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新沂——微书评】《黍离》读析

默随行

        挑读了《诗经》中的一些，《黍离》这首却深得我心。“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首诗意境非常优美，韵律重复的句子也多。除了“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这句中的“黍”是黍子，“稷”是高粱，也基本不需要注解，很容易读懂。我特别喜欢这首诗，因为它把事件抽离得最干净，我们完全不知道“此何人哉”中的“何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课文注释里却说是因为士大夫感叹于亡国了，才会这么哀伤。如果，课文中给的背景是对的，诗作于西周灭亡后，一位周朝士大夫路过旧都，见昔日宫殿夷为平地，种上庄稼，不胜感慨，写下了这篇哀婉悲伤的诗。那么，说这首诗是表达了亡国的哀伤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我个人更倾向于另一种解释，我不愿意把所有的诗都与国家兴亡牵扯起来。我更愿意相信它描写的只是一个人的心里情感，任何一种生命都可能出现的情感。也许只是做了一件事情，得不到别人的理解，所以别人会以为他有所求。

        这首诗采用的是递进式的写景抒情笔法。出现的景物依次是“彼稷之苗”、“彼稷之穗”、“彼稷之实”。而文中之人悲伤的心情，则依次是“中心摇摇”、“中心如醉”、“中心如噎”，变得越来越强烈，也更加痛苦。而后面部分的意思全都相同:了解我的人说我有忧愁，不了解我的人说我有所求。遥远的苍天啊，这都是谁造成的呢？

        作者在写这篇诗歌的时候，对人物的心里变化把握的非常到位。刚刚讲完“行迈靡靡，中心摇摇”，你还不太知道他要干什么，马上就接了一句：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算了。人在最悲伤的时候，就会觉得为什么要解释我的心情？他的忧愁已经到了自己认为无论怎么讲别人也不会懂的地步，所以他也不解释，你说我有所求也好，不懂我我就不解释，只是下一句直接转向了天：“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悠悠苍天”，也许只是感叹，感叹他的哀伤没人能懂。

        这首诗三段里换的字很少，前面的字都不变，后面从“彼稷之苗”，到“彼稷之穗”，再到“彼稷之实”，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拨的庄稼从发芽到收获，作者却只改了一个字——苗、穗、实。从春天到秋天，这个人一直在庄稼地里走来走去，而他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答，所以才会发出对天的呼叫：“悠悠苍天，此人何哉！”这首诗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是描述了心情，当历史都消失后，心情还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对自己哀伤的心情毫不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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