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心置于岸 于 2011-1-30 06:44 编辑
生我养我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不高,也不是很出名.直到后来家乡发展旅游经济,才把这座山打造成地方的一张名片---马陵山风景开发区。其实在我的心里,它就是一座低矮的丘陵土山。却如家乡的父亲一般熟悉、朴实而亲切。
由山联想到父亲,因为父亲和山有着太多联系,更因为父亲如那里的男人们一样,都有着和山一样沉默,厚重的性格。
祖辈生活在山脚下,山如父亲,父爱如山。
如今,父已年迈。几年前的脑血管疾病让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语言和行动的功能。言语不清晰,行动不便。时常拄着拐杖拖着肥胖的身躯蹒跚而行。远远望见他。我们却无能为力。后来我们定做了一台残疾人用的电动的三轮车并让他练习使用。现在他可以借助电动车行走到更远的地方了。随车携带我给他买的小收音机,边走边听。
逝去的时光催人老。往事成追忆。
记得我幼年时,父亲还是一位血气方刚的汉子。和祖父去山上开采石头,建起一幢幢石头房子。他头脑聪明,一直担任大队里的会计。这在当时对我的好处是我小学里笔纸用品的花费可以节省了。
我读中学时候,父亲和他的朋友一起外出饲养蜜蜂。诗人们往往形容养蜂人是浪漫的。一年四季追逐花开。其中的酸甜苦辣谁人知道。又知道多少。沉重的蜂箱需要一个一个从一个地方搬迁到很远的地方。半个月的周期再从一个地方搬出去。养蜂人和蜜蜂一样辛劳。当人们品尝甘甜蜂蜜的时候很少有人想到这背后的辛劳。从初春南方花开到入冬北方雪落。在时空的不断变化中,父亲渐渐老了。
那时我时常思念我的父亲。可当周围有人问我想不想爸爸的时候。我却不语。一次父亲从远在云南的楚雄邮寄一封信回家。信里夹着一张他的照片。棱角分明的脸上张扬着男人应有的风度。我的同学为之喝彩。我骄傲自豪。夜里把照片摆放在床前。盼望着父亲能早日回到家里。那时我每年都希望中秋时节早点到来 。因为这个时候父亲和他的蜂群可以在家呆上很长时间---两个月左右。
渐近成年时候。我的世界观是课本给的,单纯孤立。加上那个年龄特有的逆反性格,让我和父亲的关系渐离渐远。为了一些社会现象和问题我和他争执,甚至争吵。课本上的知识告诉我,我们的社会里消灭了阶级和剥削,人人平等。人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个世界只有人和自然没有鬼神。父亲相信这个世界从来没有鬼神之说。但他却说,这个社会里存在剥削。我清晰的记得那时我几乎是跳起来反驳他:没有剥削,剥削被消灭了。父亲沉默了。独自一饮而尽他面前的杯中白酒,脸色渐渐红起。却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现在想起来那时我是多么的幼稚和无理。
接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我把所有的事情放下。走到父亲面前和他说:爸,带我出去闯荡世界吧,开学前带我回来就行。他看了看我,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那时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新奇。在火车上东张西望,兴奋到夜里很晚才睡去。醒来的时候。火车已驰骋在北方的平原上。抵达目的地安顿之后。我的任务是每天早晚到两里外的山沟里挑水。开始的时候,简单的两桶水却压着直不起腰来。
以后的劳动现场让我感受到父亲的辛劳。枯燥的精神生活让他只能用饮酒来打发时间,酒醉微醺的时候迷糊睡去。第二天重复同样的劳动。
辗转东北辽宁、内蒙古等地,历时近三个月。除去路费等开支,父亲最后的收入只200元。那是1990年七八九三个月。这次经历让我以后逐渐变得成熟起来。经历中的每一个细节都驻留在我的内心深处,影响我一辈子。
日子在平凡中一天一天的过去。当他渐渐老去的时候。我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工作和家庭。然而却远离了他。突然的一天。看到父亲苍老的背影。蹒跚的步履。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想为他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呢。也许父亲的要求很低。让我们在中秋时节回家。回家和他说说话。
明天,中秋。爸爸,我一定回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