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是我大学的舍友,属性女汉子,PH值强酸,腐蚀性高到爆表。当年以一篇《狗日的美学》艳压四座,把文艺美学的教授怄的一口老血喷在试卷上,直接让小君挂科重修。
后来毕了业,她闲散放肆的性子还是难改。开始是在一所高中当老师,后来去了机构代课。听说有一阵子跑到外地去会网友,风餐露宿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校庆那天,我们宿舍的人几乎都集齐了。几年不见,大家赶紧一一汇报近况。圆圆如今常驻巴黎,在中法交流中心负责电影宣传,时不时就和巩俐啊,子怡啊牵个手,合个影。云儿在工作两年后一使劲考上了英国的比较文学硕士,正欢天喜地地收拾行李奔赴日不落帝国。大莉和我都早早的结婚,相夫教子,忙得四脚朝天不亦乐乎。言谈中,大莉给我们“无意”透漏了她老公在房地产公司干的风生水起,连升三级,如今位列高管,年薪直逼百万。
“哇!”大家一片羡慕嫉妒恨。直夸大莉眼光独到下手早,在茫茫人海里挑中了一只连续涨停的优质蓝筹股。
我也赶紧把老公的职位上调一级汇报给了大家。“都主编了?我就说嘛,你这当年的小才女肯定得嫁个文化人。”大莉边夹菜边恭维着我。
“你呢?”终于轮到问身边一直沉默的小君了。大家都听到过一些关于她的传闻,心照不宣的知道她近况不佳。此刻气氛有些尴尬。
小君猛塞了口硬菜,鼓着腮帮子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我从学校辞职了,目前在机构打工,时忙时不忙。”
“啊?你辞职了?”大家惊呼,“老师多稳定啊,还有寒暑假。”
“稳定是稳定,就是挣得有点少。我现在单身啊,公司里有合适的帅哥想着点儿我。”小君一边嚼一边云淡风轻地说。
“啊?还没男朋友呢?你虚岁都27了。”大莉夸张地撑圆了嘴。
“是28。”小君纠正道。
“哎!”一声叹息后,大家都沉默了,暗地里对着眼神。
“别叹气啊,我过得没你们想的那么惨。” 小君不解地看着我们。 “我干一段歇一段,时间比以前自由多了。机构虽然辛苦,但课时费不低。我十天高考串讲能挣1万2,后半个月我可以出去旅旅游,不用都挤到寒暑假。”
“哦。”我一惊,暗比了一下自己朝九晚五累死累活的公务员工资。
“你们知道的,我大学就喜欢研究清史。”小君接着说,“我去过上庄几百次,向各大学清史教授讨教,跟各地的清粉们交流。如今已经出版了两本关于纳兰的畅销书,去年买了房,除了银行存款还有一部分积蓄放在了有融网做理财,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几个月不上班,就靠在有融网拿14%左右的利息,也能过生活。”
我们都不说话了,咽着口水各怀心事。
再细看小君气定神闲的样子,完全没有传言中穷困潦倒的窘迫,精致的妆容,合身的短裙。可能是因为未婚,还保留着大学时代熟悉的青涩模样。 摸了摸自己生完孩子留下的大肚腩,真是不知道该为谁担忧为谁愁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特别悲天悯人。不结婚的,我们觉得她不幸福;做北漂的,我们觉得他不稳定;在国内的,我们觉得她没本事;移了民的,我们觉得他太孤独。
我们自顾自地评价着别人的生活。用我们的选择来衡量别人的得失。可我们都忽略了,每一种生活方式都有它的利弊,每一条路上都有鲜花和掌声,也有荆棘和坎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走法,不同的道路也有不同的风景。悲观的人可能会把阳关道走成独木桥,快乐的人也能把羊肠曲径变成康庄大道。
我们和小君只是选择不同,却各有各的精彩。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不用通过虚构夸大别人的苦难来获得暂时的满足感。生活本身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别再替别人操心了,人家活的没你想的那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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