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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伯虎卖画(中篇小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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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阿年
时间:
2010-7-21 17:17
标题:
唐伯虎卖画(中篇小说选)
唐伯虎卖画(中篇小说选)
一
在明朝弘治年间,江南一带由于棉织、丝织、榨油等五大手工业兴起,已成为本朝最为兴旺的地区。这些最为繁华地段, 又主要分布在苏(州)、松(江)、杭(州)、湖(州)等五府之中。而苏州又在五府之首,可见当时苏州已是富中首富了。
今日作小说的,单说这当时的纺织中心,号称天下第一富遮之地的苏州府中的一段故事。那时候,苏州的大街就已很宽阔,可以容下三四辆马车单行。街面上酒楼、饭庄、店面比比皆是。小滩小贩的叫卖声和川流不息的人流,看出是一片繁荣景象。有些地段,又聚集了许多机纺、染坊、油坊。这些小手工业规模虽然还不很大,但少则也有几名工匠,多则数十名工匠。这手工作坊的喧杂声,造成了苏州一大奇观。但可知繁华之地也有潇条,富裕之地也有穷困之人。
你看,这个时候,从一个不算破旧的门楼里,走出了一个愁眉不展的青年男子。此人浓长白净的脸上堆满了楣气,六尺高的汉子由于委靡不振,低头垂腰就好象一下矮了二尺。那又脏又旧的粗布衣衫,一定能够刮出几两油来。他叫唐海,是一个姓庄的油坊主的榨油师傅,他走出的大门,就是他工作的榨油坊。
本来,庄坊主榨油生意还算红火,不料前些日子,与城中一张姓大财主债务纠纷,油坊就倒闭了。唐海也因无生活来源,准备打道回“府”。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又因为一件意外事情而滞留在苏州城中,使他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投。他遇到那个绞心的事情后,虽然东奔西闯想打听解决办法,可是因为举目无亲,又没有权贵富商之友,只有流落街头。无奈之时,还要在酒楼、饭庄讨口饭吃,以渡过这最困难、最无奈的时刻。可他能吗?
早就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说。这个苏州也确实是一个美丽的旅游之地,这里的虎丘山、寒山寺,碑刻,在世上很有名气。现在正是阳春三月,风和日丽,空气新鲜,游人更是来往不绝。当时,能游玩者,当然都是有银两者,象唐海之流连饭也吃不上,家中又遭模祸,哪还有心游玩?
这个时候,从虎丘山下,走来两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那个年青的后生中等身材,白净的圆脸上没有一点胡须。他的脸不是刮过的,而确确实实一点胡须痕迹也没有,而是象孩童一样柔嫩。他的两眼明亮,从那眼神可看出一股自负,高傲和放荡不羁。同行的中年男子个子稍高一些,那瘦长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他倒长着长长的胡子,那胡须很自然的在下巴下飘荡。他不时捋着胡子,脸上闪着微笑,一看就知是个很精明的人。这两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当今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子唐伯虎和祝枝山。不用介绍,那个年青的潇洒的小白脸就一定是唐寅、唐伯虎了。
当时江南四大才子都是非常要好,而唐祝二人则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对酒当歌、吟诗作画是非常非常合得来。如果两个人都在苏州时,就要隔三岔五在一起小聚,喝上两盅。今天,唐祝二人结伴春游,一路疲劳,就在山下一个小酒店前停了下来。
酒店不大,门前高挂着一条写着“酒”的幌子,门匾上不知道是那个无名人士题的字。祝枝山捋着胡须、念叨着,“好再来--好,好了再来。”
唐伯虎一向放荡不羁,说话非常随便。他看见这“好再来”三个字,不屑地说道:“我倒要看看它怎样的好,怎样让客人再来。”
一见有客人,店小二立即迎了上来,殷勤地说:“二位请进。有好酒,有好肉,二位客官任意挑选。”
店面不大,倒也洁净。唐祝二人在一靠窗的桌旁坐了下来,唐伯虎手一挥说:“有好酒好菜上来。菜还可以将就,这酒一定要选最好的。”
店小二吆喝着:“好啦,两位客人。好酒好菜,上啊--”
唐伯虎四面打量一下,六张桌子只有三张桌子上坐了客人。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好象菜味道还可以,但是他鼻子一闻,就知道那酒壶里的酒不怎么样了。他又看见墙上还挂了几幅山水画,就站了起来,看了几幅,确实是没有什么高明之作。
祝枝山也站了起来,随便扫了一眼问;“老弟,这些无名之作,也值得一观?”
唐伯虎本来想应答说是,可等到他看到一幅梅花图时,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笑着回答:“老兄此言差也。山外青山楼外楼,许多无名之作并不在吾之下。看看这幅画作确实有值得称道之处,你看看,这作画的画匠的功力,也与我不相上下。”
祝枝山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样谦虚过,不由惊叫道:“老弟,今天何出此言?”
唐伯虎轻轻一笑,指了指墙上“梅花图”说:“这幅画,风格倒和我相似,可是我没有画过此画。若真的盖上我的印签,也可以以假乱真啊。如果拿到街面上一卖,价值也不菲啊!”
他们的谈话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吃饭喝酒的人照吃照喝,没有人注意他们。店小二只是穿堂跑菜,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贵客。四盘菜一壶酒很快端了上来。两人慢慢坐下,唐伯虎也不谦让,就端起一杯酒,自顾自地一饮而尽。
店小二已经听他们说菜不要紧,酒好就行,特意拿来了店里最好的酒。现在看见客人喝了一杯,就低头哈腰问:“客官,酒可好?”
唐伯虎喝起这酒来,感觉到比那几张桌子上的酒强多了,但是他只是乜了小二一眼,故意问道:“这是酒?我还以为是水呢?那,就再尝一杯。”他端起酒杯对祝说:“祝兄,小弟不恭了,嘿,再喝一杯。你不要客气,喝!快喝!”
祝枝山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点了下头。
唐伯虎轻轻又一抿,一杯酒又下肚了。他没有理财店小二,就大声喊着:“老板,还有没有更好的酒?”
老板听见喊声,就急忙跑了过来,赔着笑说:“客官,本店虽小,但这酒可以说是苏州最好的酒了,你如果找到比这更好的酒,这客我请了。”
祝枝山打着圆场,插话说:“酒倒是不错,一定是老弟疲劳,才觉无味,再喝,再喝!”
唐伯虎喝了几杯酒,总觉酒还是不够味,提不起情绪。他不相信,这偌大一个苏州城,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酒了。哪知道,也是冤家凑巧,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官差抬了一桶酒从窗前经过。也许两个差人就是来和老板唱反调的,偏偏在这时要歇息起来。如果这桶酒要放的远一些,也许就不会被唐伯虎看见。偏偏这时他一扫眼,就看见了一个大酒桶。当然也看见了在一旁气喘吁吁的两个差人。他鼻子一吸,本是想吸口气的,可一股没有闻过的酒香味传了过来。
唐伯虎拍着桌子喊道:“老板--你说没有好酒,窗外不正有一桶好酒?”
老板听后一楞,他已经吹嘘过了,现在有好酒,不就是在煽自己耳光。他仔细看了看就放下心来。他笑着说:“客官,这两个不是本地官差。你看他们装束,一定是从京城来的。酒一定也是从外地带来的。”
唐伯虎不相信,心中暗思,你想诓我,看我去打听个明白,揭你个老底。
两个休息的差人有急事,不敢停留太久,稍微休息一会后,就抬起酒桶准备赶路了。
唐伯虎快步从酒店里走出拉,挡住两个公差的路,向作了一个揖:“两位官差请留步,再下有话要问。”说着,递给一个公差一些碎银子。
两个差人本来想臭骂挡路的人,现在接到了银子,就放下酒桶,脸上有了和气。那个接银子的官差连声说:“有话请讲,我们还有要事,时间可耽搁不起。”
唐伯虎问:“请问这酒从哪里来的。”
那个接银子官差突然明白了,这个客官是打酒的主意。他小声说:“不瞒你说,这酒是从琉球岛弄来的。我们主人替皇上出使,岛主就送了几桶酒,好让我家主人路上解渴。”
唐伯虎一怔,不相信在这个时候,会遇到朝内大臣的差人。又仔细打量两个人,看来又不象说假话的样子。但他仍怀疑地问:“是哪位大臣?”
还是那位接银子的答道:“是李公公。”
这李公公名广,是朝内太监总管,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当朝也不知从何时兴起,太监可以作钦差大臣,到外查访。想想前朝还从没有这样事情,看来,只有大明皇上才能有这样的决策。
唐伯虎笑着说:“不知两位可否把酒给我们尝一些,我这有大把银子给你。”
两个差人头摇得象货郎鼓似的,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小人可不敢。”说着,两人作了揖,抬起桶,匆匆走了。
唐伯虎看着运去的身影,叹息着:“可惜这等好酒是品尝不上了。”
早就跟过来的祝枝山捋了捋胡子,想起来一个点子说:“要想喝酒,也并不难。凭你的名气,写个贴子去拜访那个李公公,还怕他不留你作客。”
唐伯虎冷笑地摇摇头:“我一向生性放荡,不愿与权贵相交,今天为了几碗酒,讨好宦官,那不遭天下人耻笑?”
祝枝山摊摊双手,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可就没有办法了。”
两人回又回到了桌边,唐伯虎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可是就是感觉这酒是太难喝了。可是没有好酒,也只有凑合喝吧。他又是连续喝了好几杯。
祝枝山看他这么难受,心里非常不安。他想找来那样的好酒,就是束手无策。他只有劝阻着说:“老弟,可不要喝伤了身体。”
作者:
阿年
时间:
2010-7-24 18:32
二
虎丘山比起北方的泰山,五台山则只可以算一个小丘包了,难怪叫虎丘。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小山可没有名仙,而只有一个古塔,可能就因为这古塔才使这不起眼的丘,名扬天下了。
作为一个替皇上出使的大太监李广,在京城就知晓苏州的繁华,苏州的风景。此时出使琉球岛(今台湾),正好利用还朝复命之机,大饱眼福了。本朝兴起的太监可当钦差出使各地,这在朝野中一直是议论纷纷。太监太监,顾名思意,就是为皇上当差的无根之人。按说根本不能参与国家大事。自古以来,一直没有先例,可本朝的皇帝十分信任太监,让他们参与朝政,还主管特务组织之类的东西两厂,并在全国各地布有密探。这当今的孝宗皇帝,十分信任李广之流,给他有出使之机。可他也知道,自古至今,没有铁打的江山。而一朝天子一朝臣,真的换了江山,这些显赫的太监,也不知命运如何了。因此,李广讨了这个美差,除了替皇帝办事外,还趁机大刮民膏。他的这一次已经大大捞了许多,还要一路刮去。反正在京城的孝宗皇帝是不知道的。
这李广年青时长得很清秀,现在老了,仍不失风采。他白净脸上,缺少一种威仪,看上去是一个很温和的老头子。如果他和乡村老头站在一起,谁也看不出他与别人有不同之处。可他深得孝宗皇旁宠爱,手握朝中大权。他心计甚多,让一个聪明仁恕的皇帝,居然迷信仙境,不理国事。此次他出使琉球岛,实际上是主要目的是为孝宗皇帝寻求仙药仙草以求长生不老,颐养天年,真正做一个“万岁”之人。
李广走到哪里,哪里的地方官员都要迎接送往。到了苏州,苏州知府也早就备了礼品,请李总管笑纳。本来,知府大人本人要亲自陪李钦差出来游玩。可李广觉得不方便,就说:“忙你的公事吧。临走时不要忘了来送咱家,咱家就满足了。”
苏州知府明白就里,李广目的是非常明确的,就又召集了众多谋士,商量还需送点什么宝物去了。
此时,酒菜已备好,李广自然坐上了上座,一帮陪同的无非是些御用文人,朝中小官之类的角色。不要看他们在外边是作威作福,但是在李广面前可就小心翼翼了。他们围着总管坐了下来,话不敢多,酒不敢喝,菜也不敢吃,只是琢磨着如何讨总管高兴。酒过三巡后,李广来了兴致说,“这喝酒呤诗才是最大的乐趣。”随后他哼起一句,“白日依山尽--”
此句诗一出口,在坐的有人还没有听清是什么诗句,就一起拍着手,高声叫道,“好,好。”
李广虽然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诗人,但是很高兴陪同者的掌事。也许,在掌声中,他真的感觉自己也是个大诗人。他又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又念了几句,“苏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再登上虎丘。”
当时,王之涣的诗已经在民间流传,这几个御用文人当然也都知道此诗是王之涣的杰作,只不过李广改了几个字,也没有什么新意。这李总管能哼出这样改头换面之诗,哪个也不敢说破,只会齐声称赞:好。
唐伯虎又是一杯酒下肚,已有些醉意。他心里恋着好酒,不能品尝,心中十分不快。
正在这时,店外有争吵声。他狠狠拍着桌子。大声喊道:“怎么回事?”
老板慌忙跑了出去,马上回话道:“有个叫化子在门口讨饭,小二不让,就争吵起来。”
唐伯虎说:“让他进来。”
来人正是唐海,现已是正午,他连早饭还没吃上一口。现在肚中正饥,就厚着脸皮,想讨个残汤剩饭吃,哪知道店家怕影响做生意,就往外赶。现在听说有个老爷让他进来,就在唐伯虎面前作了个揖,“谢谢客官”。
唐伯虎仔细打量了一番,对老板说:“给他上菜上饭。”
唐海连忙说:“老爷,有吃剩下的饭菜,让给小人吃,已心满意足了。”
唐伯虎手一挥,“坐下吃吧。”
唐海怀疑望着他,心想,今天怎么遇到了好人?他是谁?
李广作的诗得到了一致好评,更加洋洋得意。他心中暗暗得意,自己怎么一下想起了这样绝句。看来那些文人自吹如何如何聪明,也不过是自吹自擂。这做诗有什么难,只有他想作,就能作出好诗。
正在大家齐声称赞好诗时,站在不远处一个叫化子插嘴了,“可惜好诗是改了王之涣之作。虽改的不差,可就缺一点新意。”
一边陪客的御用文人,哪个都知道这诗是改的,不过没敢说破。现在见一个叫化子在一边说三道四,那一双双白眼象利箭一样向叫化子射来。
李广抬头一看,一个拖拖拉拉穿着又大又脏又破的粗布衣衫的男子,正向他窥视。心里火气一下冲到脑门。这样一个不三不四的人,还装人五人六在这说三道四,不由吆喝着,“哪里来的穷叫化子,搅乱诗路,把他赶走。”没想到,平时一个温和的小老头发起怒来,也会象狮子一样咆哮。
叫化子看样子是见过世面的,他并没有被这一帮高官贵人吓着,只是不慌不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各位大人在此商讨什么大事怕人打扰,原来是列位做诗,做诗有什么难,还怕生人不成?我自讨我的饭,你作你的诗,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何必恼火?”
李广给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其他陪客也面面相觑,不好插言。
叫化子有意干咳了几声,提高了嗓音,接着就娓娓而谈:“在这里,小子斗胆要问,现在列位面前站的是一个叫化子,就把你们吓得做不出好诗来。若是考状元时,有许多监考大臣,那还不吓个屁滚尿流?想当初,唐朝李太白的面前坐着了皇上,一边又坐着了贵妃娘娘,还有百官大臣站立在两端,仍然是下笔如流,做出《清平乐》三首,为千古之绝唱。难道从古至今,只有李太白一个才称得上才子?”
还是一个白衣秀士自恃才高,想和这个穷叫花子斗斗,以讨公公欢心,就附耳悄声说:“大人,我看这个叫化子,没有什么本事,就是我从评书中听了几个故事,在这里油嘴滑舌。他没有想到我们是谁?竟敢班门弄斧,他懂得什么是《清平调》!待我刺他几句,羞辱他一番,看他还有何颜面在此大放噘词。”
他清了清嗓门,不屑地问:“叫花子,你既然懂得这么多,那么就向你讨教一下,这《清平调》到底是古风,还是律诗或者是绝句?”
叫化子不加思索,随口就答道:“《清平调》不是古风,不是律诗,也不是绝句。”
众人听见他的议论,都哈哈大笑起来,异口同声的问:“那是什么诗体?”
叫化子并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他用那个破烂的袖口擦了擦鼻涕,又不温不火回答道:“《清平调》三个字就是诗体,何必多问得?”
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特别是那白衣秀士笑得更开心了。他手指着叫化子说:“你们大家听到了吧?马脚终于露出来了,他是一个什么也不懂是白痴。告诉你吧,你也多学着点,也好日后再和不懂行的人要贫嘴。你听着,这三首诗是为咏牡丹而作,叫作七言绝句。你这个人对于诗体尚且分不清楚,题义也弄不明白,竞敢在这里瞎猜胡扯,笑死我也。”
叫化子并没有被吓倒,他不服气的白了对方一眼,想反驳上几句。
哪知道这个白秀士正找出话题,又趁机发挥起来;“既然什么全然不知,不如再向你说书的师傅那儿学上三年,再来讨教。”
众人齐起喝起彩来,杨太监也拍着兰指,连声说:“好--好--。”
叫化子不卑不亢,声音不大不小到说了起来:“不是我想反驳各位才子,你们又说错了。这三首诗不但不是绝句,而且也叫不得诗,乃是三篇乐府。但凡诗词里面,可歌不可唱者,谓之诗。可歌而兼可唱者,谓之乐府。要按几位的理解,这三首诗当初题目就应该叫“咏牡丹”得了,何必叫《清平调》?所谓调者,就是词曲是也,如越调之类也。当初玄宗皇帝出题与李太白,原意就是要用管弦,使伶之演习。这三首乐府妙处就在文采俱佳。语言浓艳,字字流芭。而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将花与人融合在一起写,花即是人,人即是花。比如“云想衣裳花想谷”即是写花光,又是写人面。又比如,“一枝红艳露凝香”也都是人花交溶,言在此,而意在彼也。所以喜动天颜,得了许多宠赐。各位才子,诗体也不尽知,题义也不甚解,就胡言乱语起来。亏得是生在今日,还可藏拙。若生在唐朝,与太白一起应试,只怕是只有陪宫女提灯笼,给太白照路的份了。”
众人们开始只是想听听叫花子有什么纽论,好趁机再消聊他几句。没有想到这个叫花子真的这么会说,而且他的一番论谈是那么有理有节。他们气得面如土色,可又无能力反驳,有几个躁脾气的人,还恨不得痛打这叫化子一顿方解心头之恨。
叫化子口若悬河后,双手抱拳,故
意装出笑脸说:“恕乞儿粗鲁不知哪句说错了,万望各位见谅。”
作者:
洛神
时间:
2010-7-25 00:56
楼主又出新作,辛苦,呵呵
作者:
阿年
时间:
2010-7-25 12:46
回复
3#
洛神
谢谢你的关注和支持!
作者:
阿年
时间:
2010-7-25 12:47
三
苏州府中大小作坊有数千家。当然大作坊都在纺织行业。要不苏州也不能称作当时的纺织中心了。这大大小小作坊之中,称得上大财主的也只有几十个人。就这大财主之中有一张姓财主,在纺织业中占有一席之地。此人四十上下,矮矮的身材,有一双精明的小眼,不停地转动。有人说,他转一下眼珠,就有一个点子,一天不知转上成千上万次,那他就有使不完的点子。他的家产之多,财源滚滚而来,令许多人望而生畏。他除了有作坊,也有染坊,还有许多家酒楼,饭庄、粮店、商店。有人给他作了统计,他除了吃油要去买,其他的东西他家都有。家里没有油坊,要出去买油吃,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家资不怕大,作坊不怕多,没有油坊,就想有油坊。他心里早就盘算开个油坊,或者买个油坊。要买最好是庄坊主的油坊。
这庄坊主只是个小坊主,他也只开了这个油坊,别无生财之路。开始,他只雇了几个人,自从张财主用他的油后,他也慢慢扩大了自己的油坊了。首先,他从盛泽镇请来了榨油师傅唐海,同时又雇了几个雇工。
唐海生长在很富有的盛泽镇,那是苏州第一富镇。在镇上他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榨油师傅。当庄坊主许诺他许多条件后,他犹豫再三,最终谢绝了原先主人的一再挽留,而到苏州城中闯荡了。他心中暗思,混上几年有发展了,他也可以开个油坊,也能成个小坊主,把那乡下的未婚妻娶到城里来。
果然,唐海是个很能干的榨油师傅,他进了庄家油坊后,还没把绝活拿出来,油坊的出油率就增加了一二成。庄坊主暗暗高兴,就又做起了更好的发家梦来。
哪知,油出多了,赚到手的钱并不多。原来,张财主买油不付钱只打欠条,到了一定的数量才清帐。庄坊主不怕张财主赖帐,一个全城有名的财主,还会在乎这点小钱?可他根本就没想到,张财主从买他油那天起,就琢磨怎样把庄坊主的油坊挤垮,把油坊变成张家财产。
这一天,庄坊主拿着数张欠条来结帐了。张财主亲自赔着庄坊主谈天说地,管家算盘珠子在飞快转着,一清帐,管家就说一共是五千斤油款。
庄坊主一想,不对,应该是一万斤欠款。他拿过笔来三算两算,数字果然不错。他那疙疙瘩瘩的脸上顿时冒出了汗珠。他数了数欠条不错,再算一算数字,还是五千斤。他突然想起,这欠条中有几张大额变成了小款,他结结巴巴地说,“张老爷,这欠条好象被换了?”
张财主两眼一瞪:“什么,我这苏州大财主倒和你做那小人之事?你不是在眼前吗?你的眼睛被裤子盖住了?”
庄坊主更急了,说话也就更结巴了。他说了半天,还是欠条是一万多斤。并扬言,不行就官府见。
官司是打了起来,可庄坊主无实据,输得更惨了。知府大人不仅判他讹诈,还罚了一百两银子。他明知,知府被买通了,可也不敢乱说。
一下损失了五千斤油,又被罚了一百两银子,加上打官司的开销,庄坊主元气大伤。他一下病倒在床上,又化去了许多看病钱。随后,一些债主又向他讨大豆钱,他暗自盘算一下,恐怕把油坊卖了,也还不起欠款了。
唐海白干了一月,分文未得,看看也无法再干下去了,就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去。
盛泽镇上,唐海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表舅,说是表舅,其实也是他未来的老丈人。两家说的是姑表亲,本来说准备一年半载就结婚。
唐海的未婚妻叫金萍,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她的父母长相都一般,哪知生出的姑娘却是这样讨人喜欢。唐海的家境在镇上只属于一般人家,如不是订的娃娃亲,他做梦也讨不上这门亲事。就这样,金萍的父亲也常常有毁约之意。
那天,有一家财主托人上门提亲,金父心有所动,就悄悄商议退了这门亲事,另寻高枝。金萍姑娘一听就和父母呕气。气恼之中,就跑上城里找唐海来了。如果她这时不到苏州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许多想不到的事情,千不该,万不该,金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到苏州城。
唐海背着手,低着头走出大门,金萍姑娘就走到门前,她正准备向这出门之人打听一下情况,哪知一打眼,就发现正是自己未婚夫唐海。唐海也没想到在这时会遇到她。两个人一个是惊喜若狂,一个是窘得无奈就在庄坊主的作坊前互相打量起来。此时,也顾不上来往不绝的人群,一下拉住双手,异口同声问:“你上哪里去了?”
金萍说:“进屋再说吧。”
唐海呆立着不动,低声说:“就在这儿说吧。”
金萍有些不高兴,但也顾不上埋怨,就一五一十地把家中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唐海惊得把包袱掉在地上,叹口气暗思:这可是怎么好啊,我现在已无处可去,正要准备回家。现在看来,如果回去,表妹可怎么办?无奈之时,只有把她拉进作坊中去。
金萍一进院门,发现空荡荡的院子冷冷清清,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问:“这里怎么了?”
唐海叹口气,把目前的处境告诉了她。
金萍心一下凉了,着急的说:“这可怎么好?”
唐海低下头,没有一点主意。
金萍明白了,此时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她沉思了一会说:“没有退路,只好在苏州多呆上些日子,也许会想出办法来。”
唐海点点头,轻声说:“只有这样了。”
正在这时,庄坊主走了进来,他一见到金萍姑娘,两眼就发呆了。苏州城里美女如云,可象她这样貌美之人,也是少见。虽是一身土布衣服,但掩饰不了她的天然姿色。他被她的美色勾得神魂颠倒。不过,他也明白目前这种时候,是无缘娶这样美貌女子为妾。这样俊俏的姑娘,那些官家,财主也一定不会放过。突然,他脑中一转,顿生歹意。
他笑眯眯地说:“唐海,你们先在这住下来吧。因为我使你遭罪,我对不起你,我一定想办法补偿,一定给你们谋个事。放心吧,偌大个苏州城,怎么也能养活你们两个人。”
唐海是个老实人,觉得庄坊主人不坏,在自己危难时,还想着帮助他,真得非常激动,颤声说:“多谢庄坊主帮忙。”
庄坊主走进屋中,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才真得放下心来。
苏州李知府是个受财又好色的角色。他除了偷偷嫖妓外,对家中稍有姿色的丫环,也不放过。他的恶名,在苏州府中可以说是尽人皆知。由此,一般好人家的姑娘,不敢到他家作佣人。他玩女人是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当然他也有忌讳的时候,那就是怕老婆。他出身贫寒,是这老婆家资相助,才上了学,考上了官。但他有一套哄住老婆的办法,不让她知道他的丑事。老婆是个商人出身,只知道钱的重要,并没想到他还是一个色鬼。
庄坊主知道自己的钱财比不上张财主,他的官司才输了。他见到金萍后,就想用色相勾引李知府。这金萍小女子长得这样好,连自己这个不贪女色的人都被一下子迷住了,何况知府大人?他只要想办法把她送进知府家中,不怕李知府看不上。到时,他可利用金萍来诱惑,不怕告不倒张财主。他左托人右托门路,好不容易把金萍荐给了李知府家中。
唐海金萍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还以为是庄坊主是给她找到了生路,连连向庄坊主作辑。真是感激不尽。
金萍到李知府家第二天,就被知府看见了。他心花怒放,心想天下还有这样的美色,恨不得马上搂在怀中。而金萍却是个刚烈女子。要不,她也不会逃婚而投奔穷汉子唐海。她很有心计,故意让李夫人看出破绽,让李知府下不了手。但这事还是被好事之人传了出去。
这天,唐海思念金萍,也想看看她过的如何,就悄悄到李知府家,想见见金萍。
哪知守门人是个快嘴人,听说是金萍表哥,就作揖恭喜道:“金萍马上要当二太太了,到时你就是大舅子啦。”
唐海吓得魂飞魄散,一下没了主意。他回来就把这事告诉了庄坊主。
本来,这事就是庄坊主使的诡计,他想,一个乡下姑娘,能攀上知府这个高枝,还不会感激他一辈子。哪时,他也可以借这关系,扳倒张财主。现在一听唐海的话。马上说:“恭喜你啦,到时可要替我多美言几句。”
唐海说:“不瞒你说,那金萍姑娘本是我的未婚妻。”
庄坊主故意说:“你早说啊,现在木已成舟,晚了。”他想了想又说,“既然这样,你攀上权贵,还怕没有好妻?”
唐海狂喊着:“不,不。我要救她出
来。”
作者:
阿年
时间:
2010-7-28 13:56
四
李广从来没有遇到今天这样难对付的人,他一向专横惯了。平时,除了在皇上面前稍有收敛外,在王公大臣前也敢说三道四。别人是对他唯唯诺诺。此时,他想发威,一来这不是个地方,二来也真有点佩服这口出狂言的人。这样,他比平时温和了许多。要不,早就叫手下人把这要饭化子赶走了。他一有了慈善之心,那一帮陪客也就不敢太放肆了。他饶有兴趣地听这个乞丐娓娓而谈,不由打量叫化子一下。这才看出这叫化子虽然衣服破烂,却掩盖不了那一卷书生气。只见他对答如流,说得头头是道,可能是一个没落文人墨客。他不由顿生怜悯之心,想收拢他,优待他。也许,他将来对自己是个有用之人。
那些陪客们也都不是凡人,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一帮人中,有朝中大学士,也有京城文人墨客。他们自恃才高八斗,自觉文才溢满天下。还有自认为是李白转世,现在被一个叫化子抢白了一番,出尽了风头,心中十分窝火。心想如在一个叫化子面前丢丑,传扬出去可就名声扫地。特别是那个白衣秀士,更觉文才过人。他中过举,也许会在下科会试中金榜题名,被皇上钦点状元。于是他更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恨不得三言两语就压倒这个臭叫化子。他躬手对李广说:“李总管,晚生知道有些人从别处道听途说,信口雌黄。特别是那些说书之人,口无遮拦,开口三皇五帝,闭口才子佳人,满肚子的历史故事和趣闻。可一拿起笔来,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老爷,不如叫这叫化子写上几个字。如他真象嘴上说的那样便捷,晚生也会高看他一眼。”
李广抬起头,两眼瞪着叫化子问:“既然你这么能说会道,那么我问你,你会作诗吗?”
叫化子双手抱拳回答道:“若是作出象李太白那样的乐府,小人显然不行。不过,恐怕在当今也无人能作的出来。要是不论音律,和几位唱和起来,也许小人能够应付各位几句。”
陪客们议论纷纷,指责叫化子太不自量力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口出此狂言。
白衣秀士气得直哆嗦,大声喊叫:“小子,不要太放肆了。”
叫化子不理白衣秀士,只是说:“请老爷取笔墨,还要命一个题,限一个韵,小人就当众献丑了。”
白衣秀士说:“你这小子虽然会作上几句,也断然不会有多大出息。一个苏州城有几个饱学之士。”
旁边有一个人小声说:“江南有个才子唐伯虎,是很有名气的。”
白衣秀士接口说:“当然 唐伯虎与我相交多年,他的才气再下倒是知道的。”
李广插言道:“你认识唐伯虎?你想办法给我讨几张他的字画来?”
白衣秀士叹口气说:“他这个人一向懒散惯了,去向不定。下次小人见到他,一定代总管向他讨几张来,送与总管大人。”
一提起唐伯虎,李广突然来了兴趣,他真的想结交这样一个人。他想起这个叫化子是苏州人,那一定知道他的消息,就非常和蔼地问:“这个小老弟,你认识那个唐伯虎吗?”
叫化子随薏笑了笑回答:“好象听说过此人,但据讲也是普通之人面已。”
随从们好歹有了取笑的机会,就齐声哈哈大笑起来,并且异口同声地说:“连这么大名鼎鼎的文人也不清楚,还自称懂诗文。哈哈,哈--”
笔墨已取了上来。李广沉吟一下说:“诗的题目不过是登高眺远的意思,随意作起来就是了。看来你一个寒士,也识不了几个字,不必用险韵难你,就限一个上下的上字罢了。”
叫化子提起笔,挥手在纸上写了个“一”字,后又写一个“上”字,就放下笔来,袖手而立,很象做不出来的光景。
那些陪客看了,个个掩口而笑,心中暗思:这个小叫化子果然识不了几个字。两个字一写,就现出了原形。
李广嘻嘻笑着:“我看你的胸中,不过只有一点点墨水,晓得什么诗?果然两字一写,就露馅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听说过两个字为一首诗的。”
叫化子说道:“老爷说的在理,不瞒你说,乞儿的才,当然比不上李太白。不过,养成一个与太白一样的坏毛病。就是先有了斗酒,然后才有诗篇。象今天这样干写,确确实实是做不出来的。”
李广乜了他一眼,轻轻点下头说:“那好,就赏他一碗酒。”
管家端来一碗酒,放在桌上。
那乞儿闻了闻,顿觉一股香气吸入肚中,他心中叫道,果然好酒,他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又挥笔在纸上写上两个字“一上”,又丢下笔来袖手而立。
李广大怒说:“为何又写了这两个字,又放下笔不写。你真的只会写这两个字,再写不出第三个字来?”
叫化子答道:“只因才多酒少,接济不上来,所以笔机干涩,写不成篇。只求老爷再赐几碗酒来,小人一定可以一挥而就。”
李广赌气地说:“好,就再赏他一碗酒。”
叫化子接过管家送过来的酒,又是一饮而尽。立即抓起笔来写了一个“又”字,接着又写上“一上”两字,依然放下笔,袖手而立。
李广又问:“如今又怎么讲”。
叫化子道:“还是缺酒的原故。若再添几碗酒,如写不成诗,愿意受罚。”
白衣秀士左看右看这,“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下明白了,原来这个叫化子是个酒鬼,现在闻见好酒,就跑来骗酒喝了。而此人文才太低,只认几个简单的字而已。就是再给他酒喝,只会喝的大醉,再不会写出什么诗来了。我现在不多讲话,到时看他怎么收场,那时再奚落他看他的笑话。
李广对众人说:“我也看出他只是想骗我酒喝,我是谁?竟敢骗到我的头上?就再赏他几碗,若是仍做不出来,那一起和他算帐!”
叫化子又喝了一碗酒,又写上“一上”两字来。
这时,众人一齐起喝起倒彩来。白衣秀士已拿出戒尺,准备狠狠教训这叫化子一顿。
哪知叫化子一边喝酒,就把这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字,凑成了一句,又挥笔写上数字,恰好凑成四句诗来。
李广接过诗稿一看,还真是一首眺望的诗,他看了一遍,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一遍,不由惊叫起来,“好诗,好诗啊!”
众人一起围拢过来,他们低声念了几遍,不由也齐声喝彩起来。
这四句诗词是:
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直与青天旁。
等闲回首白云低,四海五湖同一望。
李广悄声对几个陪客说道:“这个人口气极大,必是大才子无疑,不如拉他同桌共饮,不知可好?”
白衣秀士首先反对:“老爷,朝庭重臣与乞丐同坐一桌,有失体面,若传了出去,还不被人笑话。不如赏赐他几两碎银,让他自便,一来是老爷恩赐,二来也解他燃眉之急啊。”
众陪客也都恨这叫化子抢尽风头,有失自己的脸面,齐声说:“对啊,老爷,这样穷小子缺得就是银两。”
李广想想也在理,就叫管家拿一包碎银出来赏赐。哪知,等银两拿出来时,那个叫化子早已飘然而去。
作者:
阿年
时间:
2010-7-31 10:55
五
叫化子喝了数杯酒显然是有点多了,他摇摇晃晃向山下走去。他已看不清那蓝蓝的天上白白的云,但他自觉头脑仍很清醒。他顺着山路,跄跄踉踉走着,虽然高一脚,低一脚的,还能辩清下山的路,还不至于摔倒在地。实际上他是凭直觉在“摇”路。摇着摇着,他不由又哼起那刚做好的诗。
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直与青天傍,
等闲回首白云低,四海五湖同一望。
他摇着哼着就撞上对面的一个人。那个人是故意没有躲他,而是抱着他的腰,大声赞颂着,“老弟,这是何人之大作,也值得你老弟吟涌。”
叫化子醉熏熏眯着双眼望着对方,看了半天,才终于认出此人是谁。他指着对方结结巴巴地说:“这诗难道是你祝枝山作的吗?不是!肯定的不--是。那,那就是我唐伯虎唐伯虎作的啦。你怎么这样小看人,我作这样诗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叫化子就是唐寅、唐伯虎。难怪那么多文人墨客,也没难倒一个叫化子,人家是江南第一才子。
原来,唐伯虎给唐海叫了饭菜,看见唐海身上那身破旧衣衫,不由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办法。他高兴的拍着大腿,暗中叫好。对,倒不如装成叫化子,去讨酒喝。说起来,一个堂堂的江南大才子,装一个叫化子讨酒喝,确实有失休统。但自古以来,文人无形人所共知,有何面子可丢?一个大才子装成叫化子被人识破传了出去,是一个文人趣闻轶事。不被认识而传了出去,也是文人轶事趣闻。何况象他这样本就放荡不羁的文人?此时,他如为了讨酒喝,拿了贴子去拜那李公公,是阿谀奉承,是借名气换酒。对他来讲,倒比煽他一耳光还要难受。他现在也难受,是因为捞不到喝那好酒。只有想起这么个怪主意啦。说起来,他几年前三笑点秋香时,还在华府当佣人当了好长时间,才把秋香“骗”到手。这时去当叫化子也就一两个时辰,何乐而不为呢?
他既然想起了这个主意,就应立即实施。他向唐海作了一个揖,附着耳朵小声说:“客官,我有一事相求,请不要拒绝。”
唐海急忙站起来连连作揖还礼,疑惑不解地问:“老爷,您有什么事情求小人的?老爷,您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就是了,小人一定照办。”他嘴上说什么都照办,但心里想自己一个叫化子,还能帮助这位老爷什么忙。无非是挑个行李,干个粗活。但要是去打架,那可就确实无能为力了。他一向胆小怕事,虽长的是五大三粗,可从没和别人动过粗、打过架。
唐伯虎笑笑说:“也没什么大事,我想借你的衣服用几个时辰,用完一定及时奉还。”
唐海疑惑望着这个全身华丽服装的老爷,真的是楞住了。他两眼直勾勾望着他。心想,我这破烂衣服,就是扔在地上,也没有人愿意拣,何况你这个气度不凡的公子?对,你说要借,实际是拿我开涮。他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这衣服是脱还是不脱。
祝枝山明白唐伯虎的意图,拉了下唐的衣角,嘲笑着说:“你是装仆人没装够,又要装要饭化子。”
唐伯虎装扮仆人进华府追秋香的政事,苏州人是家喻户晓。虽然事情已过去多年,祝枝山还是揭了他的老底。唐伯虎并不恼怒,只是笑嘻嘻地说:“知我者,祝枝山也。小弟也不愿意制造什么新闻趣事,只想按自己想法行事。此番前去,并没有什么恶意,无非是想讨杯好酒喝喝罢了。”
祝枝山拍掌叫道:“好,好。”
唐伯虎换了衣服,大摇大摆就往虎丘山走去。唐海和酒店老板小二都向他望去,谁也没猜出唐伯虎到底演的那出戏。
祝枝山摆摆手,“大家各忙各的吧。我的这位小弟去去,马上就会回来。”
唐海苦笑着说:“小人这身破烂衣服,丢了也没人拣,只是不明白这位官家弟子,为何要这番打扮。看来,真的是人靠衣马靠鞍,他这一改装,还真象个要饭化子。
祝枝山不再言语,退回桌前,端起酒杯一点一点的抿了起来。
唐海还是望着唐伯虎去的方向,暗中思衬着,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突然他想到,噢,我明白了,这人一定是个钦差大老爷,去微服私访的。他一下兴奋起来,大口大口的吃着饭,焦急等待那钦差大人来给自己作主。
祝枝山挽扶着唐伯虎,一步一步向虎丘山下走去。
好酒虽然烧红了唐伯虎的脸,麻醉了唐伯虎的身。他的脑子虽然有些麻木,嘴里却滔滔不绝,绘声绘色讲述如何骗酒喝的事情。
祝枝山哈哈大笑着:“唐老弟,真有你的,老哥可自愧不如啊。”
唐伯虎连连摆着右手,“也只能怪小弟太好酒了,太好酒啦。但说起来倒也挺有趣,挺有趣的。”
这些话被跟来的白衣秀士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真没想到这人就是唐伯虎。可又怕听岔了耳朵,还是悄悄拉过祝枝山,低起问:“你说这人就是江南第一大才子唐寅、唐伯虎?”
祝枝山捋着胡子笑着:“不错,他就是唐伯虎。不过,这时,他只是一个骗酒喝的叫化子而已。等换了装,打扮起来,他才是真正的风流才子呢。”
白衣秀士想起刚才在李公子面前还自吹与唐伯虎相熟。可真的唐伯虎在自己面前,还嘲笑人家,他的心有些慌了,脸也不由的发热。他急步走上前去,对着唐伯虎连连作揖,赔礼道:“唐解元,再下有眼无珠,有得罪之处,还请谅解。”
唐伯虎乜斜着对方,连连摇头说:“你不要客气了,再下只是一个乞儿。只是讨酒喝,别无他意。”
白衣秀士说:“我们李总管早就闻您的大名了,本想去拜访您。哪知,今天在这种场合相见,实在也是一种缘份啊!”
唐伯虎拍手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还是无缘啊!”
白衣秀士连声说:“这就叫缘,这就叫缘。”
唐伯虎跨着大步向山下走去。白衣秀士还是步步紧跟。唐伯虎高声说:“不必多礼,请回吧!”
白衣秀士恳求说:“唐解元,今天这样有缘份,不知可否求一幅字画,李总管最佩服您的,您在场的时候,也听见的。”
唐伯虎确实听见了李公公的话,当时也非常顺耳,但是他不愿意结交这样的人,就没有暴露身份。他笑笑说:“您不要客气了,再下是徒有虚名,哪有什么真才实学?可不敢在李总管面前献丑。”他嘴里说着,心中却想,我就是不想把自己字幅讨好贵人,才当一个乞儿的。不过,要是一而再,再二三推托,这个白衣秀士一定会穷追不舍,不如哄他一下。就又说:“改日一定给李总管送上一幅。”
白衣秀士惊喜道:“明天,我就到府上讨要可好。”
祝枝山微微一笑,他太了解唐伯虎了。这唐伯虎行无踪影,明天又不知游到哪里去了,哪还在府上。
唐海一见到唐伯虎,就跪倒在地上,高声说:“老爷,你可回来了。”
唐伯虎笑笑:“怕我骗你的衣服?”
唐海说:“请老爷为小人作主。”
唐伯虎明白了,这个人把自己当成一个青天大老爷了。哪知我只是个一介书生,你就是再大的怨恨,一个书生也无能为力啊!他扶起唐海说:“你误会了,我只是一个无用的书生。”
唐海半信半疑,只有跺着脚,叹着气,“我的梦想又破灭了。”
祝枝山插嘴说:“你有什么事情,不妨告诉我们一二,看看是否可想想办法?”
唐海无奈,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唐伯虎问道:“那女子现在何处?”
“还在知府家中。”唐海说着,两眼直直的望着二人,希望他们能想个办法。
唐伯虎说:“你先去打听一下,我们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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