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个撕卫生巾的男人又来了!”
我放下手里的活,顺着小丹努着的嘴角望去,正看见他从货架上拿了一只发卡,然后像戴耳机一样,把发卡戴在了一瓶洗发水上,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我们私底下叫他“GISH”。
有一次他打电话,经常提到这个词,所以后来我们就用这个猜想出来的词做他的代号。
我注意到,每次提到的“GISH”的时候,他陷在黑眼眶里的眼睛都会迸射出几分夺人的光彩,冲淡他脸上的疲惫。
这个词,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变态!”小丹低声嘟囔着走开。
我知道,小丹是要我盯着GISH,好在他要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之前,及时制止。
GISH常来我们超市,买的东西不多,但呆的时间却很长,嘴里面总是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有时候还用不同的口吻和语气自己跟自己说话,吓得几个营业员以为他精神分裂,差点报警。
我们超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我值夜班,GISH经常在晚上的22:30以后出现。
他应该很早就有了半夜下班后来我们店里盯着货架发呆的*惯,只是没有被察觉,所以直到他干了一件叫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的破事之后,才被我们记住,然后狠狠地打上了黑名单。
那天晚上,是我和小丹、雪梅三个人在值班,小丹收银,雪梅在统计货物,我躲在角落里用手机看电子书。
雪梅神经兮兮地找到我——“你看那个男的,会不会是小偷?”
那个被雪梅怀疑是小偷的男人,GISH,穿着一件随性的运动服,正拿着两包卫生巾,认真地比对着。
“给老婆买卫生巾怎么了?”
“他都站了一个多小时了!”雪梅有些焦急,拿着手机考虑要不要报警。
我提高警惕,毕竟,一个大男人,就算是个深度选择障碍症的处女座,也不可能在卫生巾的货架子前一呆一个小时。
GISH在看卫生巾的说明书,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遍一遍地看,甚至连条形码都一根一根地看,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雪梅已经站在了他跟前——
自然也更没注意到雪梅手里提着的一大桶牛奶,专门打闷棍用的。
“那个,这位先……”我决定先说点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嗤啦——
他把手里的一包卫生巾给撕开了。
就在我脑子一时短路,后来我估计,也就0.3秒,一根火柴从划落到完全绽放照亮黑暗的时间,他延续着上一个动作,从包装里抽出一片卫生巾,把上面的护胶撕下来,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然后,另一只手,缓缓地,轻柔地,有节奏地抚摸过去,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晒着下午三点的阳光时伸展开的懒腰——
最主要的是,他还惟妙惟肖地学了一声猫叫,听声音应该是一只傲娇的公主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