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和女友住隔壁

海啸

       我们同一所学校毕业，同时来上海工作，因了上海昂贵的房价，我们决定赶一把时髦，异性合租，同在屋檐下。有同学问我们：都没有对象？不准备发展？合租？去！他回敬同学：你瞎操什么心？看不见她永远职业装，扣子系到下巴上？要动刑，我功力不够，打不过她；要动情，她是铁包的心，大学四年都没人化得了，我有多少心血？我不苟言笑。是的，我一向不苟言笑，只喜欢忙碌和步步节升，没有时间给感情。所以我们合租了三室两厅，一人一室，一人一厅，他把厨房留给我，自己备了煤气罐在阳台上，他说：再强也不能穿职业装背煤气罐。
　　共同生活了两年，我的事业在我的忙碌下真的回报给我步步节升，我已经是分部的经理，车出车进。他虽然也有进展，但只在外企做到了财务总监。我们相安无事，每晚都是他先到，做了一手的好菜，经常吃不完，歉意的请求我帮忙打扫，我义不容辞。冬天的棉拖鞋、夏天的遮阳伞、秋天的鲜水果，都是他记得买来放到我门前，晚上我拿走，第二天早上上班前，将钱放在桌子上，偶尔一次忘记放，他必要求我请客到馆子里去吃晚饭，一点亏也不吃。好不容易我休息一天，倒从未看到过他和朋友出去或招人前来。我在房间上网写东西，他放一首轻音乐，然后将整个屋子的地板擦到。擦到我脚下，敲我的桌子，等我抬起脚来。我麻木在这些无声的照顾里，感受不到幸福。
　　直到有一次，我出差，忘记带手提电脑，他打过电话来，我告诉他，电脑出问题了。他絮絮叨叨的问，然后打车送到了机场，说：修好了。我下意识的拿过来，一点感动也没有，转身和我的上司走了。老板对我说：你男朋友吗？怎么对人家这么冷。
　　冷吗？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在我身后一点点远去，心像有什么东西被拉走。一刹那，心上有花朵开放。我决定，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我要说点什么让他知道点什么。
　　出差15天，回来一进门看到他的厨房，我们的阳台上晾着一件极艳的连衣裙，不是我的。我站在门口，思想不知道在哪，现实浓缩成了一件衣服，我们的生活不过就是这么一抹极艳的颜色一下子隔开了，远了。我一直坐到晚上，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果腹，这两年，我除了为他打扫“剩菜”，自己做过几次饭？我气起来，我是他备下的一只垃圾桶吗？
　　第二天下班，他围着围裙正在打扫地板，看见我说：昨天回来的吧，到现在才看见你。给你做了好吃的。来吧。
　　我的心上层层屏障轰然倒塌，我以为时光可以继续，做一只甜蜜的垃圾桶吧。可是他去端菜，一转身，脖子上分明有一个唇印，好小巧的，针一样的尖锐。这一次连心都散开来，月光宝盒失去法力，时光断开。
　　第三天，我犹豫着是不是还回到那个曾经家一样的租屋，这意味着是不是找自己丢掉的感情啊。我对自己一遍遍的说：凭你，还能再爱上别人吗？问了几千遍，我知道答案是否的，所以，我回去了。
　　一进门，门口摆着一双女式高跟鞋，他的屋里传来女声的嗲音。我愣着，看着自己的信心在黑暗中碎成粉子，然后，踉跄着摔进床里，一夜未眠。
　　夜里三点，我打点了自己所有重要的东西，两个包而已，然后将房租放到桌子上，离开了我的感情。

　　我离开了上海，在另一个城市，在网上寻找上海的朋友聊天，转来转去出不了自己的心情，我的感情太少了，再也不能爱上别人了。
　　有一天忽然在网上看到一个名字：铁包的心。我心里一热，用一个“垃圾桶”的名字跟了上去。说：铁包的心化不了，有什么用，扔到我的垃圾桶里来吧。对方哈哈一笑用调侃的语气告诉我，这是一个朋友的别称，存都存不住了，怎么舍得扔。我整个人的都沸腾起来，手机不知道怎么敲键，使劲追问下去。他说：我和我喜欢的人住隔壁住了两年，用什么方法都感动不了她。你说她不是铁包的心吗？
　　我问：后来呢？
　　他说：后来她在一个早晨走了。我用各种方法找她都找不到。
　　我问：你找她了？用心的吗？
　　他说：当然用心。她换了手机号，跟所有同学都不联系。我从来没有问过她确实的工作地址，我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找她的公司，我以为她换了工作，到人才市场里找她，直到弄得我所有的同学都知道我爱上了这个铁包的心，我都没有她的消息。
　　我问：如果你对她好，再铁的心也会有感应，她走了怎么会不告诉你？
　　他说：她走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女朋友。如果她也喜欢我，大概是因为这个，如果她不喜欢我，大概是因为厌恶。
　　我说：既然爱她，为什么还找别人？
　　他说：感情是要有着落的，我付出了感情，不能在她身上找到落脚点，只好给了别人，不然，感情就枯竭了。永远不能再爱别人。
　　是的，我同意，我的感情没有出路，两年了，我不能爱上别人。因为原来的感情还在，有那么强的生命力。我一下子复活过来，我要飞到他身边，手插进他的头发里，听他讲想我的故事，给他讲想他的故事。
　　我问：现在你怎么样？
　　他说：寄托飞走了，感情堕落了。女朋友怀孕了。我就要结婚了。还有什么现在？另一个故事了。
　　我说：你怪她吗？你让她当了你两年的剩菜垃圾桶，给她擦地板，修电脑，买水果，为什么不知道告诉她你在爱她呢？你为什么找别人呢？你的感情有了落，怎么不管她的感情在哪落脚呢？
　　他迅速打过来：苍雪？然后是一串的“？”
　　我回给他一串的“。”。
　　然后，许久的沉默着。我知道，在网络的另一头，他还在，我想像他把手捂在脸上，插进头发里。感情从睡眠状态被激活，然后迅速老去。我只有颓败在桌子上，看我的爱情在电脑的屏幕上由一片模糊变成一片雪白……

sss

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错过了就珍惜曾经共同拥有的。

TOM

爱情，请你不要再过于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