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看看,看看那些温暖眼瞳的美丽,仅此而已。
——题记
“妈妈,你看,好漂亮的花啊!”不满四岁的女儿伸出她稚嫩的小手,指向不甚远处的一丛紫红色的花,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株玫瑰。这里是超过20年的老的小区,有些老人会在绿化带中种一些自己心仪的花,于是这里的四季便有了旖旎变幻的风景。这是一株真正的玫瑰,不同于一般的月季。最后一次见玫瑰花树还是10年前的光景,再次邂逅心中自然有些许的激动。玫瑰的香味较其他的蔷薇类灌木的确要馥郁一些,最醒目的还是周身的细密的刺,守护着那轻盈灵动妩媚的花朵。叶子是那种浓的化不开的绿,因为这两天刚下过雨,上面有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在清风中荡漾,数十朵盛开的花朵和待放的花蕾点缀其间,愈发显得娇俏动人。在宝贝咿咿呀呀地对花儿的盛赞中,我居然沉溺在花香中了……
忽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瞪着我,回头看,是一位已到暮年的老人。这定然是玫瑰花的主人,因为我在这花儿面前停留得太久,他一定是把我当成伺机偷摘花朵的花贼了。其实我真的没这种嗜好,只是看看而已。想走上前去为自己辩解,又怕被老人理解为欲盖弥彰。我只是看看,没必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于是我对老人笑笑,带着孩子匆匆离开。
对于美丽的东西,我天生敏感。新生的叶芽,婴童的微笑,一丛浅草,一弯新月…… 都会让我的心底荡漾起浅淡的涟漪。沃野里一望无际的像河流一般的花田,会让我情不自禁地欢欣雀跃;散落在草丛里的一簇簇细小的通泉草,会让我的嘴角泛起浅笑;谁家窗台上旁逸斜出的一朵雪白的栀子花,都会让我想起记忆里的种种的小美好;还有在大街上顾盼神飞的美丽女子翩飞的裙角,都会让我联想到蝴蝶翩跹的舞蹈。但对于这些美丽我只是看看,我很迷恋这些折入我眼底的美好。
小时候,我是个贪婪的孩子,想得到的东西,总是用眼泪去征服。喜欢异想天开,喜欢把美丽据为己有:幼儿时期的我曾经想成为有魔法的花仙子,于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我把姐姐种下的大波斯菊花全部摘下,做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然后睡去,结果醒来我得到的是一顿责骂,看到的是枯萎一团的花,从此我不再摘花,我害怕花朵在我的手上枯萎;八岁那年,我偷偷溜去去野外闲游,发现了一丛开得绚烂多姿的野蔷薇,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移栽在自己最爱的花盆,无论我千般厚待,百般呵护,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我的眼底一天天地香消玉殒,赋得我永久的悔;十岁那年,我被一片盛开的像燃烧的火焰般的虞美人折服,我蹦蹦跳跳地走进那花海,俯身却嗅那美丽的花儿,我却被那黑色花蕊散发出的腐臭熏倒,几近窒息。从此,无论遇到多美的花,我都只是看看,因为我害怕枯萎,害怕死亡,害怕走得太近打碎我心底的美好。
每个个体的生命的际遇绝不会雷同,但生命里总会邂逅各种各样的美丽。从少年时代就很爱卞之琳的那首《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点了别人的梦。”喜欢这唯美的诗章,其实算来这些美好也只是看看得来的,但这看看里却让人有绵长的回味和想象。那轮明月就高高地挂在那里,但是你的手却无力掬起一捧属于自己的月光,只有看看。《人生寓言》里的白兔拥有了月亮的所有权却患得患失起来,还不如只是看看,可以看得云淡风轻,赏心悦目。《蒹葭》中的伊人为什么成为在水一方的最美丽的意象,还不是因为她可望而不可即,只可以看看而已。那些过往的美丽,那些进行中的经历,我*惯只是看看,目光企及,流入心底的温暖,可能会是铭记一生的感动。
我只是看看,看那些温暖眼瞳的美丽,让美好悄然流入心底,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