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市,沭河是一条庞然大物。固执、自得淹没一切。带着巨大的势能吵吵嚷嚷的冲过平原、城市。此岸与彼岸犹如隔着一生的辽远,站在这边眺望那边,总像是冰冷的河一直在告诫:你们所构筑,我所蔑视!
而此刻的城市,小小的景观带灼热的红从树干一直燃向天空。近近的彼岸仿佛听得见对岸的人声——爱的清脆的接吻声、过日子的絮叨、孩童伪装成长的讨论;以及,让人怎么听都听不腻的、沉默走过衣料摩擦的声音。
原来桃花真快的开了。那些长长的柳条,怯寒的嫩芽已经绽出了枝条,茵绿多汁的草坪上满是星星一样的野花;郁李单薄的几近透明的花瓣,上一秒在湿漉漉的枝头,下一秒以圆舞曲般的轨迹,缓缓落到我的头发上。
我湿漉漉的头发在耐心的等它,就只等,耐心而单纯的等,等我的头发恍然沾上春天的气息。我的眼睛敬意的看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一个匆匆忙忙走过的男人,步伐沉重心事重重;一群无所目的的叽叽喳喳的年青女人,日子从容的好像是永远可以供她们这样热切的挥霍,即使话题转瞬就遗忘了,即使是走在这条刹那就老了的、忒忒的青石板路。
我的桌上,橙橙的灯光投下我的手的阴影,是唯一的可以看见的自我;茶暖而香,水果的馥郁像是叶芝的诗;有很多的片刻我甚至觉得我找到了你,那些单纯的为香气、声音、色彩,和巨大的爱而激动的流水——简单的词汇下,流淌着对整个时代、整个国度的巨大的爱。
我不是你,这条河也不是南布鲁克林。我的脑袋和沭河的水,一样有太多伪饰的东西。我们只能这样近距离,安静的看着过往的人,那些成长着、爱恋着、疲倦着、衰老着的人。那些被重重烟雨洇湿了的剪影,晃动着,时而停驻、时而匆忙,但终究飞逝。
我们所剩下的无非也就是这个春天,微微冷的春天,有些寂寞的、音韵悠长的春天。那些雨就是这个城市与这条河慢板的妥协,看不见的雨、雾一样的雨,洇透桃花盛开的季节。
可惜我们的青春不是这般文字的回龙,我们注定都只是这一季、这一天永远不同的桃花——我站在沭河旁,仰望着它灼热的红,从树干一直燃烧到天空,而灰色、漫不经心的雨,徐徐如雾一般,洇湿我的头发。。。。
------------------------------
[ 本帖最后由 愤怒的土豆 于 2009-2-22 21:54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