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红薯香 每年的这个时节,真正的冬天的寒还没有袭来,天气晴好的日子,世界充满了慵懒的温暖。 在暖暖的阳光里,小镇的街头,就会架上几个烤红薯的炉具,响起熟悉而诱人的“烤红薯--了”的叫卖声,这样的准时一如季节般不会出错。随着那声悠扬深远的吆喝,一股股清香而又甜蜜的烤红薯的味道,向黄林扑鼻而来。 黄林每次路过,总要放慢脚步,听一听那熟悉的叫卖声,再深深地吸几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气息。只为唤回曾经的记忆。 在遥远的记忆里,红薯是让黄林最为伤胃口的食物。70年代,这一方土地,似乎除了红薯,就不会再生长其他的什么,广袤的原野,到处爬满红薯的秧蔓。后来,才听老人说:那个时候,小麦、玉米产量都很低,只有红薯,才可以养活这方土地上的生灵。 红薯的生命力是极强的,细细的一条藤蔓,硬生生地被剪成几段,深深地掩埋进黄土里,只需浇上一点水,就可以生根发芽,旺盛成一片绿绿的希望来。那片希望今后也不用太费力,在阳光无私的照耀下,兀自发疯地生长着,它的茎叶常常被掐下来,一部分饲喂了家畜,一部分填补了人们的饥荒。这样疯长着,掐断着,一直到秋后。 红薯收获的季节,孩子们更多的欢乐是烤了吃。那种烤法,极其的原始,在地上挖一个长条状的土坑,放进柴草,架上红薯,等到烤得飘出香味来,再将红薯放进红红的灰烬,埋好,压上土覆盖严密,闷上十几分钟。然后,一声欢叫,一窝蜂地冲上去,扒开,顾不得烫手,也顾不得脸上一道道灰痕,剥了黑黑的外皮,一边吹着气,一边开始品尝。那种贪婪的香,现在回味起来,仍是满口生津。 欢喜很短的,接下来的日子,顿顿餐饭离不了红薯做伴,红薯的滋味不再香甜,更多时候,如果不饥饿,真的难以下咽。 到了80年代中期,红薯逐渐退出人们的主食系列。再后来,只有在小镇的街头,烤红薯的炉具里才可以得以相见。 黄林9岁的儿子很喜欢烤红薯的味道,有时候听黄林说起以前的事情,幸福的不得了,眼神里充满了羡慕,他不知道,这种美食在那时候其实是一种无奈。 虽然记忆里的红薯,有些许的味觉上的厌恶,从骨子来说,它依旧让黄林充满了感激。黄林一向敬畏那些深埋土地里的作物,譬如花生、土豆、萝卜、大蒜、姜、藕还有红薯,他们都没有华丽的外表,但是,他们的那种汲取了大地精华后特有的丰厚的甘醇,很多地上作物真的比不来。 有时候,黄林就想,这世间最朴实无华的东西,往往是内涵最富有的。也许是他们深埋在泥土里,才更多地获得大地醇厚的孕育,具备了更加丰实的品性吧。 于是,黄林想,做人、做事不如就学学那些深埋地下的东西,何必在意外表的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