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旖旎左岸 于 2013-8-22 13:52 编辑
天空眨了眨眼睛,垂下了她长长的睫毛,于是整座城市便浸润在雨中,我听到来自地下的植物根系贪婪吮吸雨水的声响,雨水甘甜如饴,那些深藏地下的小面孔上的表情定然像吃饱喝足的婴儿那样满足安详。久渴的大地瞬间变得干净清爽。翻卷的枯叶,蝴蝶一样随风潜藏,树干擎起一张张讨好的绿叶仰头微笑赞叹,盛赞这来自天空的恩典,而那些整日被烈日折磨而开得意兴阑珊的花朵,静静垂落,像风儿一样落寞。那些被水汽沾湿翅膀的小昆虫,抑或死亡抑或逃逸,苦苦挣扎时的细微声响无人注意。其实对于大自然给予我们的一切,我们只能默默承受,植物不能行走,只能逆来顺受,动物太过微小,也是无处潜逃。北方恣肆的洪水,我听到了广袤原野上玉米大豆高粱在嘤嘤哭泣。南方龟裂的土地,那些绿色的血液干涸枯竭,凌迟的痛,痛彻心扉,我听到了那一声声绝望的哀号。这个夏天,浮躁的鸣蝉的声响是那样刺耳而又无助。 想起旅途中,华北平原上那大片大片的玉米田,那阳光下流转的暗色花毯,生长也是步步艰险,它们与脚下的杂草争夺稀有的水分,那纷扰的声音,定然被列车厚厚的玻璃遮挡。那些微黄的没有开花的水稻,本该是迷人的暗绿还弥散着淡淡的香,它们站立的地方没有盈盈的绿水,只有无奈的土壤。那些本该带着蓝色绿光的大豆植株,记忆里绵延的是蓝绿色的海洋,却露出了无奈的白光,那是热风吹起,叶背显现缺水的伤。原野里散落的坟茔,坟茔上高树与矮树却是异样的苍翠,弥漫着莫名的鬼魅。一路向南,那不甚可爱的意大利杨树,从肆意深绿到翻卷泛白到破败枯黄,也是无限哀伤,这个季节应该有紫色和黄色菊科小野花在绽放,而今那些跳跃在童年记忆里的花精灵却荡然无存,树下那些狞野丑陋的一枝黄花,高高直立,张牙舞爪,给枯干的原野平添了几分苍凉。这个夏天,惶恐时常会漫上心头,如蚂蚁咬噬,耳畔总是有奇怪的声响。 小时候的夏天,我一哭就会下雨,所以多年以来,我一直迷醉于泪水与雨水混合的酣畅淋漓,可是当早晨我带着欣喜,想看看窗外那一尘不染的绿,拉开窗帘,我却只看到微微湿润的地面。而昨夜那巨大的雨水的声响只是轰隆的风,原来我只是经历了一场幻听,就像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大雨,可是当我抬头仰望,看到的只是天空那张苍白的脸,依然无雨,大地依旧干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