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手擀面

乔先锋

                    那碗手擀面
离开家已经整整六个年头了，如今以然是儿女绕膝，在这六年里，每逢自己或是妻儿的生日母亲总会打来一通电话，询问有没有做手擀面吃，母亲总是说，生日越过越少，长寿面总还是要吃的，千万不敢忘记了。而每每此时我的心中总是觉得很对不起母亲。三十多年了，自己还没有为母亲过过一次像样的生日，更甚于自己连母亲的生日都没办法记住。而每当将母亲的话告诉老婆孩子的时候，她们更是不屑一顾。总是撇着嘴说，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吃那个啊！可是只有我知道，母亲心中想的是什么。
小的时候，家里穷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最好的时侯就是吃白薯面做的煎饼，那完意做出来就像现在的牛皮纸似的又黑又糙，更别提面粉了。而那个时候我最巴望的就是自己的生日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吃上一顿母亲做的手擀面。每当到这个时候我总是蹲在母亲的身后眼巴巴的看着母亲和面、揉面还常常不自觉的咽着口水，而母亲也总是不时的回过头来冲我浅浅的一笑，全然不顾脸上的汗水。至今我还记得母亲擀面的样子，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母亲擀面条的姿势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动作。母亲做出来的面条也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面条擀好以后母亲又忙着烧锅（那时侯还没有现在的一些炊具，农村都还烧的地锅）炸汤，那时的豆油很紧张，母亲在倒油的时候总是慎之又慎，生怕倒多了或倒撒了，总是在锅底稍稍的撒上一些，然后放入葱花。这时的我也忍不住将脑袋探过去，拼命的嗅着那淡淡的香味。。。 煮面的时候我也总是围着锅台打转，总担心面条在锅里被煮烂，常常趁母亲出去的功夫偷偷的捞上几根全然不顾它的滚烫，出出溜溜的塞进嘴里。
面条煮好后母亲将它捞出盛好然后一家人开始做在桌前，其实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孩子，只顾着自己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却没发现父亲和母亲的碗里只有那煮面的水和那几片已经炸糊的葱花。现在每当我想起那时的情形总是忍不住泪水盈满眼眶，也直到长大以后和母亲聊天时才得知那碗面竟是母亲用近一个月的工分和人家换的。然而那时的我只顾着狼吞虎咽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1985年，我上初中，那时的生活条件已经开始有所好转，学校离家近20里地，每天母亲总是早早的起床，在昏暗的灯光下为我做面条。日复一日，我开始抱怨母亲不懂得改换口味，而此时的母亲总是在嘴里唠叨：“以后等你想吃，妈可能就擀不动了。”渐渐的，我也就不在说什么了。就这样，母亲的手擀面伴随着我的初中和高中，一步步的把我送进大学的校园。
而正是从那时起，除了每个假期回家，我就已经很少在看到母亲擀面条时的身影了，几年过去了，我开始工作、开始组建自己的家庭。渐渐的母亲的那碗手擀面也从我的生活中渐渐的消逝了，每次母亲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总是以工作太忙而推辞，全然不顾母亲的感受。
2007年的春节经不住父亲的再三要求，我同妻儿回到家中，下火车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了，到家后母亲顾不得和我说上几句话，就匆匆跑进厨房开始切面条（母亲早已把面擀好等待）然后开始为我们煮面。当母亲把面端到我们跟前的时候，我才清楚的看见母亲那满头的白发和那已经累弯的腰身，瞬时我的泪夺眶而下。吃完饭趁着母亲和妻儿聊天的时侯父亲悄悄告诉我，在外的这几年里。母亲总是担心我在外吃不好；成了家又怕我过不好。。。。。。
这就是我的母亲她已经70岁了。在我心目中永远不知疲倦，永远不会生病的母亲她这么老了。我有时都不敢想没有母亲的日子有多么的难过。现在我常跟妻儿说，有假期尽量回家陪陪母亲，到今日还有多少机会可以报答我们的母亲？如今擀面杖虽然还是那根擀面杖、面板也还是那张面板，我的母亲却不是当年的母亲了，她是真的老了；真的已经做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