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造就感动

wxd8956

　　周日下午，我在小区旁边的162起点站等公交。刚才就在我快到的时候，一辆车正施施然起动，我狂奔挥手赶上去，那车还是自顾自地去了。故而此刻我的心情相当郁闷，正是瞅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
　　身旁站了一对父子（我的猜测）。那父亲是个胖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穿得土了吧叽，一副猥琐相。小孩子约摸有六七岁，小眼睛，地包天的嘴巴，长得很丑。我无聊地背手而立，用不屑的目光冷眼打量着他们。那孩子在兴奋地向他父亲描述着什么，一会指指这里的地面，一会又指指那里的地面，同时口中说了很长一串话，但我却基本没有听懂。这么大的孩子，竟然还口齿不清，看来是个笨蛋，我在心里暗暗下了结论，眼神中就越发显得轻蔑。
　　终于又有一辆车要走了。本来稀稀落落散在各处的等车的人们，脚下像是装了弹簧，轰地一下都拥到了车门口。本来离车门较近的我和那对父子，倒被挤到了最外围。这里是起点站，人虽不少，却也不用担心没有座位。我想有些人大概把上车时的疯狂拥挤当成了一种习惯，不管有没有座位。前面的人总算都上去了，这时我看到身旁的孩子怯生生地抬起头看看我，用手在我腿上轻轻推了一把。那意思很明显，是让我先上。我简直有点发愣，孩子纯朴的眼神竟使我心底一颤。我没有说话，打了个手势，让那父子俩先上去了。
　　车上座位已经不多，我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那孩子和他父亲分别坐在离我不远的前面。车到绿怡居的时候，车厢里已满是人头。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颤巍巍地上了车，一步步往里面挪动着脚步。我做好了让位的准备，只等那老太太走到我身边来。这时那孩子忽然站起身，向老人招招手，把位子让了给她，自己坐到父亲腿上去了。
　　这是一记耳光，打的是孩子前面的那些年富力强的坐着的人，打他们的无动于衷；打的还有我，打我的以貌取人。我再看那孩子，他小小的眼中似乎要发出奕奕的光来，我再也不觉得他丑了。相反丑陋的倒是我本人，心浮气躁，自命清高，斤斤计较。孩子无邪的目光突然使我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给我上了极好的一课。
　　我代过社会学课程，我常感叹，在当今的社会，如何教育好独生子女的问题，已经日益突显出来。这些小祖宗们总是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并不懂得如何与他人平等地相处。我有一个侄女，是个小胖子，稍微做点运动就气喘吁吁。有一次她随父母出外游玩，其间有一个攀爬的活动，她父母都已上去了，她还在下面，爬得非常吃力。后面的一个游客见状就好心地推了她一把，她却转身朝人脸上就吐了口唾沫。那人虽不便向一个孩子发火，脸上的神色却已极为不快。出了这种事，丢人的其实是孩子的父母，是他们没有教育好孩子。
　　将近一百年前，鲁迅写过一篇文章，叫《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今日看来，这个话题依然并不过时。我身前的这位略显猥琐的中年男子，显然就是一个称职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