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历史悠久,临淮濒河,有舟楫之利;襟带南北,为交通锁钥。往来文人墨客,留下了大量的瑰丽诗篇。这其中,可能尤以人在旅途一类的诗词更为打动人心吧。 人在旅途,可以是少年意气,“读书复骑谢,带剑游淮阴”,“红缨翠带,谈笑跋马水西头”。 也可能是步履匆匆,“朝过博浪沙,暮入淮阴市”,“淮阴清夜驿,京口渡江航”。 或是到达时感慨市井的繁华,“大舶夹双橹,中流鹅鹳鸣”,“青环瘦铁缆,系在淮阴城”,“秋灯点点淮阴市,楚客联樯宿淮水”,“簇簇淮阴市,竹楼缘岸上”,“望来淮岸尽,坐到酒楼前”,“淮阴况要津,宾馆无暂虚”。 而离开时的心情又各有不同,可能是畅快一场,“酒酣夜别淮阴市,月照高楼一曲歌”;也可能是对前途别有希冀,“风高月暗水云黄,淮阴夜发朝山阳”,“朝离淮阴市,春水满川平”。 这里有相逢,“邂逅淮阴市,共饮官道傍”;有寄语,“请报淮阴客,春帆浪作期”;有送别,“东风二月淮阴郡,唯见棠梨一树花”;有孤寂,“淮阴日落上南楼,乔木荒城古渡头”,“霜风吹船著淮阴,淮山高高淮水深”,“索寞淮阴县,人家草草中”;有闲情,“秋风淮阴来,沙暖拾蚌蛳”,“野塘秋晚无行迹,点点黄花照水开”;有感悟,“日转淮阴暮,门通鸟迳迂”,“淮阴市里人相见,尽道途穷未必穷”。 不能不说到苏氏兄弟,同是以淮阴为题,诗作却画风迥异,苏辙惊呼“谁言淮阴近,阻此骇浪飞”;苏轼却在那里馋涎欲滴了,“明日淮阴市,白鱼能许肥”,真不愧吃货本色。(略显奇怪的是,苏轼虽写有《淮阴侯庙记》,却少有关于韩信的诗作,而这与他在《留侯论》中对韩信的潜在态度其实也是有所区别的,大概是后来经历的曲折所致吧。但他可能没想到,后世一句卦语“苏东坡赤壁游舟,韩信钩于城下”,又把两人强行连在了一起。)当然,吃货不止一个,“落帆未觉扬州远,已喜淮阴见白鱼”。 以上诗句,大约都成文于港口码头一带;至于在城内的描述,亦有诸如“有韩太尉淮阴家,十年种木今开花”、“楚州淮阴娑罗树,霜露荣悴今何如”、“好是淮阴明月里,酒楼横笛不胜吹”等句。 然而南宋时,两淮成为前线,诗文为之一少,寥寥几句中满是战争的压抑和肃杀之色,“守江不若守淮阴,御故何如料敌奇”,“愁见淮阴打阵来,白毡玄甲倒如摧”,“淮阴元是公全活,末着何妨更一言”,“春波高泗水,瞑色下淮阴”,“断井冰胶汲水痕,炊烟三两不成村”。至元时,已颇为破败,“兵火烧残百草根,人烟无复万家村”,“古木鸦啼,纸灰风起,飞入淮阴庙”。 明清时期,淮阴治所迁移改名,仍专于淮阴的诗作实属不多,但微中见著,“淮水笼烟夜色横,栖鸦不定树头鸣”,“淮酒市醽醁,楚音杂琵琶”,“大好三分春色里,恰逢千日解酲时”,“倘作家书寄哲儿,淮阴重话七年情”,有景有酒有情,风华再现,又何必太多的言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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