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沭河里的一条鱼

罂粟的眼泪 · 发表于 2015-5-28 10:47:34

                                                                  我是沭河里的一条鱼
沭河是我的母亲河，我是沭河里的一条鱼。我生长在沭河里，每天在河水里嬉戏，过着快乐的生活。
我的出生地是在苏鲁交界那个叫做红花埠的河里，那里的河水清澈甘甜，既有长满水草清水长流的浅滩，也有深不见底清凉的沙塘水潭。我每天从曹庄的小桥游过，经过京沪高速的大桥底下，看桥上的车来车往，想世界这么大，我也想去看看，只可惜我是一条鱼，没有人类的双脚和鸟类的翅膀，我只能在水底游动，过起属于我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条来自下游的鱼告诉我，她来自一个叫做钟吾城市的沭河，那里的沿岸有个叫做沭河之光的地方，景色迷人。在她是劝说下，我决定只身一鱼去独闯天涯。
大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我就沿着沭河顺流而下，经过布满网箱的道北李庄河，看着网箱里的鱼儿正在拼抢着养殖业主抛洒下来的颗粒饲料，我在心里暗暗发笑，感觉他们很傻很呆很愚蠢：使劲吃快点长，争取早日走上人们的餐桌。
游过陇海线的铁路桥，就算是真正进入到了那个叫做钟吾城市的河流。渐渐地河底下的地笼子多了起来，河水里漂浮的丝网也多了起来，这些对我这条有文化而又聪明的鱼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我只需要睁大双眼全神贯注地摆动尾鳍左冲右突，便可以确保性命无忧。
越往南游河水的清晰度越差，整个河道里长满了水草，这些倒霉该死的水草模糊了我的视线，偶尔还缠绕着我的背鳍和腹鳍，让我难受死了。水草的上面还漂浮着很多的饮料瓶和塑料袋子，这让我这条有文化有素质的鱼很恼火，我很看不惯钟吾城市里的这些人，自己的城市自己都不爱护，把家园弄得跟垃圾场似的。不过透过浑浊的河水，我还是看到了火车站门前那高大的烂尾楼，顶层的钢筋都锈蚀了，我真的很害怕也很担心它会倒下来，砸到河里面，砸到我们这些无辜的鱼儿身上。不过我也知道，这些都是前几年那个叫做所谓高炮惹的祸，听说在高炮横飞的年代里，钟吾城市的人个个都很牛B：开着豪车，戴着比狗链子还要粗的金项链，胳肢窝里夹着个小包，顿顿下饭店，天天洗脚房，白天放高炮，晚上耍流氓。那是个多么疯狂的年代啊！可好景不长，高炮倒台了，高炮手们跑的跑，倒的倒，要不来钱的哭爹喊娘，少别人钱的东躲西藏。问他少人多少钱，答曰：这辈子还不清；再问手里还有多少钱，笑道：这辈子花不完。这些人骗完亲戚骗朋友，良心诚信全丧失，活着还tmd不如我们一条鱼有尊严。
   游着游着，眼前一座高大的桥梁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据说这就是钟吾城很出名的沭河大桥了。大桥的上上下下都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灯，我想这要是在夜晚，这些灯光都五颜六色地亮起来的话，肯定要比天上的鹊桥还要漂亮十倍吧。河西岸矗立着高耸入云的高楼，上面还写着：某小学区房的字样。听怂恿我来的那条鱼跟我说，那个叫做某小的学校，那是钟吾城市里最高大上的一所小学，那里的学生都是钟吾城市里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每天早晚上下学都是轿车接送，那路口真是一个车水马龙水泄不通啊。据说还有专门的交警在那路口执勤维持秩序，那些交警可有爱心了，牵孩子的手护送孩子过马路，比对自己家的孩子还要亲还要上心呢。还说有些不是学范区的人们，为了打肿脸充胖子，都花一两万块钱找关系把孩子往那学校里送，好像孩子要是在那里上学的话，走那里脸上都有面子，那老祖林冒青烟就是早晚的事了。
游过了大桥，来到了一个有着八角亭的地方，亭子的南边还停泊着一艘快艇。唉，游了半天也累了，得停下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好好观赏一下这沭河之光美丽的风光。只见河岸边桃红柳绿鸟语花香，有通幽的曲径，有堆叠的假山，有斗篷的广场，还有如织的游人，看着眼前的景色，心里想这次真是开了眼界不虚此行。我被这眼前的美景陶醉了，渐渐地有一丝倦意袭上了心头，于是，我便沉醉在了美丽的沭河之光，慢慢地沉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子哗啦啦的流水声音给惊醒了，赶紧睁开眼向天上望去，难道是下雨了不成？此时的天已经黑了，不过沭河之光可真是名不虚传啊：只见河岸边灯火辉煌，霓虹闪烁，把夜空照射的宛若白昼一般。我正在努力地用眼睛在搜寻水声的来源，只见一个男人正站在河边往河里撒尿呢，河水里立刻就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尿臊味还混杂着生活污水化工废气还有一些个说不出来的味道，几乎要把我给熏晕过去了。我赶紧摆动尾鳍，向着南边游过去，好不容易游到了一个还算清静的地方，我停下来平静一下气息，心里想：难道现在随地大小便已经不再是非人类禽兽们的专利了？
夜深了，河水变凉了，河岸边沭河之光里休闲散步的人越来越少了。伴随这远处船桨划破水面有节奏的水声，还有一种穿透力十分强大的电流“滋滋滋”的声音，我知道那是电子捕鱼器发出的声音。我的心里被吓得扑通扑通直跳，赶紧摇动尾鳍拼命地往前游，可是河中间的一道“迷魂荡”挡住了我的去路，就在我沿着“迷魂荡”边缘使劲冲击的时候，一道强烈的电流将我击昏，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我被人用抄网捞出了水面。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躺在了沭河大桥南边的人行道上。初升的太阳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我终于从昏死中慢慢地苏醒过来。我睁开眼看着桥上的车水马龙和人来人往，心里充满了一万个后悔：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来这个倒霉地方观光看景，弄得现在身陷囹圄，小命不保。
我躺在打渔人铺的冰冷的塑料纸上，看着路过的有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们，有牵着小狗遛弯的妇人，有匆匆忙忙的上班族，还有下面露着大白腿，上面露着深乳沟的时尚女人们。听着打渔人高声地吆喝着：“新鲜的沭河鱼，味道鲜美，价格优惠，抓紧来买，再不买就没有喽。”
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拼老命一样地蹦跳挣扎着。至此我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沭河之光中间新增了那么大一个不锈钢的雕塑，那雕塑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滴，也像是一头静卧不动的老母猪。其实那是一条鱼，就是要告诉钟吾城里的人们，以后如果孩子们不知道鱼长什么样子的话，就可以带他们到那里去好好看一看。
美丽的沭河之光，在朝阳的照耀下，越发显得风光旖旎，曼妙多姿。沭河桥下的沭河水，依旧悄无声息缓缓地地向着远方流去......

                                                            我是沭河里的一条鱼（续集）

我躺在沭河景观桥冰冷的地面上，心中充满了悔恨，孤独空寂绝望全都袭上了心头。我眼中流着泪，只是没有人会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一条会流泪的鱼。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欣赏朝阳下沭河之光那美丽迷人的景色，去留意桥上的车来车往，还有那些美女们的黑丝袜和摇曳着的丰乳肥臀。
正在我万念俱灰，拼命地做着垂死挣扎的时候，一个白胖的老太太提着一只红色的塑料桶来到了鱼摊前，她以十块钱一斤的价格买走了我们，就这样，老太太把我们放生到了沭河里。当我在河水里平静了喘息之后，我才开始认真地审视起沭河岸边这座叫做钟吾的城市，还有那些居住在城里的人们。在我刚刚跨越省际线来到这个城市河流，看着河面上漂浮着的饮料瓶和塑料袋这些垃圾的时候，说实在话，我打心里瞧不起这个城市的居民。认为他们是那样的没有素质，那样地不讲卫生，可是，老太太的做法现在彻底地改变了我这条鱼的人生世界和价值观，别的也许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一条卑微的小鱼，在佛祖面前默默地为她祈祷，祝福她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我被放生的地点是在沭河之光中间“迷魂荡”的南边，我在杂乱的水草间穿梭。我渴望着能够朔流而上，回到我的故乡，那个叫做红花埠的地方，我十分地怀念那里浅滩长流的清水，还有那些和我在深潭里自由自在玩耍嬉戏的伙伴们。只可惜有该死的“迷魂荡”的阻拦，我的愿望就像我吐出的泡泡一样，转瞬间就破灭了。我只有在心里一万遍地诅咒着那些个在河里设置“迷魂荡”的人，诅咒他们来生转世投胎都变成鱼，钻入“迷魂荡”里，经受过油煎水煮之后，成为人们盘中的美餐。
既然朔游无望，我只有选择顺流而下了，我害怕在这里停留，虽然这里沿岸的风光旖旎，酷似人间的天堂，但是这里的河流，到处都充满着凶险：地笼子，丝网子，钓钩子，“迷魂荡”，电子捕鱼器......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鱼儿致命的武器。
我顺着河流向南游去，岸边的菖蒲和芦苇郁郁葱葱，芦苇丛中的鸟儿欢快活泼地鸣叫着，在呼朋引伴般地炫耀着自己的歌喉吸引着异性朋友，勾引它们来到它搭建的巢穴里，和它共枕共眠，双宿双飞。这些景象和岸边的青年男女们搂搂抱抱戚戚我我的旁若无人，是那样的和谐融洽，成为了沭河之光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河岸边停靠的几艘破船和渔人废弃了杂乱无章的破渔网，河面上飘荡着的白色垃圾，和沭河之光的红花绿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是十分地扎眼。
继续向南游，芦苇丛旁有一排木制的凉亭，河水里成片的喷泉都已经锈迹斑斑，这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钟吾城里人都喜欢说这样一句话：“妈的，钱扔水里头也听不到响”。再往前，河边林立的高楼吸引了我的眼球，北面的御景湾像雨后的春笋一样挺拔，南边的“海蛋”大酒店，还在紧锣密鼓的装修中，外墙的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远远看去酷似东海海底的龙宫一样富丽堂皇。不过这个酒店的工程质量绝对是过硬的，都建了十年了，到现在还没有投入使用，俗话说的好：“慢工出细活”嘛。
   河岸边一个黑色的雕塑吸引了我的眼球，一个小男孩簇拥在母亲的脚下，旁边的玻璃牌子上清楚地写着：“母亲河---沭河，是我们的生命之源。千百年来，她滋养着钟吾文化，以博大的胸襟和温润的性格给新沂人民傍水而居的栖息家园。同饮一河水，呵护母亲河！
雕塑东南方向的河边，停泊着两艘快艇，其中一艘上面印着“渔政”的字样，这让我想起了北面的水文站，也让我想起了钟吾人常说的两句歇后语“聋子的耳朵----摆设；老和尚的JB---没有鸟用”，如果他们能真正履行职责的话，沭河里能乱成现在这个样吗？
   游过见证钟吾城市经济和历史的南沭河大桥，就看到了南边正在修建的新大桥，桥中间架起高高的立柱，好似东海里的定海神针一样高耸入云。再往南游，河水变得越来越深，偶尔还能看见废弃在河底吸沙的橡胶管子，整个河床貌似一片荒芜的戈壁沙漠，只有深不见底的深渊和昏黄的河水，却没有一线的生机与活力。此时我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河道会如此的深，原来是有人在河道里非法采砂的结果。
   再往前游，一个不知名的闸门正在向外排水，我赶紧顺着水流箭头一般逃离了沭河。后来我问了身边的小鱼，她告诉我这条河叫新戴河，游了不远我就发现，那里的河水还远远不如沭河里的水，有的地方河水黑得像酱油，有的地方的河水散发着我说不出来的一股怪味。正游着，突然一大股化工的污水从一个厂子的排污口喷涌而出，我差一点要被呛死，赶紧加紧速度拼命地向前游，沿岸的化工厂都在往外冒着黑烟，呛人的味道熏得我几乎睁不开鱼眼。
最后，我慢慢地失去了知觉，我感觉我在水中渐渐地漂浮了起来，就像钟吾城里的女人一样，把雪白的奶子和肚皮都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我像是在做梦，又像是躺在了天空的浮云里，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的气力。在我临死之前，我的眼前莫名地出现了沭河岸边那个叫做母亲的雕塑：丰乳肥臀的母亲，张开充满母爱的双臂，想要去拥抱脚前的稚子。出现了雕塑前玻璃牌子上面的那段文字：母亲河----沭河，是我们生命之源，千百年来，她滋养着钟吾文化，以博大的胸襟和温润的性格给新沂人民傍水而居的栖息家园。同饮一河水，呵护母亲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