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事淡淡

旖旎左岸

      翻检抽屉时，发现了几个空信封，那是因去年我幼年一个死党有天在网上和我说，让我们重温写信的日子，可那家伙不久后就忙着闪婚生子了，于是信就没写成。写信的日子的确已经远离了我，但还是让我想起了曾经以信为交流方式一些记忆，是为信事淡淡。
　　我的第一个笔友是我的伯父，一位老作家。第一次给他写信的时候我还10岁不到，那时总是想多知道多学一些东西。就把自己写的作文寄给他，然后他给我圈圈点点修修改改再给我来点指导鼓励之类的话。有生以来第一次去邮局寄信，我私下里认为，贴的邮票面值是由距离的远近决定的，伯父在外省而居便得多贴邮票，我买了2元钱的邮票全贴上了。后来才知道那时所有的平信都需要的是两角钱的邮票。也算是为支持邮政事业尽微薄之力了。伯父1934年出生，整整长我48岁，他见面就说我们是老狗与小狗（我们生肖都是戊犬）的忘年交，我便只有笑的份。前前后后我们断断续续通了近10年的信。
　　和我通信次长时间的是我的一个很好的兄弟。12岁时便认识的，因为两次数学竞赛辅导做两个星期的同桌。也是我学生时代唯一的一个男生同桌。我们倒是从来都不是同班同学，因为初中时我们做的是同年级的班长，性格有点相像，相处的也不错。从我上师范学校，他读高中我们一直通信。算是无话不谈的哥们。他学*上，生活上，甚至他感情上的事情全都写信和我说，因为我们师范学心理学，他有点迷信我的歪理邪说。不过被人信任着也的确是一种幸福。后来他在西北某大学读书。我们通了八年的信，也没见过一次面，倒是真正意义上的笔友。后来上了网加了彼此的QQ号，聊天时候却感觉无话可说。很是莫名其妙。
　　十五六岁的时候，笔友之风，在校园里就像流行感冒那样的流行。我初中时候有一个同学是黑龙江过来的女孩子，后来回去考了齐齐哈尔卫校。这个姐姐给我写信并给我介绍了一位笔友，是个哥哥。那时觉得东北的男生应该很粗犷很豪爽的那种，或许我可以学*学*，变成个侠女级人物。花季女孩异想天开，在所难免。第一封信寄来是很考究的花信纸香信封。记得内容写的有些夸张，错别字也是不少。我有点好事且为人刻薄，给他回信指出了所有错别字，还列个表格，一边是他写错的，一边是正确的写法。估计伤了他自尊，第二封信是含沙射影地骂我刻薄。我便没有给回信。后来居然给我寄了个空信封。我写信问是怎么一回事，并且为没有回信向他道歉。他最后写一封信，说我们都太无聊，笔友不做算了。闹剧一样，匆匆退场。笔友事件的代价是我那东北的姐姐从此杳无音信，不再理我。几年后，才从别处得知那男孩子竟然是她男朋友。
　　师三那年，因为《想念海》（外一首）的两首诗歌，上了《语文报》的新垦地新星座。简介照片也放上的了。于是天南海北的信件雪花一样的向我涌来。因为简介上没写班级我们指导老师给写的是文学社的秘书长。所有的信封上都写是XX文学社秘书长加我的名字收。收发室的老师看到我就笑，喊我小安南，弄得我颇为不好意思。写信的男孩子居多，无非是仰慕，交朋友之类的。我都给回了信，因为人家写信都是带着希望而来的。那时我同学都说我是迂魔一个，要是明星，还不是累的没命了。
　　其中印象最深的是重庆的一个女孩子，属于很敏感的那种。我们通了三封信，我总是以心理医生的方式去疏导她的疑惑与惘然。第四封因为我们考试，我回了晚些，她可能认为我对她的漠视，给我寄来匿名信，是那种佛祖声音之类的复印件。从信封上的字和邮戳我知道是她。信上要我复印传递30份，不然必有祸事临头。其间列举许多不传递的后果，都是一些毛骨悚然的故事，写的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睛的。虽然我不相信这个，但是我还是感觉很委屈。传递在我手中终止。我哭了一个下午，为人心的险恶。她高考的前夕，我还是给她寄了卡片，写上我的祝福。因为我还担心着她。她很需要别人的关注与爱。也不知道，现在的她身处何方。我还是希望她过的好些，不要那样偏激而狭隘的生活。
　　还有一个是来自陕北老区的11岁的小男孩。给我写信。问我是不是经常可以看见大海？说很羡慕我们江苏的，听说我们这里每人都有一台电脑。他不知道我这个闭塞的苏北小镇的孩子也是从来没见过大海，我所知道的海也是从书签卡片屏幕上看到的，他要我带他去看大海。我给他回信写了许多，鼓励他好好努力将来走出大山读书去看看山外美丽的世界。做他的姐姐一年多，我毕业了。也就失去了联系。也时常会想起这个淳朴可爱的小弟弟，那童真的憧憬与向往，总有一天会让他开启一种全新的生活。常常想象着那是怎样一双纯净的眼睛呵！
　　我是巨蟹座的也有收集旧东西的癖好，信件当然也在其中。后来因为中师阶段毕业搬宿舍，遗失了许多还很难过的。大学时代的也少了不少，没事的时候我还会翻检那些过去存留下来的信。那些被时光过滤过的纸张与字迹总是给人一种淡淡的怀旧的味道，那种感觉仿佛是一个人静静躺在季节的河流里细致地数着那些被时光打磨的光滑异常的鹅卵石。那是属于成长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