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过一口的苹果

极度深寒

房间很乱，每当作画的时候，穹宇总是先把房间搞得很乱，再泡一杯咖啡，然后根据不同的创作需要放一张CD，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灵感。

　　这次放的是DLT的（终极时刻》，但这次无论怎么翻来覆去地听上几十遍，不借日语的穹宇甚至能反射性地跟着旋律哼唱了，还是找不到灵感自从他和Alice分手后，灵感似乎也被她带走了。

　　两个月后穹宇所就读的美院将举行一次学生个人画展。穹宇不愿像老K他们那样画人物或风景，穹宇要出奇制胜，画最最基础的静物。—只苹果。
　　　　　　　　　　　　　　　　　
　　一
　　　　　　　　　　　　　　　　　
　　有人敲门，穹宇以为是老K来向他借画具，说，门没锁。门开了，但房间太乱了，门才开了一条缝就碰倒了放颜料盘的椅子，椅子碰到了画架，画架扑向餐桌……一阵多米诺骨牌效应过后，屋内狼藉一片——颜料粘得墙上、地上到处都是，破旧的画架骨折了，书架翻在餐桌上，柯罗的画册浸在冬瓜汤里。

　　穹宇刚想开骂，但一看来者不是老K，是个女孩，穹宇觉得有些面熟……“许一尘！”

　　几乎在同时，她也认出他了。高中毕业后两人已有三年多没联系了。许一尘一边帮穹宇收拾东西，一边谈自己三年的情况，没什么情节考进了音乐学院，课余做推销员，经历一次百分之五十的恋爱，然后一拍而散，推销贺卡的时候巧遇高中同学。

　　穹宁觉得一尘成熟了许多，不再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女生丁。当然穹宇认为这很正常，自己也不是过去那个充满激情与梦想的小男生了。

　　穹宇把那只模特儿苹果递给她，一尘咬了一小口，问起了穹字的近况。穹宇如实告诉，包括Alice－－对一尘没什么好隐瞒的。

　　一直聊到下午6点，穹宇才觉得天色已晚，这3个小时里，穹宇把三年来的种种不快都说厂出来，而—尘则在一旁一句话也设说。临走的时候，穹宇要她把苹果带走路上吃。一直保持沉默的一尘忽然问：“咬过一口的苹果你会吃吗？”穹宇觉得莫名其妙，就摇了摇头。
　　　　　　　　　　　　　　　　　
　　二
　　　　　　　　　　　　　　　　　
　　对穹宇来说，一尘曾是百分之百的女孩，两人从未有过任何矛盾。高二那年一尘随父母去美国定居，但一年后不知什么原因一尘又回国了。但穹宇觉得她变了。高考最后一尘几次搬家，穹宇也就和她失去了联系。

　　穹宇从没忘记一尘。Alice长得有点像一尘。穹宇不是那种玩弄女生的花花公子，所以他和Alice分手了。

　　如果可以的话，仍然希望一尘……
　　　　　　　　　　　　　　　　　
　　三
　　　　　　　　　　　　　　　　　
　　《突如其来的爱情故事》
　　　　　　　　　　　　　　　　　
　　某年某月某一个星期五的下午
　　　　　　　　　　　　　　　　　
　　一个人在街头漫无目的散步
　　　　　　　　　　　　　　　　　
　　在地铁站口，我看见你迷路
　　　　　　　　　　　　　　　　　
　　于是我就成了你的东京地图……
　　　　　　　　　　　　　　　　　
　　在音乐学院组织的艺术学校的联谊晚会上，穹宇唱起了《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歌，歌词是穹宇自己填的穹宇在艺术方面—向很有天才。

　　穹宇唱完后台下掌声雷动，但坐在第一排的一尘只是朝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反应。

　　晚会结束后，穹宇提议一起去吃夜宵，老K很知趣地说有些私事要办或是找一些其它借口，于是只剩下穹宇和一尘了，外面风很大。穹宇脱下风衣披在一尘身上，穹宇没有直接带她去饭馆，七拐八弯地把一尘带到过去两人常去的码头。

　　穹宇觉得时机成熟了，说，今天我唱的这首歌是高中时为你填的，还记得吗？一尘笑着点点头，她好像早巳识破了穹宇的计谋。穹宇觉得昨晚演习了一搂夜的战图计划在一。尘面前是崩溃了，沉默了五分钟，穹宇鼓足勇气问：“一尘，我们能否成为……成为朋友以上？”一尘先是感到有些奇怪，但很快理解了穹宇的语法。她让穹宇稍等片刻，然后到不远处的水果摊上买了一只苹果。一尘咬了一口交给穹宇，“你不是想吃夜宵吗？”

　　穹宇接过苹果——是他作画时用来当模特儿的那个品种。

　　“一个怎么够吃？而且你已经咬过了道的，我从来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穹宇穿过马路跑到水果摊买了一箱“红富士”，当他回到码头的时候，一尘已经走了。

　　像童话中的人鱼公主化成泡沫，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四
　　　　　　　　　　　　　　　　　
　　Time（bes By……）

　　后来穹宇从老K口中得知一尘的秘密：高二那年，在那个充满暴力与犯罪的国度，一个漆黑的夜里，在一条小巷里，一条凶狠的狼让一尘经历了一个纯真女孩一生难忘的恶梦……

　　一个星期后，穹宇住进了医院—因为饮洒过度导致洒精中毒。

　　一个月后，画展如期举行。一幅很普通的静物战胜了所有的“高更”、“塞尚”、“莫奈”“惠斯勒”，获得第—名。

　　一幅《咬过一口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