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后来,沂河河道修整,黄泥沟的水失去源头,河道日益干涸。白果庄人砍到了高粱,一排青砖黑瓦的砖瓦房在沟边屹立起来。 他和他娘也是这时侯来到黄泥沟的,他娘来自南边的宿城,撑着小船从沂河尽头的骆马湖逆流而上,到黄泥沟与沂河干流的河汊处靠了岸。 那时他十岁,肤色白皙,秀气的像是个江南的姑娘,他和他娘的乌篷船靠了岸,白果庄的孩子在河里凫着水,一个浑身被晒的黑不溜秋的孩子向船上的他泼水,这孩子没见过那么白净秀气的男孩子,他比村里豆腐西施还白净,黑孩子心里像是点了洋火,对他叫着:小白脸,河里其他的孩子像是听到号令似的,似一群鸭子嘎嘎的向他叫着。 他委屈极了,趴在船沿边双手扬起了水还击。 这是乌篷船里探出一个脑袋,油黑的头发,白里透红的脸颊,耳垂边还挂着细小的坠子。 那是他娘,这艘乌篷船的主人,她看了小脸涨红的他,又看了看水里的孩子们。 他们自此在白果庄扎了根,他娘用了五个袁大头在高粱地里起了座新草屋。来挑泥打夯的是邻村的劳力们,劳力们光着膀子从黄泥沟里跳出一大摞的黄泥,村里的妇女在和半大的孩子在抽旱烟的老村长的带领下伐开了一篇高粱地,劳力们把黄泥夯实,再掺上晒好的麦草。不几日,一座崭新的土草房挺立在黄泥沟边。 新房子上梁后的那个午后,那个黑呼呼的孩子把他和她娘喊到了祠堂。这时他知道黑孩子叫泥鳅。 “太爷爷让你们到祠堂,大家都在那等你” “去那干嘛” “小白脸别问那么多,这是规矩” 他对泥鳅很是不满,却又忌惮泥鳅健壮的身体,到了“百家祠”后,发现神龛上供的是位穿着铠甲带着刀的将领,据泥鳅说这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开国二十四将之一,从小和朱元璋一起吃百家饭长大,明朝大业成后告老回家,国公的小儿子后来机缘巧合的来到了白果庄,就留了下来。 后人为了纪念这位国公,就为他建了这座祠堂,建祠堂的人也是吃百家饭长大,来祠里烧香的也都是百家的人,后来,白果庄凡是发生点不小的事都上祠堂里解决,无论哪个姓氏家族,久而久之,这个祠堂就成了百家堂, 白果庄的人好像不大守规矩,祠堂内堂里黑压压的全是妇女,在别的地方,女的是不能进祠堂内堂的,但这是白果庄,这里的男性除了抽旱烟的老鳏夫村长外,都是些半大的孩子。 老村长这次开祠堂的原因很简单,为了迎接他们可怜的娘俩。老村长絮絮叨叨的讲了对村子未来美好的设想,说这些设想的时候老头子眯着眼盯着这群半大的男孩子,最后也看了看他,把他看的发毛。 后来村长开始又开始说一些男女之事,他抬头看了看娘,只见他娘满脸恼的发红,他娘的手紧紧搂住了头。他后来得知村长虽是个老鳏夫,却从未尝过女人的滋味。在村长结婚的那天晚上,后山的土匪捋走了村长的老婆,并用土枪对着村长昂着头的下体打了一枪。 他和娘回到了新的土草房里,娘扶着她的红木箱子抹眼泪。他不敢上前去,这种情形多次出现,在老家,在船上,每次他过去都只能换来母亲的一顿狠揍,母亲打完他后,又紧紧抱着他哭。 他跑出了家门,撂下哭泣的母亲,他穿过高粱地走到了黄泥沟边,看着面前的黄泥沟,他想逃,却不知道逃向哪,沿着这条河兴许能回到家,但母亲的那条乌篷船已经质了大洋盖房子了。 “嗨,过来,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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