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母亲的方向前进

钟吾能人

向着母亲的方向前进
赵倡文/文
路途遥遥，身无分文，什么困难也无法阻挡向母亲的方向前进!
车窗外的雪花在飘，在107国道路口接客人的陈闻民坐在开着暖气的轿车里还能感觉到一丝寒意。他焦急地看着汽车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半了，客人还没有到，这该死的雪呀!
“嘭嘭嘭”，有人在轻轻敲着车窗，陈闻民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站在车外。“年纪轻轻的就乞讨!”这样的人陈闻民见得多了，他掏出口袋里的零钱。摇下了车窗。
“叔叔，我不是乞讨的，你能告诉我去洛阳怎么走吗?”
听着少年怯生生的问话，陈闻民抬起的手放了下来，开始仔细打量起少年：散乱的长发打成了绺，破烂不堪的衣服和背上的背包满是油腻，稚嫩油黑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这样的打扮怎么不是乞讨的呢?
看着车窗外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陈闻民疑惑地问：“你要去洛阳?你有钱吗?”
“嗯，我没有钱。”
“还是乞讨的。”陈闻民拿着零钱的手伸了出去。少年见状连连摇手，说：“叔叔，我不要钱，我只是想问一下路。没有钱，我要走着去洛阳。”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
“你要走着去洛阳?”陈闻民心头一惊，自己见过许多借口没钱买车票而乞讨的人，少年不要钱，要走着去六七十公里外的洛阳，看来他真的不是在乞讨。陈闻民不由怜悯起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下了车，“你从哪里来?吃过饭了没有?”
“我在新乡问路的时候，有位好心的叔叔给了我两个面包。”
“从新乡走到这里将近50公里，你只吃了两个面包?”陈闻民又一次仔细打量起少年，越看他越不像乞讨的，他同情起少年来，“孩子，来，上车，我先带你吃点东西。”
少年迟疑地看了看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
在路边的小吃摊前，少年接过陈闻民递过来的两个夹肉馍，边大口大口吃着。边说这是他步行一个月来吃得最香的一次。
“走了一个月?”陈闻民震撼了，迷茫了，不由与少年交谈起来。少年说出了他一个月来的经历。陈闻民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身体瘦弱、步履蹒跚、穿着破球鞋的少年，竟然步行千里，历时一个多月，从石家庄沿着107国道一路走到这里!
少年名叫刘昌胜，今年只有16岁，是四川省人，几年前父母离异后分别再婚。父亲去了福建，母亲去了河南洛阳，他只身一人在外打工，每逢过年时，他便会去看望住在洛阳新安县的母亲。
去年，他在天津打了一年工，赚了2000多元钱，他满心欢喜地带着钱准备去看望母亲，谁曾想在石家庄倒车时钱不翼而飞。钱不见了!年轻的刘昌胜茫然了：打电话。不知道母亲家的电话号码；坐车走，自己身上没有一分钱。怎么办?突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既然坐不了车，就走回家去!就这样刘昌胜踏上107国道，开始了漫长的徒步旅程。
从石家庄到洛阳有500多公里路，走了几十公里后，刘昌胜的脚磨出了水泡，脚脖子酸胀不已，他停下来站在公路旁，看着川流不息的汽车，想着母亲这时一定在村口伫立，焦急地等着自己归来，他咬咬牙，下决心，就是要饭也要走回去!
身无分文的刘昌胜不停地走着。饿了，就向路人乞讨，碰到好心人还能吃上面包、方便面；渴了，就到路边加油站的洗手间捧点水喝；累了，就在路边坐下。休息片刻继续上路；困了，就在加油站营业厅的屋檐下睡一会儿……
听着刘昌胜的讲述，陈闻民惊呆了，想不到现在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壮举!他不解地问道：“一路上，你为什么不寻求别人的帮助呢?”“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张口问别人要过钱，就是有人把钱给我，我也不会要。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好心人送给我吃的。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着赶快走回家。”
“一路上这么艰难，你没有想到过放弃吗?”陈闻民更不明白，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么有毅力的少年。
“没有，走了几天，鞋底磨平了，鞋边磨破了，脚底打满了水泡，真的走不动了，可我想想，走一步离家就近一点，我就一步步走过来了。”
“这么冷的天，白天还好说，晚上。晚上你怎么办?”
“叔叔，最难熬的就是晚上了，每当晚上蜷缩在屋檐下，我就会想起母亲慈祥的笑容，想起母亲做的可口饭菜和温暖的被窝。想着这些，我回家的动力就更足了。”
交谈中，少年吃完了两个夹肉馍，他又朝陈闻民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叔叔，我要走了。”说着背起背包就要走开。
陈闻民一把拉住他。“孩子，听叔叔的话，这里到洛阳还远着呢!我把你送到救助站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行吗?”
“谢谢叔叔了，不麻烦你了。我不想在这里耽搁。因为明天就是我妈的生日，大家都说，儿生母受苦。虽然我钱丢了，今年不能给妈妈买礼物，可我还是想和妈妈一起过生日。我再走一宿，明天下午一定能和妈妈团聚的!”说着，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吹来，刘昌胜下意识地拽了拽裹在身上的衣服，然后双手揣在兜里，缩着脖子向前走去。
看着刘昌胜离去的背影，陈闻民被深深感动了，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是娘的挂心钩”，可儿子又什么时候能忘记生自己养自己的娘呀!此时他完全明白了少年步行千里、风餐露宿、永不停歇的动力所在——是娘在前方等着他的呀!望着渐行渐远的刘昌胜，陈闻民鼻子一酸，“不能让孩子再这样走下去了!”他让司机打的在这里等客人，自己开车去追赶刘昌胜，他要和刘昌胜一起向着母亲所在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