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之后

sh2011

放榜之后
　　放榜的日子到了。
　　老郑这天一大早便起床了。天气分外的寒冷，老郑胡乱地给自己裹上一件破旧的灰色羊毛衫揣了两个窝窝头就往学校去了。
　　在公布栏周围，挤满了人，你一句我一句，氛围颇为热闹，准确地讲应该是混乱。
　　“哎哟喂——你娘亲的，撞到我鼻子了！”
　　“嗷——你这瞎眼的狗，踩到我的脚啦------”
　　“哎哎哎——帮我看一下！”
　　“顺便也看一下我的——”
　　······
　　诸如此类者纷纷扰扰，连空气都膨胀着。
　　老郑心里鹿撞一般，七上八下。他绷着脸，嘴唇紧闭，眼睛睁得鼓鼓的，偶尔眨一下，似乎很带劲儿，仿佛铡刀一般。
　　老郑终于来到了校门口，可却又停下了。他来回徘徊着，步调时缓时疾。他迟迟没有进去。他每踱几步就要摘下眼镜，让镜片上的水雾蒸发，每徘徊几圈，就要用袖口擦拭一下额头 盆腔积液检查上黄豆般滚动的汗珠。他还不时地往学校里面张望。
　　学校里时不时地传来欢呼声，然而也有不少人铁青着脸，踉踉跄跄地从老郑身旁匍匐不定地走过。老郑读了这么多年书，他是知道的，每次放榜，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
　　不知怎么回事，时间竟然飞驰到了晌午。老郑还是没有进去学校，在原地左顾右盼，时而举起手抹一下脸上的汗水，时而蹲下去，把鞋带解开，又重新系上，时而摘下眼镜，用羊毛衫擦一擦，时而双手互握，置于前胸······
　　没有改变的就是那像是被缝上的嘴唇和蜡黄的面容，还有那睁得白炽灯一般的双目。
　　在这冬日，寒风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像是土匪一样扫荡着这座城市。老郑不知什么时候，不再徘徊了，也不再有先前的那些多余的动作。他坐在行道树下，啃了一个窝窝头。之后便紧紧地蜷缩着，双目微闭，嘴巴前方不时地冒着一股白气。许久许久······马路上车水马龙，路人脚步匆匆，没谁愿意多瞥老郑一眼，兴许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看上去就像是个灰色袋子装着的一大袋垃圾。
　　刺骨的寒风依然洗劫着这周围的一切，明朗的苍穹早已被厚厚的积云吞噬。恶毒的风在老郑身旁虐待这树下的落叶，不时地制造着面目狰狞的小漩涡，似乎在一口一口地撕咬着老郑疲惫的灵魂。
　　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着，老郑双目紧闭着，像一道厚重的石门，把自己与周围的世界隔开了。寒风还不留情地冲刷着，像剃刀一般锋利。
　　光阴已经流逝了一个白昼了，天色已经全暗了。老郑这时方才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扶着身后的树，吃力地站了起来。他扑扑身的尘土，拉了一下衣角，然后又走到了校门口。他踌躇了一阵，接着咽了口唾沫，才径直向公告栏走去。
　　老郑站在公告栏前，借着教学楼那微弱的灯光，查看自己的成绩。
　　突然，老郑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倒退了两步，一动不动。他容颜蜡黄、身躯瘦弱，在灯光的笼罩下，整一人变得像是一尊历尽沧桑的木雕。
　　月儿已经徜徉到夜的正空了······老郑依旧里在那里，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校园里一排排的树，和着风，沙沙地响着，高大的躯体摇晃着，树枝招摇着，张牙舞爪，像是一个恶鬼，正一步一步的向老郑逼近······
　　月儿一会儿躲进云里，像是盖着轻纱的新娘，盆腔积液的治疗方法 一会儿又露出半边脸来，多么的恬美的面容呵，像是美丽的少妇，一会儿又跳了出来，漫舞在云边上，仿佛是一个热恋中的少女······月儿终于疲惫了，打了个哈欠，悠闲快乐地向东边去了，似乎是一个回娘家的贤惠良妻。
　　“呼——呼——”寒风一点儿也没停下的意思，活像是一个丑恶的阿修罗。老郑终于张开了嘴巴，先倒吸了一口寒气，然后仰面觑天，细声说了句：“这天真冷、真暗——”然后就拖着沉重的身躯，划着艰难的步子，向学校的游泳池去了。
　　次日，游泳池边围满了人，有人啧啧叹气，有人龇牙咧嘴，有人目光凝滞，有人低首，双手合十，作默哀状······到了中午，警方从游泳池里捞出一具尸体，衣着单薄，唯一能入眼的只有身上那件破旧的灰色羊毛衫。
　　之后的几天里，总有警察在小船上重复着往年都有的打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