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庄子呓语》（全集）

前庄子

战斗过的地方就不一一说了，有北马南曲家、八甲赵家、前寨等。还有牟黄公路北马段那条大沟。北马镇的江山，却是让我们整得“道成纲、沟成网、地成方、树成行”。

但大家由于住地铺，浑身都有虱子，但吃饭的碗从来不刷，让太阳晒晒就成，这是个窍门。

有一天，栾常委把我叫到指挥部，说“二厂招工，镇党委研究决定这个指标给你。”当时我那个高兴啊！

拿着表格，收拾收拾行李卷，推着小车回家了。

到了村南头的地边，见爸爸在浇地，他看见我推着车子回来了，马上跑了过来，一脸的惊讶：“怎么回来了？犯错误了？”我说不是，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这才放心了。

晚上社员大会公布后，第二天我家就来了好几个人，争着要去战山河。爸爸一看这怎么行，就商量我“要不你就别去二厂了”，我坚决不同意：我去二厂也不是你叫我去的，凭什么别人一说你就不行。

到二厂报到，集体体检。各科都过关，可是就在那个五官科出事了。那个老医生，弄个漏斗在我耳朵里搅完后，又把我的鼻子扯起来横竖观察，疼得我要命，最后冒出一句——“鼻窦炎”。

回到二厂分管我们这片招工的说：你先回去吧，等通知。

前庄子

第二天，村里那只“辘轳把子”那头来电话了：因鼻窦炎没能录取。

我听了当时我那个气呀，“你个‘老五官’，我操你妈妈（絮我直言），老子还非去不可了！”爸爸看我很坚决，骑上自行车，顶着东北风去了黄县。要知道：我爸爸是从来反对“走后门”的。他这张老脸这遭可是豁上了。

晚上全家人都没吃饭，包括我的奶奶（到这里大伙好说了，前面没见你提过你奶奶和你妈妈的事，别急，后边会单独提她们的）。

这天的风也不知为什么那么大。大约8点多钟，我在锅灶上烧火，爸爸回来了。……，我不挂念我工作不工作的事，……心理特别难受。

UFC

“广阔天地炼红心”！
——在农村，扒大河是个苦差事。不光凭力气，还要有眼色！

前庄子

UFC 发表于 2010-9-30 18:29 本站全面禁止外链，如有需求联系0516-88922020！
“广阔天地炼红心”！
——在农村，扒大河是个苦差事。不光凭力气，还要有眼色！

要命啊0516kbbs63com0516kbbs63com

前庄子

麦子大丰收，厂里还为农民赶制了一批收割机。县里下通知不让开镰，说是在等几天产量更高。山里的因没水，早早收割了，后来全县才开始大面积收割。县委王书记下乡视察，见老百姓光着膀子打麦子，非常感动（好像是招远腔）：贫下中农光着膀子干，真感动人我唊。

第二天天降大雨，一直持续了好几天，部分麦子冲到了海里，没被冲走的都泡在水里。

全县的各行各业全部下乡支农。平时的麦匝股一捆也就是5～6斤，这倒可好，现在约有40斤沉。泥水漫到膝盖，噗哧噗哧从地理往外背。那年吃了一年的捂麦子。

老师傅发明了曲轴焊接、铸铁冷焊，全国各地都来学习。机械部邀请老师傅去北京传经送宝，老师傅一个字不识，没办法文书拟了一个300字的稿子，一句一句地教。

在京时，部领导盛情款待了一番。回来后他徒弟就问“在京里都吃了什么”？他说：“烤鸭”。“还吃了什么”？“烧鸡”。“托洛茨基你什吃过”？“吃过”。“考茨基你什吃过”？“吃过”。“高尔基你什吃过”？“反正什么鸡我都吃过”。

哈哈

前庄子

1978年8月份，我们班组又来了一批新工人。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扎了两条小辫，个头不高倒也好看。后来熟了有事没事就来找我，时间长了，在班组直至厂里都冒出了“他俩谈恋爱”。嘿，他吗的这是怎么个事？竟然管保卫的老刘头也找我谈话。原来她背着我让她嫂子偷偷来观察过我，又让她哥哥找厂领导调查过。真是笑话。

通过这个事，她就对我明了，说她家人都很愿意。既然人家这样，回家跟爸妈说了有这么个事，爸妈没有反对。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那时候谈恋爱不像现在，都比较避讳。可倒好了，她天天找我，就好像怕我跑了一样，工友们也拿我开心。我是从农村出来的，不爱让人家说三道四，就采取了回避方法，让师傅把她调到了别的班组，他又说我甩她。

说来也巧，班里又来了一批新工人，我竟然分了个徒弟，还是个女的，长得特别出众，谁看了她眼都直勾勾的。再加上厂里有个宣传队，其中有个演员是北马的，每到星期天都让我捎她回家，那么漂亮的女人谁不爱捎啊，再说了捎着她又能怎么样。这时，她更把我看得死死的。

有一天她来叫我下班后到她家吃饭，饭后大概有8、9点了。他突然问我：“龙口那边的海里有没有海锥”？我说“有啊，连这都不知道？”她说：“长这么大我连黄城都没出去过，小时候家里穷，在鱼市场看见人家吃剩的海锥，就捡着吃，真鲜哪”！当时我那个难受啊！

“走，现在我就用自行车带你上龙口。”

她——

平生头一次来到了龙口。

头一次看到了大海。

头一次看到了小渔船。

头一次看到了龙口港停泊的大船。

由于柴油过敏，她调到了黄县旅社工作。

前庄子

1980年腊月26日我们结婚了。那天天气特别清朗，虽是腊月，但仍有一点暖意。

这么远的路，如果用自行车去带，非累死几个不可。好在大舅子与黄县招待所的经理认识，借用当时黄县唯一的一辆金杯面包车两天。在那时用这样的面包车结婚，是特别荣耀了。

我们结婚奶奶特别高兴，慈祥的面孔老是带着微笑，凡来道喜的她都追着往人家布袋里塞糖。

婚后第四天，我们各自要上班工作了。临走时奶奶掉泪了，说：“就不能多请几天假”？我们说单位有规定不行啊。她一脸的无可奈何一起送到我们疃头，好长时间不肯离开，我们回头招手她也挥挥手，我们拐弯了。也不知她什么时间回家了。

奶奶一生清贫勤俭，共抚养了6个孩子，吃尽了苦头。挨饿的时期她经常到破里挖野菜、掳枸杞叶回家做着吃。有时还让我上柳树掳树叶，用开水料出来，在用凉水浸泡一天方可食用。

生活好一点了，姑姑们也经常买点好吃的给她，他都舍不得吃留给我们，有时留得时间长了，都长了毛。每次回家她都拿点好东西给我，我说留着你自己吃吧，她就硬往你嘴里按。

我的父母都很孝敬她，从来不让她生气。可有一次让她火了，连饭也不吃了。

有天我们回家，中午家里做了几条鱼，锅里乎了一锅片片，和几个馒头（奶奶的专用）。吃饭时，爸妈直箝鱼肉给她，她不吃，光吃鱼头。爸爸说：有鱼肉就不要吃鱼头了。他说你们吃吧。爸爸说了几遍，她火了：“俺可爱吃鱼头吗！不吃了！”爸妈说坏了坏了，这怎么弄。

关键时刻还得孙媳妇啊，一句话解决问题——鱼头鱼肉一起吃。

前庄子

刚结婚时在黄县我们还没有房子住。好再她在旅社工作，经理很照顾我们，有一间房子成了我们的燕窝。

她怀孕了，奶奶知道后很高兴，心想活着的时候能看见重孙了。

那天她不小心，坏了。回家怎么跟奶奶交代。火包不住纸啊，奶奶知道后那个不高兴啊，嘟噜个没完：什么是掉了，嫩是不是知道是女的就不要了？男的女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啊。怎么解析也不管用。

那年秋天，奶奶病得很重，住进了北马医院，我们赶忙回来看她。她说她很好，不要挂念她。

我们回单位的第二天，电话来了——奶奶带着一肚子的遗憾走了……

前庄子

那时研磨班不干粗研这道工序，全是外协。后来成立了粗研班组，竟让我担任班长。刚成立时也没多少活干，天天打扫卫生。正赶上调工资，作为班长我上调了一级——三级工，月工资三十二块五毛钱。工资调完后，哈哈，这个班组就撤销了。我们车间支部书记说：靠，真他吗的让你捡着了。

好事有了，可坏事也不断。

我们男宿舍是在方块楼的二楼。有一次的星期天下午，回来后发现没带钥匙，就去搬了个梯子从窗上爬了进去。同宿舍的一个很要好得工友回来后我就告诉他，他说：好啊，想偷盗，待会看看我丢东西没有，他在开玩笑。岂不知，打开箱子一看——坏了，粮票没有了。我说你赶紧报告保卫科。

全宿舍都成了怀疑对象，我是重点。那个婊子养的车间主任亲自审我。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他拍着桌子说我“挤牙膏”，我也不灌他个“老汤”。更可恨的事，有人报告说“我最近很富裕，经常给他们买东西吃”。是这么个事，那是我夜班费钱，***大米干饭也能养出贼来。

更可恨的是，这个该死的车间主任竟带着一个人到了我家。搅得我家人坐立不安。那时我奶奶还活着，她说“不可能，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我不相信他能干出这种事来”！

爸妈不放心，晚上就让我妹妹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厂里。妹妹见到我就哭，妈妈看到我就问：“是不是你干的，如果是你就赶紧承认，我好放心”！我说“我根本没那种事”！丢粮票的工友来看我妈妈，他也说：“肯定不是他，我们的关系挺好，平时不管我俩哪个没粮票了都互相照顾，这事不可能”！那该死的车间主任还让我妈妈去伙房吃饭，***你搅得这样谁能吃进去啊！

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让丢粮票的工友还把粮票放到那里，每张粮票上都做上记号。那天他突然发现说：“快点，还剩一张”。保卫科马上暗中通知食堂：收粮票时仔细点，如果发现有这种记号的粮票，马上报告。

逮住了。不然我要背一辈子黑锅。

前庄子

二厂那时有一辆罗马尼亚产布切奇货车，我没事就跟师父出车学习。那天到羊岚冷王送煤，回来后把车一放就上宿舍了。第二天，保卫科就找我到办公室，那里还有公安的便衣。问我说：昨天你干什么来？我就讲去羊岚和师傅送煤。又问我：在那里你都干什么来着？我说没干什么呀？那个便衣很凶狠：老实点，如实交代！这时我才知道，在车上发现了一张“打倒王洪文”字条。问了一正顿，也没个结果，他们就上羊岚调查。

结果是羊岚小学一个小学生也叫“王洪文”，他同学跟他闹，就写了这么张字条，在我们车上疯时就摔在车里了。

那么大的人，连大人和小孩的笔迹都分不清。草包。

星期六加班，我们几个说不回家了，晚上到饭店去喝“白玉露”，那个工友说家里有事要回去，还要借一个工友的自行车，工友就给了他钥匙，告诉他车子是什么色、什么座，我们就上街了。

回来后看别人惊趐趐的，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保卫的把我们叫了去，说：出去喝酒来？是啊。在哪弄的钱？哈哈，笑话。原来是同宿舍的老葛把车子丢了，还认为我们给卖了喝酒了。

星期一那个借车的工友回来了，我们说他脱清闲了，把他笑得要命。不一会，保卫的来了，问借自行车的工友：你骑的是哪个车子。他说某某的。保卫说：拿着钥匙下去看看。到了那里用钥匙一试：真他吗的神了——万能钥匙。

前庄子

计划经济的时候，二厂特别出名，也可以说是全国农机战线上的一面红旗。来参观学习的络绎不绝，近到周围县市，远到新疆西藏。协办的国家级会议也不少，象“第三次全国农机化会议”等等，还有相关行业的会议也接待过，如上海711所“全国船舶制造研讨会议”，这个所好像是个研究与军工有关的，二厂生产的12缸P型泵与潜艇副机配套大概就是他们推荐的。这次会议的与会代表全是高级工程师，就是这帮伙计光知道我是上海滩的“阿力”雅号，但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会后打电话找“阿力”要照片，弄得大伙莫名其妙，哈哈。

那年的“P型泵鉴定会”，来了20多名专家，其中有一个代表是哈工大的硕士，名叫钱致江，这个人很精明，也很稳沉。会议结束后各路代表都返程了，因为他要乘坐次日龙口至大连的船，所以就留下了。晚上我们陪他在二厂的饭店里吃饭，没有什么事了大伙多喝了几杯。往回走的时候，企管办的姜主任和他抱着肩膀边走边聊天，快到厂门口了，光听见“哎呀”一声，我们就往前跑，原来他俩一个左腿一个右腿掉进路边的下水道理了，两人全是腿部肌肉拉伤。送往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就送到了宾馆。

第二天他要走了，领导给了我300块钱，让我去送他到大连，我到医务室拿了一付厂里唯一的双拐，姜主任一条他一条，车把我们送到龙口港就回去了，我扶着他上了船。好在我认识卖票的，我们的三等舱与二等舱靠着，进出很方便。一路上车船票、吃饭、住宿全由我负责。

下船后我们来到了大连油嘴油泵厂，沙君太厂长不在家，我们只好先到宾馆住下，第三天沙君太来了，进门见状就开玩笑说：“小钱怎么了？老山前线下来的”？

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诉沙君太说我要回去了，他说“别急，在这呆几天看看大连的风光”。我说厂里还有事，要早早回去。沙君太打发厂里的人给我买了下午的船票，又安排司机拉着我到老虎摊转了一圈，中午招待了我们，下午派车把我送到了码头。因太累了坐在那不一会就睡着了，一曲“大连好”把我吵醒了，睁眼一看见没人了，赶紧往检票口跑，不错，船还没开。

这一趟可苦了我了，布袋里就剩了8毛钱，晚餐早饭都没敢吃，留着这8毛钱，正好够龙口到黄县的车票。

前庄子

粗研班解散以后，我调到机加工车间干车工。前后使用过16、18、20型车床和组合机床。

干车工危险性比较高，但你必须按操作规程工作才有保障。工作服、眼镜等保护用品样样都不能少。

同到车工的就两个人，那个工友的师傅技术很厉害（其实我们都是同一年进厂的，还都没有我的级别高），常穿一条喇叭裤。徒弟在哪干，师傅在旁边一条腿踏在机床座上，嘴里叼着烟在指导。挑丝时徒弟打开了丝杠。突然，师傅的喇叭裤绞进了丝杠上，越绞越紧，师傅嘴里对徒弟直张喽：“快打回车”！徒弟毛了，不知如何是好。大伙过去一看：那师傅的卵子被勒的铮亮。疼的他休了好几天班。

挑内丝去毛刺时不能用手，要找一个工具缠上砂布。有个工友他就不，偏用手不可，结果把手也挑上丝了。幸亏他及时停了车，要不可坏了。工友们帮他把手和工件从卡盘上卸下来就往医务室跑，到了医务室可把医生难住了，没法治呀。还是他的哥哥有法，把手和工件夹在虎钳上，用锯割开了。到现在他的手上还有丝扣。

车削下来的铁屑温度是相当高的，我经常被它烫了。一天工作中，只听“哎呀——”一声，只见一女工在哪低着头，两手扒开衣领。大伙回头都去看，看够了都“哈哈”大笑——走光啦。干这活不能穿开领衣服，铁屑飞进领里是常事，哈哈，她要是不低头，那高温的铁屑非烫烂他的胸脯不可。

前庄子

每年春节前一个多月我们就停产排戏。正月里常去慰问的是石良集、城西头、冷王、洼后田家、龙口林场等关系户，每到一地人家满招待：苹果、花生，晚间还有一顿丰盛的夜班饭。真过瘾。

来去都是厂子里的那辆破敞篷“跃进”，男女面对面分两排长条椅子坐着，车开的很快，当女方贯力大的时候她们死死抓住栏邦，当男方贯力大的时候他们会经常搞恶作剧：趁势向女方扑了过去，嘴里还“哎呀不好——”！

UFC

“凡来道喜的她都追着往人家布袋里塞糖。”
一句话，勾勒了一个动人形象！

前庄子

十三中全会以后，改革开放的春风刮到了农村，土地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我们家共7个人，分的土地17亩，因土地的土质不同，以及水源的差异，这17亩土地都不在一起，分成了五块，这就给耕种带来了极大地不便。特别是秋收后的耕地时，常常会产生六七个墒沟，真累死个人。

单干的头一年麦收，村里好赖还有两台小型收割机，往回搬运全靠人力车或扁担挑，白天黑夜的那样干。我们家的劳力不是很挺头，邻居们也有和我们一样的，大家自然而然形成了互助组，亲戚们收的早的都来帮忙。

地少的都用小型脱粒机，我们就不行了，用小型脱粒机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干完，就用大型脱粒机，而这样的脱粒机人少了是欺不住的，我们互助组这些人除了几个整劳力外，全是小萝卜头，干干停停，这17亩地的麦子整整干了一天一宿。脱完后，大家都瘫倒在场院上，满脸满身是灰尘麦糠，也分不出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