也经常用土坷垃砸些下来,捡起就跑,有时乘没人在家,就索性爬上树``````除了枣树我最喜欢桑树了,桑果由青到红由红到紫,味道真是好吃,而另一种桑果树长的桑果都是白的,熟透时放到嘴里舌头一触就散了,非常甜润舒服。还有柿树,给我的印象也是深刻的,农历八月十五以前,我爷(指父亲)就把柿子摘下,放进预先挖好的小土窑里,用东西盖严,而与之相通的另一个土窑,则点火生烟,烟越大越好,这样一个星期右左,黄柿子已被薰的通红,不再生涩,而是甜软可口。 1997年我南下深圳打工时,村子里还有一些杨槐树生长在农家的房前屋后,我永远记得杨槐花的白和香,簇拥在一起的一束束花,让一棵棵树有着让人景仰的简朴和清纯。我童年还多次吃过我奶用杨槐花和豆腐渣蒸出的馒头,细嚼之下清香可口,而这在我父亲那一代人的记忆里是多么美好的食物。2002年当我回到家乡时,我写诗的窗对过那棵杨槐树,已被跟前的杨树压在下边,正在艰难地生长着零星的叶子,春天几乎也见不到几束花了,而就在今年的春天,迟迟不见它开花和发芽,只到盛夏来临,我才确信这棵有着二十年树龄的朋友已经死了,死的让人怀疑让人默然。 而榆树曾在我们最无助之时,给我们提供了叶子,甚至是树皮。现在我在整个村庄也见不到一棵榆树了,我只能在记忆里一次次走进它,采摘它的叶子放进篮子里带回家,那是我一生中走的最近的树,我的血液里还留有它的气息和温暖。 有时我就在想,一个个人离开了家乡外出打工还能回来,一棵棵离开家乡的树呢?树的命运就是这样简单,简单的不说一句话,不说出痛也不说出爱,不说出人世的浮华和悲凉,只把根留在原地,让风雨和时光去解读,让懂它的人去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