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忧伤

朱子墨

今天凌晨5点钟光景，天刚蒙蒙亮，我的小心肝也蒙蒙亮。我上路了。我要去接一个来自远方的朋友，一个七年前直到现在仍旧忘怀不了的朋友。这比2年半时间要久得多的多。7年前的事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不堪，但内心依然存留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激动。我就在想，有什么力量能把我这头用5个恼铃都恼不醒的猪猪给唤醒的，无非也就是所谓的“”了。我洗漱了下边穿上衣服出门了。她说乘火车6点13分到，所以我必须提前去火车站迎接她的到来。
　　出了门，小区幽静如故。路灯昏黄。空气稀薄。我小跑于晨雾中。路上偶尔有些晨练的老太太、老太公在摇摆不定，挥舞双臂，扭转头颈。路上几乎没有什么更多的行人了，车子更是少得如同那次“世合赛”被共同生产党给禁车了。我的心也随之摇摆不定，因为我怕没车，我怕失信，哪怕她不在乎。我站在6车道的十字路口，想起了7年前那个未经世事的自己。那时候确实是什么也不懂，更不会像今天这样的主动。或许是因为现在和当时所扮演的角色已经不同啦。现在我只是她的一个朋友，何况她近乎已经把我给忘了呢。
　　总算有辆出租车朝我这边开过来，我上了车之后情绪渐渐稳定，感觉自己像是病危的人坐上了救护车一样，总算有救了！和司机唇枪舌剑一翻后，以我的失败而告终，心里很不爽，因为他知道我的破绽死活不肯退让。看着司机一档起步，逐渐转换成二档、三档、四档之后，心里慢慢开始暖洋洋起来，尽管早晨的气温还是有些低。这里的火车站是第二次去，上次是从老家坐动车过来。出租车的车速不快不慢，我的心也跳的不快不慢。望着车窗外昏暗的街景，心想，我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我乘坐的出租车到站的时间大概是5点45左右，离她的火车到站还有半小时，她告诉我她到ZJ了。车站门口已经有好多想在大清早赚一笔的三轮车、出租车停着，司机们互相攀谈，有说有笑，想必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一天之际在于晨，但今天的这个“晨”对我来说意义就大不相同了。所以我怀疑自己的左右脑是不是商量好了换班工作去了。实则，我的心还是有些不能平静下来，因为前天失眠，我很困，我开始想念我的床了。
　　6点钟，我和她发着短信，以此摆脱那份即将与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见面的尴尬，以及懒洋洋的困意。我买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后精神稍微好些了。心想，她马上到了，哦也。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是一种怎么样的心理。说高兴吗，有点；说激动吗，太夸张；说兴奋吗，神经病。但我隐隐约约觉得，我是在寻找着一种什么感觉，好像我是在穿越过时空隧道一般，去体会那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我说不上来。安安静静，恍恍惚惚，懵懵懂懂朦朦。
　　6点20，火车终于到站了，我从下车的人群里一眼便认出她来。她磐着头发，戴着白色毛绒围巾，穿了一件灰色宽松的圆领大毛衣，烂花厚棉布短裙，黑色丝袜，但不透明的，背个大大的单肩包，手里还提着个牛皮纸袋子。女大确实18变，她皮肤很白很好，而且素颜，秀色可餐的样子。给我的感觉是她变得更成熟，更漂亮了。我于是朝正在东张西望的她喊，在这里！她循声转头，一副“你是谁啦”的表情，应道，哦！我就在想，是不是我随便叫个人都可以把她给接走了，呵呵呵呵。我说，你都戴围巾了？！她说，是啊，我们那里的天气都戴围巾啦。其实我这个问题问出来我就后悔了，女生戴围巾有两种功效：1、保暖。2、装饰。
　　我决定先去吃早饭，我带着她去兰州点了2个拉面，我们边聊边等着拉面上桌。她说，这里不是很冷啊。我说，还行，可能气温和你那差不多吧。她又说道，你真起的来这么早？我笑道，我有手机恼铃嘛。其实我心里在想，今天我是个人了，并不是个猪猪。第一碗拉面上桌，服务员很识相的把面条端到她旁边放下。我说，你先吃，你先吃。她边旋转着围巾，边说，你先吃吧。只见她把围巾放在袋子里，然后把面推到我面前又说，你先吃吧。我在想这面再推下去也不好意思，于是我很不识相的接过碗吃起来。后来面上了，发现她往碗外面夹着韭菜、葱和姜，才知道她不吃这几个东西。我一开始以为她往外夹的是香菜，我说，你不吃香菜吗？她说，吃的，但是面里头都是韭菜和姜的味道。
　　可能她一直在外地呆着吧，她的普通话里带着些并不自然的北方人的翘舌音。她在我面前的一频一笑，给我感觉好像是置身于小船上，顺着微波荡漾开去了。我坐在面朝兰州面馆的大门，看着远方，我不敢太盯着她看，她对于我来说犹如我望过去的远方，同样是遥不可及的。这时候我确定了自己并不是一味的去接她这个老朋友，而是去找回7年前所丢失了的感觉。
　　我先吃好了面，四处寻找着纸巾。她看我东张西望，会意，指着桌上自己的纸巾说，喏，用这个吧。出了面馆，我们并肩走在路上。天已经大亮，却是个阴天，没有太阳。我们朝着马路走去，打车，打道回各自的府。
　　我想，她能答应我来接她，就这一点，我已经感到满足，其他什么也不奢望，就像凭空去触碰到太阳，同样是种奢望，更何况今天没有太阳。上车后，我们一路无话。出租车是个女司机，同样的挂档起步乃至加速，在我感觉里仿佛是从四档直落到一档似的，心情也随之从高处跌落下来，左右脑的工作仿佛也给换回来了，困意也随之袭来。车速没来由的慢，这使我更是想睡过去。我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现在是朝着和来路相反的路在行驶。我想人也总是这么来来去去，偶尔碰头，可又风水轮流转。我又想，真睡过去就好啦，永远也别醒了；车速也一直这么慢吧，永远都别停下来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