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精神大家谈--稿件选登】家乡的一串红

新媒体协会

  家乡的一串红又要开了，每当想起那片片胭红、幽幽芬芳，总会忆起小时候，吸食它花心时，深留心底的甜蜜。
我出生在新沂下辖的一个小村镇，从小在“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环境中成长。那会儿刚刚改革开放，城里也还比较落后，道路破烂窄小，城市面貌就像电线杆上的野广告一样混乱。农村就更不必说，一到下雨天，所有道路全都瘫痪了，成了人或车都“无法自拔”的巨大泥潭。偶然看到电视里那一座座光鲜亮丽的大都市，我就想，长大了一定要离开这里。
  我第一次认识一串红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在那个年代，每逢重大节日，学校都会举行隆重的纪念典礼，同学们会把家里最美的盆花搬到学校，装点节日的校园。
  我的家庭条件算是很不好的，家中土院里所有能利用的地方都被勤劳的母亲种上了蔬菜，哪还有地方种花。为了不致丢人，我哭求着父亲把我带到集市上买花，父亲给我买了一盆最廉价的、我叫不上名字的花。那花的花朵较小，花序修长，只有颜色红得像一团春风里熊熊燃烧的烈火，除此之外，论外表，它没有百合、牡丹的妖娆秀丽；论气味，也不比水仙、月季的馥郁芳香。本来我是极不愿意带它去学校的。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用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摘下花蕊里一条长长的花心，递入我的口中。“甜吗？”他问。“甜。”我眼睛一亮，嫌弃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它叫一串红，花心里的甘甜味道是它幸福的结晶，你看它虽然生长于贫瘠湿潮的沙土里，也开不出美丽、芬芳的漂亮花朵，却比所有花都懂得苦中作乐，才能酿造出如此甘甜的花蜜来。”我歪着懵懂的小脑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到了学校后我才发现，原来其他同学带来最多的花，竟也是一串红。那时，我只以为这是一个巧合。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过去了十几年，我如愿以偿的考到了梦想中的城市上大学，又幸运的找到了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由于工作繁忙、路途遥远，已有许多年没有回去了。记得上次回乡已是五年前，土院的菜地被母亲拾掇着，重新围成了一个花圃，有一处被父亲栽上了那儿时的一串红。
  远在家乡的父亲每次与我通话，都会念叨他亲手栽种的一串红又变得怎样叶翠花红，又吸引了几只馋嘴蜜蜂。还总不忘调笑我两句：“家里那只馋嘴的小蜜蜂离家久了，都快忘了那花蜜的滋味了吧。”从父亲看似玩笑的话语里，我能想见他每次观望花朵时，眼帘浮现的另一株小小“一串红”的身影。
  父亲老了，是该回去看看了，可一想到家乡那泥泞难行的土路，还有那两日一夜不停颠簸的绿皮火车，又不禁舍了念头。
  终于又有一天，一个儿时的发小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峰哥儿，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把学校里的那种红花的花蕊全摘了吃掉吗？”
  “当然记得，为这事，我可没少挨打。”想起那日父亲的巴掌，我却不自觉露出浅笑。
  “我现在住的这座城里找不到那种花，你那里有吗？”
  “我也找过一阵子，没有找到。”
  两个人陷入良久的沉默，好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听说家乡现在发展得不错，要不一起回去？”
  “可是回去要干嘛呢？”
  “看看也好，毕竟那儿才是我们的根！”
  是啊，那儿才是我们的根！我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一下。那一瞬，我仿佛看见了成千上万朵一串红迎风摇曳，对我翘首微笑。我当即决定启程。
  然而当我真正出发后，我才发现我错了，我再也找不到离家求学时乘坐的那趟绿皮火车，也再找不回家门口那条满是白色野花与牛粪气息的乡野小路。什么时候，它们已经悄然变化成了时速300多公里的先进高铁、四通八达的城市交通网络还有那蜿蜒到每一个村落的水泥乡路。再也不会有人在春天的雪泥里，蹒跚而行，送孩子上学了。
  我打了一个顺风车，没想到那么偏的地方，司机竟然没有坐地起价。望着城市里林立的高楼大厦从车窗外一一掠过，我很难将它与儿时那个老旧破败的新沂在记忆里合而为一。
  “听您口音，是外地人吧，来投资生意的吗？咱们这里可是投资的好地方。”司机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小伙子，可能是我一时忘记转变口音，竟让他把我误认作了外地人。
  我没有为此分辨，顺着他的话，装作有些不经意的问道：“那你到是说说看，这里都有什么好。”
  年轻人见我态度冷漠，拔高了几分嗓门，“我们这儿，有一山一湖一古镇的著名旅游景点，城市竞争力方面无论是在投资潜力、绿色发展还是科技创新等那可都在全国百强之列，去年更被提名文明城市，我还参加了青年志愿者，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哩。”说到上电视，他显得很是兴奋，似乎这是他做过最荣光的事。
  他的介绍很有感染力，对这座城是发自内心的热爱，我改回了乡音，把身子坐正了问道：“那你知道我们新沂的市花和城市精神吗？”
  年轻人一愣，“原来竟是老乡，你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我们新沂的市花就是那大街小巷上一团团像红色火焰一样的花儿，学名叫做一串红。我们的城市精神是‘崇文尚德，开放包容’，我虽然没受过什么高的文化教育，但是也明白只要脚踏实地的努力工作，发扬我们新沂人民热情好客的开放精神，就能让新沂的明天更好一分。”
  “说得太好了！”我不由赞出了声。新沂人民就像一串红那一朵朵迎风绽放的火红花蕊，因为有艰苦朴素、甘之若饴的精神气魄，和对生活火一般的炙热情谊，才能有今天这如糖似蜜的美好生活啊！而我，竟然一度因为她的贫穷而嫌弃她，我感到无比惭愧。
  年轻人似是不习惯被夸，有些脸红，“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好读书，现在只能开个顺风车了。想要把家乡建设得更好，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行。你也是回来发展的吧，这两年回家创业的人真的越来越多了。”
  “我本来只是专程回来看花的。”
  “那现在呢？”
  “现在，我想像那花一样，为这里的人儿酿一分蜜。”

钟吾都督

学习

铁马金戈

杨朔散文之风

铁马金戈

有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