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看雪的心情

和尚挑水唱情歌

远山。青石小路。历历沙柳、松柏。
他近来习惯于用一种冷漠的眼光来看待这世界、这人生了。
尤其是在和马家双姐妹发生感情纠葛之后。
这里飘下了今年的第二雪；但他却奇怪地觉得，这雪花的白仿佛和往年有些不同。
这场雪下得比往年要大些。
一行清泪落了下来，模糊了眼前的冰雪世界。
野外的景物异常肃杀冷请，荒草枯干，山石裸露，远处是已经枯干的河床。
天上的雪又密了起来。
他在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坐在那枯瘦的沙柳和松柏之间。
想不到野外的景色好凄惨啊；又落下了一行清泪。
他自己也不明白，都过三十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山下是俄式风格的建筑群，绿色的屋顶在白雪的遮掩下已经变得苍茫一片。
山下是中国北方的名城哈尔滨。
三年之前，他从这座冰城的一所著名高校走了出来，已经在一家企业集团工作有段儿时间了；转眼之间，他已经三十岁了。
而立之年。
既未成家、也未立业，一个打工的独行者。
他的老家是位于海河之滨的一座省会城市；他的父母都在那里。
是走还是留？
徘徊复徘徊。
雪停了。
寒风扫过他那冷峻刚毅的面颊，更平添了几分孤寂。
此时 他并不知道丽娜已经离家出走了，他爱丽娜。  
因为爱她必将伤害她的妹妹，所以这段儿感情变得令人肠断。
这时，难得一见的一只野兔穿了过去，随后俩个小姑娘跟了过来，她们看到他，感到非常好奇。
东北的女孩就是有一种健康美。
发育早、挺拔、高挑、大方是东北女孩的明显特点。
他刚来哈尔滨的时候，有一次到溜冰场，一个嘴里嚼着口香糖的女孩在滑冰，在原地跳起、旋转360、单腿着地，稳稳当当，心里暗暗称奇，一问才十岁，十岁的女孩就发育得这样高挑婀娜了！
这些都是东北的特产啊。
俩个小姑娘奇怪地看着他，分明是说：奇怪啊，大雪天往山里跑？傻啊？
那你们呢？马俊想。
“我们来看雪景啊！”，好像女孩这样说。
旧岁天子宋太宗有诗叹道：归路斜阳里、钟声起暮烟。
   马俊很喜欢这首诗，他觉得这是一幅活的图画。
   这些日子以来，他矛盾压抑的心境似乎平添了他对中国古代意境的眷恋。
   自从俩个月前发生那件事儿之后，他的思绪就从未平静过。
   那是他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事件。
   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知道，连丽娟也不知道。
   他开始用一种冷静的思想来看待人生了，而不再像孩提时耽之于幻想了。
   他忘不了丽娜，可是又难以向丽娟表白，虽然他和丽娟在一起已经三年多、并无特别亲密的肌体接触。
   丽娟和自己早有约定，婚前绝无肌肤之亲。
   她要求的是圣洁和高贵。
   她说处女一定要配处男；金童一定得配玉女。
   谁失约谁就得无条件退出。
   他的第一次已经给了丽娜。（尽管她们是一对儿亲姐妹）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对视丽娟那童贞的眸子了。
   心情一直开朗不起来。
   他走到这野外来了。
   不料天却下起了雪。
   他既不想表明什么，也很难挽回什么。
   坐在山石上，虽有一番傲然的风度，但心神却无论如何难以宁静。
   他有时像一名冲锋陷阵的勇士；有时又像一只畏虎的羔羊、不想与世相争，甚至有时想到了出家。
   梅妻鹤子。
   没那么容易啊。他想。
   这是一个难题，无论怎样他感到要想谁也不伤害有多么困难。
   根本就没有可能。
   远处传来一阵雁叫声，这是一群留恋故土不南迁的雁。
   他陷入了沉思。
   雪花有落了下来。落在脸上冷冷的。
   他的难题没人能够破解，初冬的气温正像他的心，手是冷的、脚是凉的，仿佛身体的每一处都结了冰。
   这里是他以前经常和丽娟来玩的地方。
   雨雪天从未来过。
   是走还是留?
   要走不是逃避，是为了冷静，是为了给马家姐妹一更广阔的空间；从开始回避马家姐妹的那天开始，他就这样想。
   时间可以疗伤，他忽然想起这样一句名言。
   天气忽然暖和了一点儿。
   转眼到了下午时分。
   哦，夕阳！夕阳，像红玫瑰一样的颜色，闪动着耀眼的火花，眼前的世界仿佛在一片红白色的世界之中。
   远山。青石小路。历历沙柳、松柏。统统染上了一层淡红色，白里透红。
   玫瑰色的远山。玫瑰色的青石小路。玫瑰色的历历松柏、沙柳。
   原来世界可以这么美好啊。
   一轮红球缓缓地滑下山的那面了。
   他站起来，“太阳啊，你为什么这么匆忙？太阳照着我啊，予我温暖、予我生机、予我活力、予我勇气吧！太阳你先不要沉下去！”
   渐渐地山下的人家已经亮起了灯。
   他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
   是走还是留？不必再想了。
   爱情不是一切，放弃不是逃避，消失是为了给爱的人以安宁；放弃也许对谁都好，也许就是新的开始、也许就是希望的启幕。
   无论怎样，他可不想使本来相依为命的一对儿亲姐妹为了他反目成仇。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决定正式辞职。他在前段时间已经请假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