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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 -感人文章《媱妈 》,读着读着,眼泪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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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7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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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 -感人文章《媱妈 》,读着读着,眼泪就出来了
0媱妈-- 作者郑峰(浙江)-- 河南省南阳市人把后妈叫作媱妈,他们常说,媱妈的心,黄连的根。 -- 可是,在我心里,媱妈却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 盼星星,盼月亮,回家的却是媱妈-- 打记事起,我就没有见过妈,妈的容貌在视野中永远是一个模糊神秘的影像,妈这个字在语言里显得特别生疏憋口。 -- 4岁那年,村里流行一种叫“过家家”的游戏,小伙伴们扮演不同角色,模仿大人做饭、走亲戚的样子。每次,他们玩游戏,我就远远躲在一边,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与之不同。 -- 冬日的一个午后,落了大半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伙伴们走出屋子,来到村头空地上。明明说,“游戏还差一个人,你就演野小孩吧!没妈的小孩演起来一定很像。”我浑身一阵发烫,大叫着冲了过去,“我不是野小孩,我不演野小孩!”两人在雪地上扭成一团,撕打起来。 -- 瘦弱的我根本不是对手,最后脸红嘴肿哭回了家,衣服里也被塞满了雪块,冰冷刺骨。奶奶把我紧紧地搂进怀里,擦去泪水说,“乖,你不是野小孩,你妈到很远的地方给你挣读书的钱了。”“妈什么时间回来看我?”“等小强长得和那棵苦楝树一样高了,她就回家了!”说这句话时,奶奶的眼角闪过一丝很难察觉的晶莹。 -- 苦楝树就在不远处。爸爸说,我出生那天,干裂的院子里的土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顶起了个小包,接着便钻出了几片嫩黄的小芽。也许是小鸟叼来的种子,或是谁家的树根从地下钻到了这里。奶奶舍不得拔掉,就用几块碎砖烂石围了起来,悉心倒粪浇水,慢慢便有了生机。 -- 冬天过去了,苦楝树的枝桠又露出黄芽。每天,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树下,比高低。我长,树也长,苦楝树总是高我一头。为了快点长高,我连走路都要往上蹦上几下。 -- 几个月后便是夏天。中午,我正在池塘里洗澡,奶奶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小强,快回家去见你妈。”妈回来了!我拿起衣服,来不及穿就三步并作两步往回跑,心里还一直纳闷:还没有长得像树一样高呀! -- 院子里,苦楝树上落着一只蝉,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一个女子穿身花格子衣服,和爸紧挨坐在堂屋里。虽然,我连做梦都想妈的样子,但那一刻却楞住了,不知所措。“小强,快喊妈呀!”奶奶催促道。“妈。”我的声音很低,怯怯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 和妈一起回家的还有一个小姑娘。爸爸说,她叫燕子,是我的妹妹。 -- 第二天,我找到了明明,理直气壮地说,“我妈真的回来了,和妹妹一起回来的,以后我再也不是个野小孩了!”“别臭美,她是媱婆,是你媱妈呀!”明明高昂着头。 -- 媱妈就是后妈,河南省南阳市一带的方言。 -- “你妈才是媱妈!”我再也忍不住了,顺手捡起一块砖头,砸了过去,鲜血立即从他的头顶冒了出来。 -- “野小孩还这样猖狂,看把我们娃打的。给我滚出来!”明明的爸爸妈妈很快找上门。奶奶把我藏在牛屋的杂草里,跟在他们屁股后一个劲地道歉。“不行,你们还想造反?给我滚出来,野小孩!”明明妈得理不饶人,一把推倒了奶奶,掂着棍子满院子搜寻着。 -- “嫂子,小孩不懂事,你大人不和小人怪。我们一定给明明养伤。实在对不起。”妈见他们快要冲进牛屋,忙用身子挡住陪着笑脸说。“媱婆算老几?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明明妈抡起了棍子,她打了个踉跄,倒在苦楝树旁边,鲜血淌了一地。见打倒了人,明明一家才停止搜索,走了。 -- 她是媱婆,果然是媱妈。我在杂草里听得清清楚楚,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 小白菜,地里黄,三岁两岁没了娘-- 一连几天,我都躲在牛屋里,不吃不喝,任凭奶奶和媱妈怎么呼喊,就是不出来。爸爸火了,一脚踹开门,拉我到院子里,扬起了牛鞭。“我不要媱妈,我要亲妈!”我哭叫着。媱妈见状,急忙扑过来紧紧护着我:“他还是个小孩呀,你怎么这样狠心!”鞭子落了下来,刚好打在伤口还未痊愈的额头上,血立即浸了出来。爸爸扔掉了鞭子,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 -- 即使如此,我依旧坚持绝食。奶奶被逼无奈,终于开了口—— -- 我亲妈是贵州普定县人,五年前被人贩子拐买到南阳市新野县岗头村。奶奶借来3200元钱,把她和40岁的爸爸拉进一个房间,算是圆了房。妈嫁来时,已有了身孕,但她身子骨消瘦,一直没有被看出来。6个月后,我便呱呱落地。怀喜不足10个月,生下的小孩却有模有样,一切彻底暴露了。面对愤怒的族人,妈解释说,此前先后被卖过3户人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谁是小孩的真正父亲。 -- 妈的月子还没坐满,就到田里做农活了。南阳乡风甚严,对怀下“野种”的妈非常不敬,每次出门,总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时间久了,连奶奶也认为是妈坏了门风,就不给她好脸色看。 -- 1977年夏,南阳盆地一连数月滴雨不见,庄稼枯萎,田地干裂,就连粗壮的老槐树也抵挡不住烈日下的煎熬,急促地喘息着,等待雨水的滋润。干旱一来就是3年,家里的粮袋空了,后半年可怎么过呀?奶奶急了,冲着妈说,你走吧,我们都快要养活不住自己了,不过把小强留下,带一个小孩路上不方便,我们会把他拉扯大的。 -- “我不走,哪怕是吃野菜也要和小孩在一起,他不能够没有妈呀!”她苦苦哀求道。奶奶铁了心肠,说什么都不答应。妈急了就去求爸爸,可老实巴交的爸爸却抱头蹲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妈见自己实在留不下,就枕着月光,拿起了针线,为我做好了足足够穿两年的衣服后,然后疯一般地亲吻我的脸蛋,一步一回头地走到了村头,跳进了一口枯井,再也没有上来…… -- 妈死后,穷苦的家庭再也无力为爸爸娶起老婆,为了留下个根,奶奶隐瞒了这段孽缘,亲孙子一样地呵护着我。 -- 不仅妈是媱妈,连最疼我的奶奶爸爸也不是亲的。我的天空一下子塌了,心里充满泪水,感到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苦的人了。我哭着跑到白河岸边,泪水滚滚而下,“妈,你究竟在哪里呀?”我歇底嘶里地号啕着。浑浊的水面发出阵阵呜咽…… -- 自此,牛屋的角落处,村头没人居住的破草房里,成了我经常发呆的地方。 -- 媱妈显然知道了我的身世,每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什么地方刺激到我敏感的神经,燕子更是跟在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甜甜地喊着。 -- 家里突然增添了两张嘴巴,日子更紧巴巴了。那个时间,农村成年累月难吃上白馍,仅有的一点小麦磨成面后,就和番薯粉掺在一起,蒸成一种叫花卷的食物。奶奶每次蒸馍,总要偷偷做上两个白馍,揭开热气滕滕的锅盖,先把白馍先拿出,然后把花卷端到饭桌上。接着,她关起厨房,看着我把碗内的白馍吃掉,还反复叮嘱道,“别告诉那个燕丫头,这个家以后全靠你了!” -- 可是一次,燕子突然撞了进来,不顾烫手,就要抢我碗里的白馍,“我也要吃,我也要吃。”“白面不是给女娃吃的!”奶奶顺手从灶堂边拿起了一根荆条,狠狠打下。馍掉落在地上,燕子哭成一团。媱妈跑来紧紧搂住女儿,眼里噙着泪水,“燕子别哭,哥哥正在长身子,等你和他一样大了,就也可以吃白馍了。” -- 看到泪人般的燕子,我突然变得开心起来,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幸灾乐祸地拿着白馍在她眼前炫耀:“这是我奶奶,不是你奶奶。就是不给你吃。” -- 听到这话,燕子的哭声更大了。媱妈的眼睛里也闪亮闪亮…… -- 白河水,泪汪汪,救起继子没了亲女 -- 苦楝树枝叶超过了房顶,7岁的我读了小学。岗头村没有学校,读书要走10多里的路,过一座小木桥,到白河对岸的李庄村。 -- 奶奶心疼我,每天都要叫爸爸背我去,放学后再背我回来。在爸爸宽厚的背膀上,我读完了一年级、二年级。此时,燕子也读了小学。10岁的男小孩走10多里的路已经不成问题,可是,我不愿意让爸爸背燕子,就固执地说自己走不动。于是,爸爸的背膀上又多了一份重量。每次,他总是背我一段,然后放下来,再背燕子一段。 -- 6月底的一天,爸爸突然病倒了,高烧不退。“爸病了,你们兄妹俩今天就不要去读书了,何况外面的雨这么大!”清晨,他有气无力地说。“不去怎么行,小强今天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来背他们。”爸爸见媱妈非常坚定,就点了点头:“那路上一定要小心呀!” --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道路光滑泥泞。媱妈披着用塑料布做成的雨衣,一手背着我,一手拉着燕子的手,打着踉跄,一步一晃地往前走,几欲摔倒。雨水打在身上、脸上,顺着她拧成一团的头发淌了下来…… -- “妈妈,我走累了。背我一段好吗?”“不行,哥哥今天要期末考试,要保持很好的体力精力,你的期末考试在后天,到时间妈妈再背你。”我爬在媱妈背上,隐隐约约感到她的呼吸非常急促,几次都想下来,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这样做。 -- 走出小村,穿越田地,过了小桥。10多里的路,媱妈背着我整整走了1个多小时。到了学校,考试刚刚开始,我坐在考场里,心怎么也无法平静,媱妈的影子一直在脑海里闪现飘荡。凑巧的是,语文卷子的作文题目刚好是《我的妈妈》,我在试卷上写道:“我从小就没有见过妈妈,我的妈妈是一位媱妈,她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她看起来待我比她的亲生女儿还要好,但这些都是伪装出来的,她怕村子的其它人说闲话。我不想要媱妈,我想要自己的亲妈……” -- 那天,媱妈没有回家,她站在校园围墙外的大槐树下,浑身淋湿透了,冻得只发抖,中午就靠两个带来的窝窝头果腹。 -- 考试结束,已近下午4点。媱妈弓下了身,等我爬上,望着那瘦弱的身子和苍白的脸,我实在不忍心,什么也没有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苦笑了一下,拉着燕子急忙追了上来。 -- 雨停了,河水却一个劲上涨,距离桥面只剩一尺多。木桥在喘急的河水冲击下,摇摇晃晃。“小强,这桥看来是不能够走了,很危险,我们再生其它办法过河。”她在后面喊道。我忧郁了一下,虽然也很害怕,但还是径自走了上去…… -- “小强,不要,千万不要!危险!”媱妈几乎边跑边喊,试图阻止。可是,已经晚了,等她赶到桥头,我已经在摇摇晃晃的桥上走了10多步。媱妈没有办法,只好拉起燕子的手,也上了桥,一边走一边提醒:“慢一点,再慢一点,脚步要站稳!” -- 此时,一个浪头打来,木桥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倒了!我、燕子、媱妈同时落入水中。我虽然懂得一点水性,但在急流中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嘴巴被灌了几口水,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迷迷糊糊中,突然感到一只大手托起了我,另一只手往后狠命拨水,奋力往岸边游去。 -- 这是媱妈的手。 -- 两个人在水流中沉沉浮浮,好不容易到了岸边,回头一看,水面上早没了人影。“燕子!燕子……”媱妈号啕大哭。我也流泪了。 -- 三天后,燕子的尸体在下游一处芦苇丛中找到,虽然开始腐烂,但两手却向前伸,呈现出一个弓形。我知道,在落水的那一刻,她做出这个姿势,多想让妈妈来救自己呀! -- 安葬燕子那天,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来了。他们说,活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心肠这样好的媱妈,她是为了救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子,才失去亲生女儿。奶奶更是哭得昏过去几次,她拉着媱妈的手不停地喃喃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燕子!”我麻木地走送葬队伍前面,眼里噙着泪水,好几次都想扑在媱妈怀里,说:“燕子走了,你还有我,今生今世,我就是你的亲儿子呀!” -- 可是,我却没有,从知道她是媱妈到现在,还没有喊她一声“妈”呀!-- 叫一声,好亲娘,您在天堂听到吗 -- 燕子下葬后的第二天,我便跑到学校,找到语文老师,要回那份作文试卷。老师诧异地看着我,接着点了点头说:“没有作文试卷,你的语文成绩肯定不及格。但老师欣喜地看到,你的人生却得了满分。” -- 即便如此,我和媱妈每次见面,总是笑着用一句“喂!”来招呼。爸爸和奶奶看不惯,几次逼着我喊“妈”,但我迟疑了好一阵子,声音每次从心底一直上升到喉咙边上,却没有发出。 -- 媱妈知道后,就对爸爸和奶奶说:“不要再逼小强了,我觉得‘喂’比‘妈’更亲切,小孩叫惯了,我也听惯了,改过来反倒不自然。” -- 在媱妈、爸爸、奶奶的呵护下,我读完小学、初中,上了高三。新野一中读书开支很大,此时,爸爸因为一场大病,腿脚开始行动不便,家里没有什么收入,日子过得非常紧张。 -- 媱妈想了整整一夜,决定用收破烂来改善拮据。爸爸坚决不同意,他说:“我动不了,靠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实在撑不下去,就让小强不读了!”媱妈却说:“小孩不读书,怎么有出息?他的成绩这么好,我们再苦再难,也要供他呀!现在不仅筹集读高中的钱,还要准备将来读大学的钱!” -- 于是,她每天拉着架子车,扶爸爸坐在上面,串行在一个又一个村庄之间,捡来碎铜烂铁、破塑料纸、破玻璃瓶,然后送到废品站,换来一角两角的纸币或是一分两分的硬币。每次接过那浸着汗泽尚带体温的纸币、硬币,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 就在这年12月,在高考冲刺前的最紧张日子里,我却病倒了,高烧不退,面前恍恍惚惚,嘴中不停地说着胡话,在人民医院一连住了两个星期都不见效。媱妈日夜陪伴床前,把桔子一瓣瓣掰开,喂到我嘴里,还不停地用湿毛巾擦拭额头,帮助降温。 -- 病情不减,媱妈急了,跑到龙王庙,双手合什,不住地祈祷:“龙王菩萨,请早点保佑小强早日康复。我已经没有了女儿,千万别让我的儿子也走了!龙王菩萨,你忍心看着这个优秀的小孩一直躺在病床上吗?他还要去考大学呀!小强好了,你让我下辈子做女做马都可以呀!”但是,狠心的龙王菩萨没有苦苦哀求所打动,我依旧高烧不退。 -- 后来,媱妈讨来了一种偏方,说可以治我的病,偏方需要新鲜的芦苇根做引子。12月,豫南平原天寒地冻,那有什么新鲜的芦苇根。媱妈来到了白河滩,敲开冰层,跳了下去,用冻红的双手在淤泥摸索着,好半天,才找到一根,她欣喜若狂,想要从淤泥中出来,可是,再也支配不了冻僵的双褪了,身体怎么也动不了…… -- 第二天,等人们发现时,媱妈已经在淤泥中静静地睡着了,头发上结了一层薄冰,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岸上,躺着一节新鲜的芦苇根。 -- 媱妈走了。上苍也被感动了,我吃了加有芦苇根的偏方,高烧很快退了。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雪,一片片上下翻飞着,交织成一只只粉蝶,然后又默默地、轻轻地,飘落于空旷原野上那座新起的坟冢上头。 -- 那粉蝶可是专门为媱妈制作的白花?那扑簌声可是专门为媱妈唱响的挽歌? -- 那天,我哭成了泪人,一千次一万次扑向坟冢,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哭喊:“妈,妈!你听到了吗?你的儿子在叫你妈妈呀!”可是,天地之间唯有悔恨,坟冢里的妈妈再也听不到我的悔恨…… -- 8个月后,苦楝树下飞来了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拿着通知书,我第一个跑到媱妈的坟前,说:“妈,你看到了吗?你的儿子有出息了,你的儿子考上北京的重点大学了!” -- 微风徐徐,我仿佛感到,这是媱妈会心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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